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定律爱人

　　大雪，天气越来越冷，降水逐渐增多。
　　吃完早饭池余就被贺言叫去了台球厅，让他帮忙看一下场子，最近夏老板和郑风闹的有点不愉快。
　　庄昊打台球的姿势千奇百怪的，即使如此，他依旧由衷认为自己的每一个动作都超级帅，看见好看的姑娘还要挤眉弄眼的，然后收到一个白眼。
　　“鱼哥，你的伯乐今天回来了，我刚还在街上看见他了呢”他啧啧几声“北亚哥还是那样，燕尾小西裤，气质不减当年”
　　池余依旧漫不经心“昊子，你最近看见小玉姐了吗？”
　　林玉是贺言的女朋友，因为年长几岁总会把池余当弟弟照顾，他上初中的时候林玉已经开始工作了，会给他买衣服也会帮忙照顾奶奶。原本初中他也想过辍学的，那段时间太累了甚至想跑掉，是林玉拦住了他，告诉他没什么是真正过不去，奶奶还在家也就还在，有什么好怕的。给他付了两年学费，所以在他眼里林玉已经成为自己的姐姐了，对他好的人不多，而这份恩情他永远记得。
　　庄昊想了想“没有，怎么了，玉姐和贺哥闹矛盾了？”
　　“应该没什么事”池余手中的烟迟迟没有点燃。
　　数学老师叫杨北亚因为前一段时间有事，所以都是胡康和张伟看课自习写试卷。
　　中午池余从宋文山那里回来，顺道去小卖部买了一包烟和一个打火机。
　　“池余”
　　赵川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穿的板板正正的，也不把头发染的五颜六色了，也不拉着一股地痞流氓的样，也不成群结队的拦人了。
　　池余回头看是赵川，微微皱眉心想又想打架吗？
　　赵川加快脚步撵上池余说“找个地方聊聊”虽然摸不清头绪，但他也没有拒绝。
　　“嗯”
　　镇上有一家酒吧，白天也没什么人，晚上灯红酒绿的倒是惹眼。
　　池余端起酒杯喝了一口，说道：“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就是以前嘴不积德有很多对不住你的地方，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性格不太好。有什么事你别往心里去，对不起池余”
　　池余疑惑的看着他。
　　“你这没有问题吧”池余抬手碰了碰头“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真的就想给你真心实意的道个歉，我要走了，可能就不回来了，说实话池余我佩服你，我真佩服你，虽然是同龄人但是你更加沉稳，总重要的是你身上有一股劲，不会失掉本心”赵川语气很急但贵在很真诚，“所以池余别困在从前，大步的往前走吧”
　　池余眼底闪过一丝诧色，眉眼染上伤感。三联街池余从小认识的人，一个个都要离开这里了，本来就没有什么怨恨的，突然间池余觉得有些悲凉。
　　“嗯，保重”他还是简单的一句话，赵川微微一笑回道“你也是，多保重”
　　他起身离开的时候，顿了几秒转头看向池余“真的，有机会就离开吧，这里不值得你待下去了池余”赵川的眼神透着一股怜悯。

　　池余没有说话，漆黑的双眸有些失神，食指轻敲着酒杯，赵川没在执意相劝便离开了。
　　一杯酒入口，湿了眼角，一句话反反复复说，可是真的能走吗？真的能放下？
　　他在十岁往后的光阴中，不断的消耗自己内心中美好的那一部分回忆，在这种消耗中又不断揣摩怀疑，威胁自己接受悲欢离合，就像无限循环播放的cd，疲惫不堪。

　　看着手中乱作一团的毛线，顾渊一个头两个大，女孩子家的手工都是细活，看了很多遍教程也不会，两个针怎么就很灵活的把毛线织在了一起，还能成自己想要的那种类型，他琢磨半天到头来把自己绕晕了。
　　一不做二不休，提着毛线就下楼。
　　“妈，这个毛衣是怎么织的，学校手工课，要释放学生压力。”
　　林沅看着自己的傻儿子，嫌弃的说：“圆圆不是妈妈说你，你要是实在有压力你就找小鱼学学做菜，不要去折磨毛线了好吗？”
　　顾渊只好撒撒娇“美丽的林女士，你最好了，我要是学不会晚上都睡不着觉”林沅也不傻知道自己家儿子是别有用心，所以也就顺着了，万一以后给自己带来一盒既漂亮又舒心的儿媳妇呢。
　　“好吧，只教你一遍”
　　“谢谢人美心善的林女士，顾先生能娶到您也是好福气”顾渊眨了眨眼睛，心里给自己老爸说了声抱歉，毕竟队友是留着坑的。

