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皇子，被迫装穷卖惨

　　萧卓钰背手环视四周，点头道：“当然是大买卖，只这石炭交易向来由户部管理，且大部分都是用来炼铁，即便能运出去黑市也吃不了多少。”

　　石炭于买家是稀缺物，但于黑市卖主却不稀奇，不见得他们就拿不出更多石炭，只是毕竟要考虑风险。

　　张毅英随意踢着脚下炭块：“林兄，这玩意只要出去就能脱手，你以为那些大户人家管事为何每次去黑市明知没货却还明目张胆询问？”

　　萧卓钰望向远处推着板车的矿工沉思，朝堂严管，管事却不担心暴露身份，不，他们不是担心暴露······

　　心思一转，电石火花间想通其中关窍，这些人就是为了让大家知晓他们想买石炭，如此一来，即便被发现府中使用石炭也很正常——黑市所购。

　　这招掩人耳目的手法，还真是······

　　想通后萧卓钰失笑，如此一来，黑市有石炭是真，黑市石炭少亦真亦假，大户人家不惜以千金购石炭取暖为真！

　　至于到底花千金购多少石炭？
　　无人关心！

　　哈，萧卓钰被气笑，他爹抠搜来抠搜去，将他这亲儿子的私库都拿去充公，可手底下这些人用日进斗金的煤矿中饱私囊。

　　今日这石炭走私，他不干有的是人干，而且人家已经干了好多年。

　　只是，心里如何想一回事儿，面上却是丝毫不显，笑意盈盈望向远处，指着那烟雾升腾之处好奇：“那里走水了？”

　　张毅英顺着他的手指望去，却是笑了，“既来了去看看吧。”

　　两人骑马赶过去，萧卓钰这才看清，那是炼铁之处。

　　只是，即便有张毅英这个活人，巡逻队也是六亲不认，呵斥军中重地，闲人不得随意靠近，两人只在外围远远看了看。

　　打马返回时，萧卓钰好奇：“你都不能随意进去？”
　　大同府军营一把手的儿子都不能进入，张威这一把手有些名不副实啊！

　　张毅英只以为他好奇，摇头道：“铁器管理严格，且里面主造兵器，我父亲严令禁止闲杂人等进入。”

　　萧卓钰点头，这张威，也不是没可取之处。

　　路过一煤炭堆时，见好些矿工往外扔煤块，看着咕噜噜滚到马前的炭块，他很是疑惑：“这些都不要了吗？”

　　怎随手乱扔？

　　左近一位面色黝黑的汉子笑着回话，大白牙尤为显眼：“公子不知，这是石头，只是被炭灰染黑了，混在石炭中拉进去烧崩开容易炸炉。”

　　萧卓钰不理解，见被扔出来的石头在外围包了一圈，心中纳闷，问道：“每个炭矿采出来都要分拣？”

　　“这是西山那边的，那边多山石，石头就多，不过掺了这石头的炭灰抹墙倒是好用。”那汉子边弯腰捡石头边回。

　　听他说，旁边一汉子附和：“是哩，我家那小子还想用这炭灰抹院子，只哪里恁多这烧石头后的炭灰哦。”

　　萧卓钰扯缰绳的手顿住，他看向地上的石头，被煤灰染得黑漆漆，实难看出是石块而非石炭。
　　下马捏了两块不大不小的黑石头在手中把玩，直到出了矿地也没扔。

　　对于“走私”石炭这桩买卖，萧卓钰并未当场给张毅英准话，只言斟酌一二。

　　张毅英也没催，四五日后只着人送来两筐石炭，说是大同府冬日大雪铺天盖地冰冻三尺，木炭不禁烧，将行都司后衙石炭份例匀了两筐孝敬林家长辈。

　　萧卓钰出面接下，并将王贵送来的烤肉料取了一陶罐当回礼。

　　保定府新时代家具行已经开业，且因年底成亲人家多，那些个高脚柜、软皮沙发销量不佳，但雕花床椅、雕花柜几倒是很受欢迎，已是小赚一笔。

　　王贵已经着手在京城看铺子，准备将销量不好的高脚柜、软皮沙发、婴儿椅等拉到京城售卖，因此，信中言现银就不给主子你寄啦，要扩大生意，回来查账就好！

　　不过，大同府草原羊多，且羊肉价格低廉，小人给您寄些烤肉料，多吃烤肉，日后回京想吃草原羊烤肉可得花大价钱呢！

　　萧卓钰收到他的来信，看到与送信之人前后脚同来的一皮囊烤肉料哭笑不得。

　　这也算是京城特产，因此，萧卓钰装一陶罐烤肉料作为回礼，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送走张毅英的小厮，他溜溜达达进屋，见外祖父、三表哥、四哥围在火盆边盯着看，失笑不已。

　　上次跟随张毅英去煤矿看，回来时带了两块混在炭堆中的石头，也不知是想钱想疯了，还是被父皇大哥逼疯了，他向家人展示了一番并言之凿凿：“是个好石头，能干大事。”

