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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快
北姜昭轻轻的推开东宫的宫门，入眼尽是荒凉，其中不乏有着火烧后的颓败迹象。
端清太子去世，太子妃自焚殉情。
北姜昭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这么一句。
世人皆说太子不喜太子妃，毕竟太子妃不过是齐宣帝故意羞辱太子而赐下的，当时太子遇刺重伤，齐宣帝直接以冲喜的名义赐下了太子妃，看似重视，但又好像只是嘲弄。
更重要的是太子早就定下了太子妃人选，是三朝元老的孙女林家小姐，二人青梅竹马，自幼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只是偏偏林家祖父去世后一直在守孝，耽误了婚期，却没想直接就此陌路。
而新任太子妃更是一个五品官的庶女，而原定的太子妃最后成为了二皇子妃。
可想太子妃入东宫后的生活有多么不受宠。
可是北姜昭却不觉得，或许这个世人多的是因为爱而不得便将责任推给其他人的人，可是她知道，端清太子不是。
无论谁嫁给了他，他都会承担起自己的责任。
北姜昭想到这闪了下眼。
西城陵毕竟是他一手教大的呢？
而且她不认为太子不喜欢太子妃，若是没有真心相许，又怎么能得他人生死相随呢？
北姜昭眼前又想起了她第一次来东宫的情景。
那时候东宫遇刺已经过了一段时间了，而她也终于被江妃想起来了。
只是还没到江妃的宫殿，便直接被皇后的人截住了。
北姜昭站在下方，看着上方雍容华贵却半天不说话的西城皇后，一时间心里也不断思索着。
“你就是北姜昭，长得的确甚至清朗舒雅，难怪阿陵甚是喜欢。”
“西城世子文武双全，实乃北姜昭的榜样，只是遗憾没能送他一程。”
北姜昭表情有点失落。
皇后忽然笑了，她直接从位置上走了下来。
“阿陵有事急着离开，不过他要是知道了北姜世子如此挂念他，一定很开心。”
皇后说着说着眼神很是落寞。
“也好他离开的早，不然......”
北姜昭低着头没有接话。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来了个小太监。
“皇后娘娘，太子听说北姜世子入宫，想见见她。”
小太监话一说完，空间瞬间沉寂一片，带着无形的威压。
皇后的手动了动，面色依然微笑。
“既如此，就劳累一趟北姜世子了。”
北姜昭跟着小太监一步一步走入东宫。
东宫明显比起其他地方都多了丝紧张，想必是还没从太子受伤的情况下脱离出来。
太子坐在书房里，穿戴整齐，若不是那微微苍白的脸，恐怕也看不出之前他遭遇过一场刺杀。
他看到北姜昭的时候，神态温和，很是亲切。
“一直听阿陵提起你，直到今日才难得和你单独一见。”
“太子你的身体......”
“无事，已经好多了，这是阿陵之前一直托我寻找之物，只是可惜晚了这么久才找到，不过给你也是可以的。”
北姜昭接过太子手中的书，看到上面的字迹的那一刻，瞬间抬头看向太子。
“这是......”
“这是北姜王当年留下的笔记。”
北姜昭看着太子，又看向下方的书，最后整个人微微颤抖，他压抑住心中所有的思绪。
“多谢太子。”
“孤也是听着四方的故事长大的，对于北姜王更是崇拜无比，孤很希望有朝一日能再见那一抹姜阳。”
姜阳，北姜阳是他她祖父的名字。
誉为朝阳，永悬空中。
太子有些累了，说了几句就有点支撑不住，挥了挥手，便让她离开。
北姜昭恭敬的行礼准备离开，只是忽然看到太子抬手时胳膊上的那一鲜血欲滴般红豆大小的红点。
她的瞳仁都欲炸裂，却在慌忙间低下头，掩盖住所有的情绪。
第一次北姜昭觉得自己不该将遮住半张脸的头发束起来的，至少此刻她就不用担心自己震惊的情绪在面上表现出来。好在她早已习惯控制神情，而太子明显也没有太过关注她。
直到出了东宫，北姜昭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翻飞，心间不断涌动的暗潮暗示着刚刚她所看到的的一切都是真的。
鲜艳欲滴的红豆，她恍然间想起了另一枚红豆。
那是西城陵昏迷时他看到的。
更重要的是红豆方能相思。
相思引，一线牵，两枚红豆伴永远。
以血相引，方能相思永远。
可是那人怎么会是太子呢？
北姜昭想起了西城陵的伤，以及最近发生的事情。
心中不禁有了一个猜测。
太子是西城陵伤的，或者是她发现了太子以血牵引，这才出手。
北姜昭一路往前走去，物是人非在这一刻是那么的让人猝不及防，过往的记忆如同浪潮一般袭来。
北姜昭知道于西城陵而言，端清太子不仅是他的兄长，还是他最重要的亲人，是如父如兄一般的存在，哪怕相思引是他所下，西城陵也不会对他下手的人。
“这么多年我本想修缮东宫，却又觉得若是那样，太子哥哥就真的不在了。”
不知何时齐帧出现在她的身后，他的声音中露出了恍然还有一丝怀念。
“你若是真的在意他，你就该知道他在意的是什么？”
“阿昭，我们之间能不能不要提西城陵。”
“那我们之间还剩什么？”
北姜昭也想笑，但是她却笑不出来。
“齐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真的很想江流儿。”
“你胡说。”
齐帧仿佛被人捏住了死穴一般失态的大喊，只是下一秒便紧张的看着北姜昭，神色间带着脆弱还有恳求。
“阿昭，你可以恨我，但是不要这样说好不好？我怎么会像他呢？我和他......”
