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天

作者:小栗miruk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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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脱轨回航


      一返校,进入十月的第二周,中秋晚会的准备如火如荼起来。完全由学生会的文艺部安排,定在中秋节的下午,选了十二个节目。光主持人都选了四个,要负责中英双语的报幕和串场。每年菁诚的中秋晚会都会办得很隆重,不仅有专业摄像全程记录转播,还会邀请家长赞助,今年的赞助人是梁雾的妈妈,所以她也会担任特邀嘉宾跟校长坐在一起看完全场晚会。更设置了专门的家长席位,以便想要参加的家长们入座。

      梁雾其人,简单来说就是菁诚所有男生的白月光。六维王者,生来就是人生赢家,学业、样貌、性情、身材、才艺、家境都是顶级配置。她也是一路A班,但可以算得上一起长大的徐雨浓跟她却不太熟悉。
      “梁雾那种女生不是一个班就能跟她熟起来的啦。梁家超级超级超级,反正就是不可说啦。她的名字是不是很奇怪?好小说哦,根本不像真名嘛。”徐雨浓跟江蔚介绍时还特意放低了声音,“不过她跟双胞胎走得很近,特别是吉川。感觉他们很熟的。”
      雨浓摸了摸下巴,“所以蔚蔚你说,双胞胎的背景是不是超可怕。他们转校之前哦,我还从没见过梁雾和阿言他们去凑过谁呢。”
      江蔚没有回她的话。
      双胞胎的家世是顶级的强强联合。他们的父系家族在北方,江蔚不了解,但他们的外祖薛家是余家的累代世交,真真绵延百多年的大家族了。沉沉浮浮,战乱和平,都延续了下来,产业遍布全球,不要说一代人的努力追不上,就是从秦朝开始努力也不太见得能追上。
      不然谁家出了个余青山不被败光呢。可是有些家族的财富属于再折腾也不可能败光的。余家是这样,霍家是这样,双胞胎的外祖薛家也是这样。
      所以不难理解学校里在普通同学眼中天花板级别的富二代们会去讨好双胞胎。
      天外有天而已。

      说回中秋晚会,会场布置非常专业,一般由学生会出面找外面的专业团队布景打光,再加上演出人员的服装也尽可能汇总,对于家长的财力来说是一项挑战。所以一般不会由中产阶级的同学家长来赞助,赞助人都在豪富之家来回横跳。
      于是中秋晚会也成为了学校里的风向标,谁的家长赞助过中秋晚会这个人绝对会成为被追捧的对象——这毕竟是板上钉钉的富二代。
      双胞胎转学过来那年他们的妈妈就赞助过中秋晚会,据说整得十分声势浩大,布景的鲜花从荷兰空投不说,音响、打光、摄影和现场协调团队都是从巴黎专门请过来的。无形中把双胞胎在菁诚的范围内捧上了神坛,名声一炮打响。
      不仅仅是赞助人,主持人也是一项令师生瞩目的选择。每一年中秋晚会的主持人都会在校园中成为一段时间的风向标,例如梁雾、秦芝容、周择言、双胞胎这群顶级富二代就都分别做过中秋晚会的主持人。
      主持人分别在中级部和高级部各选一男一女,而今年的高级部里,徐雨浓是其中一个。
      她没少在澳大利亚跟江蔚念叨这事,因为有主持经验在往后申请学校的时候还是比较加分的。高级部的另外一个男主持人是比他们大一岁的男生,叫尤然,也能算得上一个人物。此人的战绩是让三个女生在大庭广众之下互扯头花,花心得明明白白,虽然人品令人不齿,但暗地里有很多男生视他为神。
      托徐雨浓的福,江蔚也早早见到了节目单,其中,单人节目最受瞩目和讨论度最高的是A班的梁雾弹琵琶,她们C班的陈羽乔要跳芭蕾。
      多人节目里有八个男生的集体街舞,唱诗班的合唱,还有四个女生要穿汉服出演的古风歌曲。
      说句实话都挺无聊的,不过江蔚是个没有才艺的人,她倒挺感兴趣。

