霹雳 不去仙山也幸福

　　二：偶遇故人

　　赤日之下，火焰蔓延，整个北隅沉浸在一片火海之中，遍地焦尸白骨，残梁断柱，神子皱着眉头，避开地上的血河、焦尸，向着　东南方行进。

　　半日后，神子来到一处破败的城池前。与日前看到的一样，同样是断瓦焦土，倒是没有白骨横尸，又前进了一段路程，在一处空旷的庭院中发现一座墓冢，上书　“北嵎皇城战士之墓”。

　　“原来此处是皇城……”他走进内室拿出一只酒盏，“誓死守卫家园，你们也算是英雄，敬你们。”离开那院子，向皇城的深处行进……‘嗯？此处有人？’他在一处秀丽的建筑前停下。眼前的庭院明显经过整修，虽然建筑有些残旧，却也干净规整，地上不见先前的焦土，只余满目的碧绿，园内凤尾细细，绿柳红花。一切都显示着主人风范。神子想也不想推门便入。室内有些许药味，‘主人有病吗？’再向里走，将仅有的两间房间察看后，他皱眉‘没人？难道主人外出？’……‘不对。’他快步走出庭院，在庭院外观察了一阵，失笑说“原来是幻术。设得倒是精密，普通人一定会被骗，但我不是普通人。”神子重新抬步，走进庭院。在园内便听到女子隐忍的□□声。循着声音来到内室，便见一名红衣女子躺在床上。神子倒吸一口气，那名女子遍身是伤，手腕脚腕处的尤为严重，看起来应是经脉被人刻意挑断了，秀美的脸上也有一些伤痕。‘究竟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竟能将一个女子伤成这样……’正想着，那名女子轻轻动了动。‘看来是要醒了’神子靠近床边，期待的等着她睁眼。

　　“嗯……主……你是谁？”那女孩看到眼前人很是陌生，不由戒备，最后那三声显得声色俱厉。

　　“我是神子。你别害怕，我不是坏人。”神子看她戒备的脸上隐隐透出害怕，含笑说着。“我刚到这里，什么都不知道，想找人问问这里的事，可是却一直找不着，你是我碰到的第一个活人，你不要害怕，我……”

　　“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不用费心了。”她勉强说完话，出了满头的汗，脸色惨白，身体微微颤抖，神情却是无比坚定。

　　“好。咱们不说话。我替你疗伤。可好？”好坚定的女子！这里的人是不是都这样。他想着来时见的那个墓冢，想想他们拼死坚守自己的城池……

　　“我不会上你得当。”

　　“好。那你同意我替你医伤，来看看你是否上当，可好？”

　　“……”

　　“同意了？”

　　“我不相信你。”

　　“唉！你真难说话……”说着便手划印式，“我耐心不是很好，你还是躺着比较可爱。”我要救你，你就死不了。拒绝无效！

　　神子化出魔印，绿色的光芒缓缓进入女子的体内，与此同时，女子的身体也慢慢恢复。看女子身体复原，露出原先秀丽的容颜。神子缓缓收势，就听身后传来的声音。

　　“汝是鸠槃，还是剑邪？”

　　神子立刻转身，见身后的椅子上坐着一个衣着华丽的人，旁边的几案上放着新鲜的药草，那人气定神闲，神情略带疑惑，眼睛看着床上的女子，显然已经来了很久了……

　　神子有些惊讶：此人是何时来的？不由仔细打量那人，心道：他不仅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而且一开口便道出他的根源。‘难道是认识的人？’

　　那人看那姑娘没事了，面色平和下来，又看向神子，蹙着眉，又道：“不是，鸠槃已经亡故多年，剑邪也被吞佛童子所杀……汝不是伊。”

　　“我是我。”神子听他略带疑惑的说出这些，一时拿不准他是敌是友，只说了个模棱两可的话。

　　那人闻言笑道：“看来汝比剑邪豁达。”

　　神子看他露出笑容，不似作伪，略略卸下心防，问道：“你认识剑雪？”

　　“汝从哪里来？”那人没回答他，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神子一时犹豫，对于不认识的人是否应该曝露底细，自己初来这个世界，对什么都一无所知，万一此人居心不良，难免自己以后不被利用……

　　那人看着他，浅笑道：“吾这话问差了，你只能来自九峰莲滫。”

　　“你怎么知道的？”神子话一出口就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这不等于告诉人家他来自九峰莲滫。

　　那人笑笑，露出两个浅浅的酒窝，“汝的脸与剑邪的一模一样。”看神子摸着自己的脸，一脸的惊奇，他又笑“还有汝刚才用的术法，那是鸠槃曾经用过的。”