“你和他流着相同的血。”
北姜昭觉得自己很残忍，她看着面色惨白的齐帧，心中却第一次流露出了痛快的情绪。
“如今想来，其实你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对自己狠，对别人也够狠。”
齐帧仿佛承受不住一般摇摇欲坠。
“阿昭，你是为了江妃，你忘了她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她......”
“你可以杀她，可以做任何事情，但是你不该让人折辱她，齐帧，你让她变成了第二个永妃。”
“她不是。”
齐帧大声辩驳，整个人忍不住后退一步。
“我没有，她的不幸是她儿子造成的，不是我。”
“是不是你，可是这一扇邪恶的窗户是你给他打开的，对吗？”
北姜昭没有再给他辩驳的机会。
“阿昭，我是为了你。”
北姜昭看着齐帧的眼神很是失望，齐帧觉得心很慌，他想解释，可偏偏北姜昭没有给他机会。
“为了我，呵呵，若真的是为了我，那么胡春呢，你怎么没有对他怎么样呢？”
齐帧震惊的看着北姜昭。
“你知道了。”
“这个世上最恨三皇子的人除了我就是胡春，能想出这个方法的人不会是别人。”
那年之后，北姜昭就知道胡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是她并不惧。
齐帧沉默了下来。
“我真的以为你所做的事情都是不得已的，因为你要保护永妃，保护自己，可如今看来，你与江流儿有什么区别，江流儿造成了如今的永妃，而你却造就了如今的江妃。”
北姜昭的字字句句仿佛一根针一样密密麻麻的扎进齐帧的心中，让他再无一丝血色，眼神将更是暗淡无比，没有一丝光芒。
“不，我和江流儿没有关系，我和他不像的，阿昭，你骗我，对，你一定在骗我。”
齐帧喃喃自语，不断的后退，下一秒直接跑了出去。
“陛下。”
随从大喊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北姜昭却只是闭上了眼睛。
北姜昭终究没有找到西城陵，或者说是他不想让她找到。
她找遍了东宫的每一寸土地，甚至连东宫的地牢都找了，但是没有一丝的痕迹，而她知道西城陵一定就在东宫。
可是她没找到，齐帧也没找到。
北姜昭忽然有点难过，在他心中，她真的就是仇人了吧。
夜晚凉风习习，北姜昭坐在栏杆上，一只脚搭在上面，手中拿着一片树叶，看着远方。
自那日后，齐帧便病了，整个人很是无精打采，任德公公劝了多次，他也依然不愿喝药，整个人充满了麻木和绝望。
“你和他流着相同的血。”
“如今想来，其实你才是最像他的那一个，对自己狠，对别人也够狠。”
齐帧的身躯不断的颤抖，仿佛遇到了什么惊恐的事情一般，转而就是大笑。
德公公早已挥退了所有人，他看着齐帧的样子，尽是担心。
齐帧忽然拿出匕首，对着自己的手臂就要滑下去。
“陛下，不要啊。”
德公公惊吓的扔掉药碗，双手紧紧握住齐帧的匕首。
“只要我没了这身血，我就和江流儿没有关系了，对，没有关系了。”
齐帧早已陷入了魔怔之中。
“陛下，你想想永妃娘娘，想想北姜王爷啊。”
德公公急的眼泪都下来了，止不住的哀求。
“娘娘，呵呵，所以我更要抽掉这一身血，只要抽掉了，阿娘就不会伤害自己了，阿昭也不会讨厌我了。”
齐帧仿佛一个天真的孩子般诉说着最为美好的愿望，而这却让德公公忍不住心酸。
“陛下，你看，血抽了，抽了。”
德公公忽然笑了，他看着床上的血迹说道。
齐帧看着床单上的血迹也笑了，却完全没有想起这血是德公公手上的。
等他躺下睡着后，德公公离去后，他才忽然睁开眼睛。
窗幔微微晃动，却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一般，让他不由得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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