      返校后每天的日常就是家和学校两点一线,徐雨浓得准备晚会,还要和沈忱找时间单独相处,最近也没空跟江蔚粘在一起。

      周三这天,江蔚难得来的比较早。
      “啊,江蔚!今天好早哦!”这男的叫什么来着。
      跟自己打招呼的男生非常非常高,人也憨,在自己旁边的座位坐下来。
      他仿佛也察觉到江蔚的迷茫,咧开嘴露出八颗超白的牙,“我是许思凡!”
      这一个半月里江蔚对他的留意近乎没有,但感觉这人好像总是这么乐呵,江蔚淡淡地回了一句早。
      许思凡从书包里翻出一个抹茶绿胖墩墩的保温杯凑到她身边,“江蔚,你吃早饭了吗?我这有苦草糯米饭,特别好吃,是我表姐的奶奶烧的。要用那乡下的大锅才能烧出来的,城里很~少的!我妈妈说这种东西只有女生能吃,但我特别爱吃,呃……反正你想尝尝吗?放了白糖,可甜了!特别好吃!”
      江蔚今天起的太早了,实在没什么胃口。但是对面的男生一脸星星眼期待着自己能答应的样子是实在是不好意思拒绝。
      许思凡还捧着保温杯,期待着她的答案。
      江蔚看着笑容灿烂态度真挚的许思凡渐渐开始局促,还是没狠下心,问,“你带勺子了?”
      “有有有,我去给你洗洗啊,你等等我!”
      说完他又去翻书包,找出保鲜袋里被纸巾包着的瓷勺,用手撑着课桌三跳两步地去洗勺子去了。
      洗完勺子,许思凡从书包里翻出一包无糖豆奶,小心翼翼地放到她课桌上,“我还有豆奶,你想喝吗?”
      江蔚正往嘴里塞了一口糯米饭,不得不说甜甜糯糯的真的很好吃,看到男生双手递过来的豆奶,手指抓得很紧,是又期待又紧张,她点点头,嗯了一声,“吸管。”
      “哦哦哦,我帮你!”许思凡一下子情绪高涨,因为她愿意喝他的豆奶开心得身边都在转小花,把吸管噗地一下子戳进去,却因为太用力,挤出来不少在桌面上,再疯狂道歉从裤子口袋里找出口袋巾纸一口气抽了三张拼命帮她擦桌子。
      江蔚看着他笨手笨脚的样子被逗笑,看着他早起没有按下去一根毛的头顶,笑得咧开嘴,然后渐渐笑出声。
      许思凡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到她在笑,也被她感染,咧开嘴,挠挠头一起笑。

      周择言从C班经过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穿着白衬衫和英伦菱格背心的女生正用勺子挖了一口保温杯里的饭,小口塞进嘴巴里。她把袖口挽到手肘,手腕上戴了一串白贝母的四叶草手链。她淡淡的神色让精致到分毫不差的侧脸显得愈发迷人,发梢微卷的长发梳成松散的低马尾,随意地披在身后。
      逞着人还少,周择言直接走进C班。
      他一走进来,就引起了前排两三个女生的低语。
      班级里零零散散才到了十个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他。
      周择言被看惯了,完全忽视了别人的目光,径直走到江蔚前面的座位坐下。
      江蔚还在挖糯米饭吃,瓷勺没有不锈钢的勺子使得上劲,直到周择言开口她才发现前座换了熟人。
      “早啊蔚蔚。”
      “早。”她抬起头,不咸不淡地打了声招呼。
      “在吃什么?”
      “苦、苦草糯米饭。”许思凡在一边弱弱地解释。
      江蔚挖了一勺给周择言看,“挺好吃的。”
      然后又塞到嘴里,咽下去后说,“但男的不能吃。”
      周择言被她一本正经逗笑了,“中午来找我们一起去食堂?”
      “不了。”
      “我有其他的朋友。”
      周择言被她拒绝了也不生气,说了好就走。临走前看了一眼又凑在江蔚身边叽叽喳喳的许思凡。

      这周徐雨浓不太出现,江蔚下课也懒得出去走,跟近旁两个同学许思凡和钟意就不可避免地熟悉了起来。
      不得不说许思凡这个男生话是真的多,不过一两天的功夫, 江蔚已经知道了许思凡的家庭结构构成。他爸爸是画室的老师,专门做高考辅导,他妈妈呢是个精英律师,已经是合伙人了。他老爸是外地人,所以跟自己的爷爷奶奶不熟悉。他家跟外公外婆家很亲近,他外公是画国画的,外婆是个退休医生。他最喜欢吃外婆烧的糖醋排骨。有一个小阿姨和一个小舅舅,经常家族聚会。小阿姨家的表弟考上了天一少年班,小舅舅家表妹小小年纪跳舞非常有天赋,被舞蹈老师推荐去试试北舞附中。
      总之他来自于一个非常幸福简单且标准的蒸蒸日上的中产精英家庭。
      许思凡这人还挺会献殷勤,自从那天她吃了他的早饭,他已经连着两天给她带早饭了。昨天是糍饭团,今天是菜场上早市才卖的拇指大的豆沙小馒头。

