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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恒然睁开眼的时候，已经到了辟谷巅峰，李芒为她护法，累的不行，她道了谢，又连忙送她去休息。
她顿悟的时候感到了一层薄膜，她猜想这就是所谓的瓶颈，众人之中只有王扬柳修为最高，所以她便想去问问她。
到了王扬柳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听见里面隐隐约约传来的争吵声。
“你疯了！”她听见王扬柳气道，“不可能……我不会杀她的！”
“笑话……，我偏不信……”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偷听不应当，便转身准备离开。刚走了没两步，迎面碰见了赵残酒。
赵残酒一见她，立刻笑着上下打量她：“听李芒说你顿悟了？”
“是呀，还多亏李芒姐帮我讲解道理，还将她累的不清。”
赵残酒点点头，又问她：“你这是要去哪儿？”
恒然：“李芒姐还没挑好屋子，我想着去帮她找几个合适的，等她休息好，只要选一选就可以了。”
赵残酒：“你倒是会照顾人。”
“哪里的话，没有李芒姐我还升不了阶，”恒然往前走着，“可惜我手头既没有灵药，也没有法宝，只能帮她做做这些小事了。”
赵残酒跟在她身后，沉默的走了一阵，突然一敲扇子：“李芒的确是天才，她阵法虽然厉害，可也比不过她在卜算上的天赋。”
“哦？”恒然好奇道，“但我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
赵残酒耸耸肩：“兴许是她碰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恒然点点头，迟疑着不知道应不应该继续问下去。
“我现在告诉你，倒不是因为突发奇想，想要和你聊什么闲话，我只是想叫你稍微了解一点内情，”他顿了顿，“以免以后不应该的时候问起，触及她的伤心事。”
恒然立刻点头。
“我第一次碰见她的时候，是很多年前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姑娘，仿佛世上没有什么事情可以为难住她，”他忍不住笑了笑，“她的天赋人尽皆知，即便只有十一二岁，但卜算的能力已经超过了她的师父。”
“最重要的是，她卜算，不需要付出代价。”
恒然疑惑道：“代价？”
“寻常人卜算，都是向天道求生机，轻则折损修为，重则致残丧命。”
“而她卜算，却像是常人吃饭喝水一样寻常，茶叶水滴，沙土石块，随便一丢，就能卜出个十成十的精准。”
“然而，或许正是因为这种天赋，让她失了敬畏。”
“我碰见她的时候，她行路喝水都要卜上一卜，但她从不听天命的，天命叫她向北她便往南，天命叫她停下她便向前。”
恒然：“这样说来，岂不是天命也做不得准？”
赵残酒摇了摇头：“总会发生些事情，叫她不得不往天命所指的路走。”
恒然：“她这样反抗，也是不愿意相信天命吗？”
赵残酒顿了顿：“是不甘愿。”
“她初入师门，卜的第一卦，就是她的凡俗之家，卦象上说，她家中六十三口人，将死于烈火烧灼。”
恒然浑身一凛，右手紧张的捏紧袖子，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她许诺许多大能为其占卜测算，在卦象所说的那一天，将宅子滴水不漏的围了个密实，她家中也只有六十二人，就在她以为自己算错了的时候。”
“她的表嫂摔了一跤，早产。”赵残酒轻叹了一声，“当李宅中最后一名稚子呱呱坠地之时，一阵无名鬼火卷席了整座大宅，十名大能，联手竟然也扑不灭这火。”
“从这一天起，她就改修了阵法，也再没人找她测算。”
“人家都说，知道了自己的天命，却改变不了，束手无策，只怕不是天赋，该是诅咒。”
赵残酒继续道：“我说这话，不是想叫你同情可怜她，她自己厉害的很，用不着谁同情，只是我之后或许会离开，我想请你多留意她。”
“我？”恒然虽然怀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帮上李芒的忙，但还是点头应了，半晌，她又道，“你要去哪里？”
她看见赵残酒的脸突然变了，变的极其僵硬，阳光照在树叶上，向他的脸投下一片斑驳的阴影，他的神情突然变的极其冷漠，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片刻，他又笑起来，和往常没什么不同，恒然觉得一定是自己眼花了。
“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他笑着看向恒然，“你现在不想叫我走，说不定某一天又会恨不得一剑捅死我。”
恒然点点头，回过神，又奇怪的看向他：“我没想不叫你走啊。”
赵残酒咂舌：“你这人，真一点儿不脆弱。”
恒然耸耸肩：“我就当你是夸我好了。”
他们两个绕着村子走了一路，恒然挑了两处屋子，都是临水偏僻的，赵残酒挑了一处，小房子挺精致，可离水不近，但靠着个红砂垒起的小山。
李芒后来歇好了，他们俩带她来挑屋子，李芒一眼便瞧上了赵残酒挑的那处，怎么看怎么喜欢，还问是谁挑的，这么懂她。
恒然刚想说话，赵残酒便抢先道：“是恒然。”
李芒欢喜的扑上去和她道谢，恒然慌乱的抱着她，不明所以的看向赵残酒。
他站在不远处，握着扇子，看着她俩，只轻轻的笑。
微风卷起他的衣袍，好像下一秒，他便会随风而去了似的。
她的心底突然生出一丝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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