　　“你认识鸠槃神子？和他熟吗？他是什么样的人？”

　　“很遗憾，吾只是在书上看到过有关鸠槃的事迹。”看他急切地脸，那人接着笑，一次比一次开怀。

　　……神子有些失望。以为可以问到些秘辛……

　　“刚才多谢汝了，凤儿的伤势才会好的那么快。”

　　“没什么，我也不是无偿救她的，我想问她有关剑雪以及这个世界的事。”

　　“哦！汝想知道外面的火焰？”

　　“嗯。”

　　“异度魔界初临苦境，给苦境的下马威。”

　　“异度魔界？”

　　“等凤儿醒了，吾带汝去一个地方，那里有想要的答案。”

　　“多谢你。”

　　“不用，吾与剑邪也有数面之缘……与汝也算有缘。”说着他站起来，走到床前，替凤儿把脉。“复之印的力量果然强大，能让一个人在短时间内恢复到最佳状态。”

　　“那当然。”神子很自豪，“自我使用这种力量至今，它从未让我失望过。”

　　“汝近期有使用过这种力量？”

　　“这……并没有……”为何我会有模糊不清的感觉……“哦……看来汝有汝前世的记忆，只是并不明晰罢了，假以时日，定能恢复。”那人神情从容，“还未请教阁下名讳？”

　　“我叫神子。”神子很骄傲。满脸都写着：我的名字很神气吧，快夸奖我吧！

　　“不是剑雪，亦不是鸠槃，只是这天神之子的名讳未免过于霸气，恐怕会给汝带来厄运。”那人毫不客气的泼冷水

　　“你的意思是让我改名？”

　　“正是。”

　　“嗯，神子是我转世时，匆匆定的名讳，仔细想来，确实会招惹是非……那叫什么好呢……”

　　那人听到这话，突然道：“嗯？汝不该这么快便入世……将手伸过来。”

　　神子将手伸出。两人肢接的刹那，神子竟见那人身上隐隐的血气流动……’是血气……他是嗜血者，还是更古老的血魔一族？

　　“汝的魔气不强，而且，虽然聚在一起，却有散佚的隐忧，这确实不寻常？……九峰莲滫之上发生什么事吗？”那人蹙眉询问。

　　“详情是……”神子将当日只是说与那人。

　　那人听后只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是剑邪的意志凝聚了汝的魔气，才让汝提前转生……”那么，如今在元胎中的是剑邪了？只要魔界断层合并，伊就可再次临世。这……到底是苦境的福气还是祸事……以剑邪的为人，应不会对苦境有所威胁。可是眼前这位……虽然现在并未做出什么祸事，但伊刚刚救凤儿时的眼神……凛冽残酷。只怕，伊有鸠槃残存的意识……

　　“是啊，我和剑雪说让他不要逆天而行，但是他还是做了，真不知道那个吞佛童子做了什么事，让他这么激动……”

　　“关于伊们的故事，汝可以去梅花坞，或者冰封岭去走走，或许能有所收获。”

　　“你告诉我，不是更好。”

　　那人嘴角微微扬起，“这个答案，要汝自己去寻找。”

　　“为什么？　”

　　“曾经剑邪也问过吾伊的过去，只是二师伯说，新生的生命不应受到过往的束缚……汝，还要这个答案吗？”

　　“嗯？二师伯？还有剑雪为什么会问你询问他的过去？”

　　“因为，伊叫吾一声师兄，吾的师尊，是汝们的师叔。”

　　“你是……”

　　那人华扇遮面，“吾，华丽无双的疏楼龙宿。”

　　“啊？！”神子有些惊讶。竟然是师兄……

　　龙宿看他呆呆的样子，笑道：“哈哈哈，汝称吾一声师兄即可。”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神子听闻疏楼龙宿的笑声，有些羞恼。

　　龙宿混不介意，“汝也可以选择不信，吾不介意。”

　　以他对我的了解，应该是真的，就算是假，未来也可以除掉他。“师兄。”很恭顺地叫了一声。

　　“乖。”龙宿轻笑。

　　“师兄，我的名字是不是要像你的那么长？我是不是也要像你那样说话？”神子很苦恼。

　　“嗯？不用，汝随意就好。”龙宿笑意加深，这个孩子比剑邪好玩许多。

　　“你是龙宿，我就叫凤栖，嗯，疏楼凤栖也是不错的名字，你是华丽无双，我就天下无双……”