　　外祖父以为是天降奇石，而三表哥、四哥一致认为是能成金的石头，导致三人对石头兴趣远远超过他将要干的杀头大事。

　　为了验证心中猜测，萧卓钰专门腾出一个炭盆，将两块石头丢进去炭盆围着煤炭煅烧。

　　后世保存的文献中，有关煅烧石灰的记载于《天工开物》中有描述，可有个抓马的问题是，宋应星于崇祯七年出任江西分宜县教谕后编著《天工开物》，而此书刊印已是在崇祯十年。

　　此事后世明史记载，都是有据可考。

　　可现在，萧卓钰处于大齐朝，前朝是大越，前前朝是大明，明亡于崇祯三年。

　　他早前在京城就找过此类书籍，但没人听说过，甚至连宋应星也是查无此人，因此，他怀疑自己穿越到了平行时空。

　　当初在炭场听闻两人说起夹杂这种石块燃烧后的炭灰能抹墙，他就想到了石灰石。

　　若是能验证这就是石灰石，想来简易版的水泥也能在大齐横空出世。

　　他是不清楚水泥配料，搞不出来后世那种辅料多样工序繁杂的正经水泥，但能让父皇发动工部的人才多多实验，弄出个简易版水泥也是不错。

　　若是父皇不愿意，他就自己花钱找人搞，到时候朝廷想要，哼哼，出钱，只要价格合理他就卖！

　　妈妈咪呀，一想到验证石灰石后搞出水泥，在大齐建筑业掀起改革之风，bushi（咬银子咬到牙软），萧卓钰就激动不已。

　　话说，能卖石灰、水泥这些建筑材料，那他是不是也可以组建建筑队，买地皮搞房产？

　　想到此，转身出门去找武师傅，也不知与他一起打商业江山的帮手底细查清没？

　　且说武师傅，得知主子拿五千两去明月楼发消息找人时，他都怀疑主子被下降头。
　　这还是他那个抠门的主子吗？

　　查清四人身份后，他很是踌躇，倒不是因为四人身份有异，而是那老者身份着实特殊。

　　乃先国师为数不多的忘年交，只因喜好自由，因此不入朝堂也不与观星阁来往。

　　他的三位孙子皆是游历江湖途中收养的孤儿，现下确实欲安定下来，不然，一般的江湖莽士都不可能接触到明月楼五千两一封的昭布。

　　见主子找来询问，一言难尽地将资料递过去。

　　萧卓钰观他脸色不虞，还以为身份有不妥，看完才明白为何武师傅表情如此······为难。

　　虞伯竟然是他已作古多年，且于娘胎中爆他马甲的师傅的至交好友！

　　摩挲下巴，在武师傅屋内转悠，半响萧卓钰试探道：“武师傅，要不你带着师傅信物去接头？”

　　接头？
　　这说的什么胡话？
　　武艺定定看主子半响，将萧卓钰盯地发毛，才意味深长道：“虞老，老爷都是称呼为贤弟的！”

　　擦！
　　萧卓钰张大嘴巴，辈分高，地位高，还接什么头？需得他亲自去拜访吧！

　　凝神侧头细听，院外隔壁人家走动说话的动静很清晰，暗中监视之人少了一半，低声道：“现在这情况，我亲自去拜访，不合适吧？”

　　现在自爆马甲，无异于亲手点燃炸药包。

　　“三小辈与主子做事即可，虞老乃长辈，得恭敬守礼。”武师傅端着茶盏说道。

　　萧卓钰秒懂，心说，就虞老这身份地位，他也不敢让人帮忙管铺子啊！
　　再说，让虞老管铺子与将小金库交由父皇保管没甚区别，都是到头来一无所有。

　　“话说虞老是有多担心身后无人摔盆打幡？”看着虞孝仁、虞孝义、虞孝礼三位小哥哥的名字，萧卓钰喃喃道。

　　听他口无遮拦，武师傅一脚踢出去，萧卓钰连忙蹦起来跑出屋，嘴里还道：“记得给准话。”

　　生财之道有了，帮手来了，萧卓钰恨不能仰天大喊“天助我也”！

　　搜刮了外祖、三表哥、四哥身上所有银钱，丢出一百两家用，其余全部拿给张毅英进货——买石炭。

　　同时，让虞孝礼带着一名护卫提前出大同府赶回京城，佯装找范咏，实则与宫中之人接头。

　　张毅英看着桌上两万里银票，笑着调侃：“这是将家底都掏出来了？”

　　“昂，”萧卓钰袖手应一声，太冷了，他只能将手拢在棉袍袖子中，缩着脖子：“这种暴富机会，抓个一两次就行。”

　　张毅英岂能不懂他言外之意，只虚笑着将桌上茶点推过去。

　　有些钱好挣，有些船难登，既上了他这艘船，想半途退出，可没那么容易。
　　转而问起运送：“车队可有准备好？”

　　“我在明月楼找的帮手已经谈好车队，不过，”萧卓钰笑得谄媚，将头凑过去：“你能不能让伯父给小弟行个方便？确保车队在晋中畅通无阻。”

　　张毅英压制嘴角弧度，伸头将凑到身前的大头推出去，佯装嫌弃：“好好一世家公子，笑得恁鬼祟。”

　　见他如此，萧卓钰便知有戏，又是添茶，又是拍马屁，最后成功被张毅英轰出山西行都指挥使司后衙。

　　他也不恼，袖手猫腰蜷缩着往回走，路过指挥使司衙门正门时，遇到了熟人。
　　此前在街上帮他解围的银铠将军。

　　只不过，这次未带头盔，萧卓钰见他年纪与二哥相仿，只剑眉鹰目，脸颊线条锐利，配着铠甲竟是让人不敢直视。

　　那人好像察觉到目光，转头看来，萧卓钰还未来得及转头或是打招呼，那人好像是随意一瞥，就若无其事调转视线。

《我，皇子，被迫装穷卖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