　　下午沈胥来顾渊这蹭游戏机玩，原本是来图一乐呵的，却被顾渊的话吓着了，毫不遮掩沈胥瞪大了眼睛也想不明白池余是给顾渊下了什么蛊了，能痴迷疯狂到如此地步。
　　“顾渊你怎么能在世俗的观念下，还活的那么清高，我行我素，你真的想好了吗？”
　　看着无动于衷的人，他继续愤慨“你的前途一片光明，在别人眼里你们是两种人，你会停下来等他吗？你们真的能在一起吗？你有没有想过池余也许会成为你人生最大的败笔。”
　　如沈胥一般，有很多人都给池余扣了一顶不太好看的帽子，用自己的手去涂鸦。
　　他目光凌厉，决然道：“如果我愿意为他牺牲，他便会有负担，如果我为了他一直停留在原地，他便会觉得是他害了我的前程，所以我不会停下脚步，我要他并肩而行。”
　　沈胥感觉自己在和劝一个疯子，固执的要死，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气的脑浆都炸了，“那么多女孩你不喜欢，正常的恋爱你不谈，非要和一个混混在一起，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顾渊眉头一皱，声音凉薄“你想清楚了吗？我脑子被驴踢了？池余是混混？”
　　平淡的反问十足的压迫感，好像下一秒顾渊的拳头就会出现在沈胥脸上。
　　沈胥只好悻悻的回避问题，支支吾吾的。
　　过了一会。沈胥还是无法接受，硬着头皮反驳顾渊“你真是太荒唐了”
　　“如果他愿意喜欢我，那我愿意荒唐一辈子”
　　沈胥都怀疑自己旁边说话的人还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顾渊，太疯狂了，和地球是方的没什么两样，纯纯开辟新大陆，没人信谁会想相信啊。
　　已经把无可救药四个字印脸上了，沈胥无法理解这样疯狂不计后果的行为。就像无法理解牛顿为什么仅仅是因为一个苹果就勘破了那伟大的万有引力，当然这有凡人和天才之间壁垒和嫉妒的嫌疑。
　　“你就作吧”沈胥摇了摇头，气急败坏“有你好受的，非跟这钻牛角尖”
　　今天一天顾渊都没有看见池余，早上去找他的时候敲门没有人应，下午的时候缠着林沅学织围巾，手被扎了好几次。
　　他拿出偷偷买的烟，学着池余的样子，这是少年第一次学着抽烟，辛辣呛喉，想照葫芦画瓢，没成想却被不知道该如何吐出的烟雾折磨的泪眼汪汪，呛的喘不过来气，慌忙打开窗户吸取干净的空气，晚秋的凉风吹在脸上，清醒破碎又痴迷其中，倚在窗边忽然笑了出来。
　　哎，都成了傻子啊。
　　可能是在惊叹自己有一天，也会违拗自己原本的性格，然后去做眼中认为的蠢事。
　　也许动静太大，惊动了千秋架旁的少年，池余挑眉看他，嘴里还叼着烟眼底是顾渊的眉眼，顾渊僵着的笑容有些心虚，毕竟手里还夹着烟。
　　又或许是池余本就心向顾渊所以才会有心意相通的目光交汇。
　　池余把他的动作看在眼里，心想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人。
　　贺言是跟着姐姐朱瑾长大的，他随父亲姓，姐姐随母姓。
　　早年因其爸爸酗酒好赌，他妈妈便抛弃了姐弟俩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记忆中小贺言还对着妈妈挥了挥小手，说再见让她早一点回家。小时候贺言不懂什么叫抛弃，以为妈妈只是去工作还会回来的，任凭朱瑾如何说他都不信一向疼爱自己的妈妈会抛弃自己和姐姐。朱瑾对于妈妈的做法并没有多么痛恨，甚至有那么一丝丝理解，一段婚姻中如果你抬头看不见希望，被无尽的绝望吞噬着，还不如放手远离来的痛快。
　　从朱叶离开的那一天开始，朱瑾便明白，没有任何人值得她们姐弟依靠，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自己。她从未把希望放在爸爸贺远身上，那是不现实的，她只祈祷贺远不要把住的房子卖了就好，生活费用自己脚踏实地的挣来就行。
　　去饭店刷盘子，到街上倒卖碟子，小说，去医院当护工，这些她都不觉得累，只要自己的弟弟平安长大就好，也盼着贺言有出息能够过的更好。
　　就这一点贺言没有做到，他背着姐姐早早辍了学。朱瑾知道的时候气的不行，怎么说怎么打都不行，倔的像一头驴。
　　“人家小玉从小就喜欢你，跟你谈恋爱就谈了两年了，你是怎么对人家的，一天天是不是觉得人都欠你的，非要把你供着是吗？贺言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姐，如果爸爸不是那么没用那么懦弱，妈妈会抛弃我们吗？会成为别人的妈妈吗？”
　　他愤怒的质问让朱瑾心中一惊，她从不知道在弟弟心里妈妈离开的原因是爸爸的懦弱。她有些力不从心。
　　“贺言你以为妈妈离开是因为爸爸的懦弱吗？如果真是因为懦弱就好了，也许妈妈就不会走了，最起码不会让人绝望。”
　　贺言拧眉问她，“什么意思”
　　“在我小的时候爸爸就开始迷恋上了赌博然后是酗酒，再然后他就把怒气发泄在妈妈身上，一年两年三年，可是在你出生后逐渐长大他还是这样，无休止的家暴作为一个女人妈妈是绝望的，作为一位母亲也许她不够称职没有勇敢的带走我们，但是她终于可以摆脱噩梦了，所以弟弟亏欠妈妈的一直都是爸爸”
　　贺言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朱瑾抱住自己的弟弟，这是她第一次看见贺言哭的这么伤心。
　　“为什么想要去驯服一个爱你的人呢，为什么想要去驯服一个独立的个体，为什么想要去驯服可能会成为你妻子的人，难道在你眼中她只是一头良畜，需要手拿鞭子，需要去驯服，只有那样，她才算完全属于你吗？”她轻抚着弟弟的头发，已经忍不住哽咽“贺言，姐姐希望你过的幸福，小玉是最适合你的，答应姐姐一定要对她好，要问心无愧”
　　贺言不断抽泣“我错了姐姐，我错了”
　　他辍学那一年偷偷看了姐姐的手机，记下了妈妈的地址，拿了姐姐的钱一个人坐车去C市。他以为迎接自己的事妈妈温暖的怀抱，然后一家人团聚在一起，可是当他见到妈妈的时候，她不是一个人妈妈怀里抱着一个小女孩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那时候他才愿意接受自己被抛弃的事实，他告诉自己不要哭，回程的车上可还是掉了一路的眼泪。
　　那时候三联街巷口的路灯还是坏的，都靠着天上的星星和满地的月光。
　　他一个人慢慢走回家，一步一步都在琢磨那幸福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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