      “江蔚,周末你有安排吗?我早上要去吹长笛,下午打算去打球。你要不要来看我打球啊?我我我我,我晚上想请你一起吃饭,还可以一起看电影!最近有漫威的新电影哦!”
      “你不是说你喜欢吃泰国菜吗?南长街那边有一家泰国菜可好吃了,我、我请你吧?”
      许思凡这样发出了邀请。
      江蔚想了想,周末其实凌云在澳大利亚八人群里喊了打麻将,不过在无锡跟双胞胎聚会的话又要生出多少事,不如就应了许思凡,这样「菁诚颜值山脉」澳洲八人群那里也能顺理成章地应付过去。
      等她在八人群里说不去,周末有约了,几乎是下一秒谢凛川和周择言的私人微信就过来了。
      LINTSU:「爷有的是钱给你输」
      serendipity.:「怎么不来」

      她一个都没理。
      谢凛川果然没把那天那通电话当回事。
      其实那晚上他还是来接她的,然后把她送回了家。
      大概是看她心情很差,他并没有多问,只是给她盖了一条毯子。他甚至没有像往常一样,单独待着的时候总是说俏皮话逗她。
      谢凛川给江蔚带了热水和吃的,她下车时,谢凛川温柔地让她好好睡一觉,别多想。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等她洗完头趴在床上才又点进去了和谢凛川的聊天界面。
      往上翻,自从澳洲回来以后他们一直有断断续续的聊天。谢凛川不像许思凡话那么多那么密还爱发表情包,也不像周择言总是问她问题来勾着她回信息。有时候他分享一首歌给她,不是情啊爱的,没有暗示的意思,单纯就是好听;有时候做完数学题直接把答案拍给她。他也会拍吃的饭,比如周二不知道谁给他带了布歌东京,他吃之前问她要不要,想吃的话他去C班给她,被江蔚秒回拒绝。还有一次是他眼睫毛掉进眼睛里拍了张眼睛的特写给她说痛死,看背景应该是躺床上,真就随手一拍。
      说不犹豫是骗人的。
      谢凛川这种人,好像一块目光磁铁。
      甚至有时候江蔚觉得跟他的脸的关系都很小,他的性格就很与众不同。
      你知道吗有一种男生,好像是天生的中心。
      他远远地站在操场上,明明跟所有人一样穿着短袖短裤踢足球,你站在操场前方的教学楼上,看得到他因为剧烈运动流汗而脸上微微红,碎发粘在额头和额角,腿上都是草屑。他插着腰甩甩头,把汗珠甩走,大口大口地喘气。操场边有五六波女生都簇拥着其中的一个女生,抱着一瓶矿泉水,希望在他去场边休息的时候能第一个递上去。
      无论他喝不喝,都会引起一场起哄和讨论。
      又或者是午休的时候,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玩游戏,但是他们不会真的很专心。因为注意力总是在余光里。他们想看他在做什么,跟什么人说话,如果可以的话,自己能不能也加入进去,跟他打个照面。
      还有在澳洲是跟他一起去逛街或是在餐厅,只要他出现,好像所有女生都在往他那边瞄,连服务生都会往他在的这桌多走几趟,有一种要去跟他搭讪的蠢蠢欲动。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却总是最吸引人。

      江蔚也有大众审美,她当然也会关注这样的谢凛川。
      更不要说这人对她自始至终都是不同的。
      他很爱逗她,把她说急了又笑眯眯地哄两句。
      他好像总是很了解她,她喜欢吃什么,今天想做点什么事。他一猜一个准。
      也可能是因为在澳洲的一周,让他的身份从薛家剥离开来。
      让她有一种他们就是很简单的两个人,这种要命的错觉。
      可是。
      如果要她付出惹怒姑姑的代价,她情愿装作一无所知。
      她也有期待的、想要回到的生活。
      和妈妈在一起,和哥哥在一起。
      哪怕他们俩可能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爱自己。
      却是令人安心的地方。
      这次被送回内地,让她知道了有些事不是耍横耍狠就能避得过去的。
      她十六岁,无人撑腰,就得接受任人摆布。
      光脚的会害怕穿鞋的,特别是如果这双鞋来自巴黎八区一八几几年就火遍欧美的老牌手工作坊。

      她从A班路过,看到被女生簇拥着的谢凛川。被不小心拉扯到也不在意,反而会跟那个女生说小心。女孩子们叽叽喳喳跟他聊天,他会回答的,然后被回话的女生脸就红了。好几个女生举着手机等着机想给他看有意思的东西,也有女生拿着包装精致的零食,放在他桌上期望他不要拒绝。然后他好像说了一句什么样的俏皮话,瞬间围着他的女生都笑得花枝乱颤,有活泼的女生甚至还笑到上手推了他两把,他也不生气。

      江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在澳洲的酒杯湾,他抱着自己泡在少人涉足的深海区域,低下头亲了亲自己的耳尖。
      或者是他坐在她身后,看到她一次又一次点炮冲牌,闷闷地笑。
      也有那一年的青灰天色,正厅内衣香鬓影,宾主尽欢,而他偷偷摸出来,在祠堂里找到了已经跪僵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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