　　“天下无双的是剑子先生……”

　　“凤儿，汝感觉如何　？”

　　“主人，凤儿已经无事。多谢主人相救。”

　　“汝无事就好。”

　　“小姑娘，你醒了。我不是坏人哦，这点师兄可以作证。”

　　“主人……他是……”

　　“吾之师弟，凤栖。汝的伤复原的如此迅速，也多亏伊。”

　　“小姑娘，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这……是凤儿多有得罪。”

　　“嗯，嗯。以后不要再把我当坏人了。”

　　“凤儿，既然汝已无事，咱们明日就回转疏楼西风。”

　　“是。主人。”

　　半月后，疏楼西风。

　　疏楼龙宿半卧在雪白的锦毛软塌上，眼帘微闭，有一口没一口的吸着水烟，淡淡的烟雾萦绕在凉亭中，安然悠闲。与之相对，从厨房传来的吵闹声越来越大，大有掀掉房顶的趋势。

　　“这个不行，不能那么做……那样也不行……我的莲子汤啊……做成这样你让主人怎么吃……啊……我受不了了，你给我出去……”

　　不一会儿，穆仙凤夺门而出，跑到疏楼龙宿面前：“主人，凤栖他……”

　　“随伊吧。”疏楼龙宿轻吐烟雾，漫不在心。

　　“可是主人，凤栖他把莲子汤……”

　　“不用理伊，吾连烤成焦炭的兔子都吃了，还有什么可怕的……”说到这儿，疏楼龙宿完美的脸上显出些许扭曲，“再说，还有贴心凤儿在……”

　　“……是。”主人，但愿你看见那碗莲子汤还能这么镇定。

　　不一会儿，凤栖端着一碗特制的莲子汤出现在凉亭下。“师兄，这是我做的莲子汤，你尝尝……”

　　疏楼龙宿背对着他，摇摇手上的华扇，示意他知道了：“放着吧。吾稍后再喝。”

　　“师兄啊，这可是吾辛苦了一个下午的成果，汝多少喝点儿！”凤栖有些可怜。

　　疏楼龙宿转身坐起，看着面前怪异的东西，忍不住腹诽：谁会在莲子汤中放姜？心中虽有怨言，但面上却十分的平静。他咬牙，将碗放在唇边：醋酸的味道？探试着轻尝一口……

　　“怎么样？”凤栖星星眼问。

　　疏楼龙宿看他一脸期待，面上出现忍耐之色：“嗯，这碗莲子汤真是让吾尝遍世间百味，只是芥末有点多。”

　　“啊，那太好了。凤儿，我是不是可以出师了？”凤栖一脸兴奋。

　　“嗯？怎讲？”疏楼龙宿华扇遮面，挡住痛苦的表情。

　　“凤儿说，好的莲子汤可以让人尝遍人生百味。为了这个效果，我把厨房所有的调料都用上了。嗯……下次少放些芥末就好了。”凤栖在亭中作了个美丽的转身。错过了疏楼龙宿难得一见的狰狞表情。

　　‘下次……意味着这样的折磨还会有？！‘转念之间已有计策。疏楼龙宿调整表情：“凤栖，《儒门密卷》汝可看完了？”

　　“看完了。只是之中缺了一段……应该与剑雪有关。”

　　“汝还想知道伊的事迹？”

　　“你愿意说了？”

　　“吾给汝几个地方，汝出去走走见识一下武林中人，这对汝有益无害。”

　　“有剑雪生活的地方吗？没的话我可不去。去见那些不认识的人，还不如陪着师兄和凤儿呢。”

　　“吾听说，蝴蝶君与剑邪私交甚密，六丑废人亦与伊有所交涉。汝不妨去问问伊们。”

　　“嗯。”凤栖郑重的点了点头，又想了一想，说：“不了，我走了就没人陪着你们了……”说到这儿，有些伤心，又说：“而且，你们就吃不到我做的饭菜了。”

　　疏楼龙宿开始还有些感动，听到下一句，忙说：“汝放心，有凤儿在。”

　　“说的也是……那我今天收拾东西，明天再走。”

　　“随汝。凤儿，汝帮凤栖准备一下。”

　　“是，主人。”

　　疏楼龙宿看他们二人进了房门，转手将桌上的莲子汤泼于花丛中，无奈的抚了一下额头。

　　翌日，疏楼龙宿面前出现一个富贵学子：一身黑红相间的长衫，发式简单，只用红色的头巾包住发髻，垂下的红色流苏与黑发交织在一起，华艳异常，如同黑暗中的流萤。

　　“怎么穿成这样？”

　　“昨晚我突然想到你曾说，我与剑雪长得很像，要是我冒冒失失的出去，只怕会碰到认识的剑雪人，到时会被人错认为剑雪，这样岂不十分麻烦。”凤栖一脸他不想被认错人的神情。“所以就让凤儿帮我弄了这么一身衣服。把她累坏了，现在还没睡醒。”

　　“说的也是。汝这样也不错，吾若还是儒门龙首，一定让汝加入儒门。”

　　“那么，凤栖参见龙首。”凤栖煞有其事的行礼。

　　“哈。”龙宿轻笑。

　　“师兄，我再留两天吧。我舍不得你和凤儿……再说我的手艺也还没练好……”

　　“汝不想知道剑雪的事了？”

　　“想……可我的手艺……”

　　“汝可以找汝的新朋友练练手艺。”

　　“说得也是……那我走了，师兄，你多保重。”

　　“等等，吾这有两份名单，一份是地名，上面是一些武林中人的隐居地和苦境的要地，以汝的才智应该能从中推断出苦境的过往；另外一份是我两位师兄的名讳、住所和联络方式。汝可以去拜会一下伊们，但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将伊们拖入江湖。懂吗？”

　　“嗯。”

　　“江湖险恶，汝自己保重。”

　　“凤栖谨记师兄教诲。”凤栖又行礼。

　　疏楼龙宿摆摆手。

　　“凤栖拜别。”

　　疏楼龙宿看他离开，这才回到疏楼西风。一进门就碰上匆匆出门的穆仙凤。

　　“主人……”

　　“凤栖已经离开了……汝手上的是什么？”

　　“这是凤栖昨晚交于我的信。让我交给主人。”

　　疏楼龙宿接过信，看完后轻声一笑。

　　“主人？”

　　“没什么，伊只是说不用替伊担心。”伊毕竟不是剑邪啊，倒是吾多虑了。看穆仙凤担心，便将信递与她。

　　穆仙凤接过信，见上面写着：这半月来，我过得很开心，凤儿对我的照顾，师兄对我的包容，让我渐渐理解剑雪的心情，大概一剑封禅也是如此待剑雪的……我知道我的厨艺很差，虽然我没有味觉，师兄也掩饰得很好，但我还是从凤儿那儿知道我的厨艺的恐怖。最后要说的是，师兄虽然不畏阳光，但作为嗜血者，还是尽量少出现在阳光下，嗜血反噬的日期能推后就推后。

　　“这……主人，什么是嗜血反噬？”

　　“没什么。汝忙了一夜，去休息吧。”

　　“主人……”

　　凤栖出了疏楼西风，直接来到九峰莲滫，他进了山洞，拍掉身上的碎雪，坐在莲池的边缘，“剑雪，我碰到一个嗜血者……”

　　“是龙首！伊怎么了？”

　　“哎！认识的。他真实我们的师兄？！”

　　“嗯。”

　　“哦……我和你说，龙宿师兄未来会很艰难。他的嗜血反噬之力已经开始了。虽然目前还很微弱，但还是被我发现了……你怎么一点都不但心。”

　　“担心无益，伊……知此事。”

　　“原来他知道，那为什么还要成为嗜血者呢？”

　　……剑雪沉默，他对这些本不关心，自然无法回答他。

　　“啊，我想到了……他是不是知道吸食人血可以延缓嗜血反噬之力？”

　　“嗯。”剑雪顿了一下，道：“但伊不愿吸食人血。”

　　“我说我前几次在食物里放点儿血后，很快就被发现了……”

　　“汝可有解决之道？”

　　“暂时没有。但我每次思索这个问题时，脑子里总会出现一个女人……以后在武林中行走时，留意一下，看看这个世上有没有这个人。”凤栖凑到黑莲旁，“你呢？要不要帮你留意一下什么？”

　　“不用。”

　　“真冷淡呢！”凤栖很不满意剑雪的态度，想着还是苦境热闹，道：“我要去找蝴蝶君和六丑废人，你有什么话要带吗？”

　　“无。”

　　“哦。那我走了……你要平心静气，不要太激动。”

　　剑雪看他的样子，觉得他与苦境中人颇像，很爱凑热闹……

　　凤栖见黑莲无反应，知道他应允了，转身离开。

　　“圆教村……”凤栖就要出洞，剑雪才道。“圆教村……杀诫断在圆教村，汝能不能将它带到冰风岭……”

　　“当然可以了。”难得剑雪有事请求，他乐得答应。

　　“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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