糙汉夫君齐种田

　　杨狗蛋积压了几天的怒气，这会总算找到了宣泄的地方。

　　他二话不说，拎起牛鞭，就向着杨柳儿狠狠挥去。

　　鞭子扬起来的瞬间，杨柳儿仿佛重新回到了那些黑暗的日子，她搂紧娘亲，条件反射的闭上了眼睛。

　　或许生在这样的家庭，有这样的爹，就是她的命运吧。

　　预料之中的痛没有传来，杨柳儿睁开眼睛，这才发现秦盛一把钳住了杨狗蛋的牛鞭，黝黑的脸上带着怒气，“你想干啥！”

　　看到秦盛，杨狗蛋条件反射的一哆嗦，向着他后背看去。

　　见他没背弩箭，顿时气焰嚣张起来，“老子管教自己女儿，跟你有什么关系？滚远点！”

　　说着，想把鞭子抽出来。

　　可秦盛一动不动，明明好像没有用力，却让杨狗蛋用尽了全身力气，怎么都抽不出来，活像个跳梁小丑。

　　大上午的累了一身汗，杨狗蛋气急败坏，“好啊你个贱女子，找到个男人了不起，敢回来欺负你爹我了？”

　　他把鞭子一甩，撸撸袖子就向着杨柳儿走去，“没鞭子，我还打不了你了？”

　　抬起拳头，向着杨柳儿就是一拳，当即打的她脸颊发红，嘴角渗出血迹来。

　　秦盛根本没反应过来，更别提阻拦了。

　　毕竟他再怎么讨厌杨狗蛋，也念着他是杨柳儿的亲爹所以手下留情，可没想到，杨狗蛋这么不是人，打起自己亲闺女来，也是毫不手软。

　　杨柳儿像是习惯了一样，这么狠的一拳打下来，竟然毫不反抗，只是默默地承受。

　　娘三个就这样默默流着眼泪。

　　眼看着杨狗蛋又扬起了拳头，杨柳儿却连躲的反应都没有，秦盛忍不住了，“住手！”

　　“柳儿！你就这样任他打？”

　　“你小子真把自己当回事了？”杨狗蛋嗤笑，“这是我家的事，你还是哪来的滚哪去吧。”

　　杨柳儿却无措的看向他，眼眶中盈满泪水，“秦大哥，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是啊，她前半生都是这样过来的。

　　非打即骂，干不完的苦力。

　　她只知道，如果反抗会挨得更狠，不仅仅是她，连娘亲和妹妹都已习以为常。

　　她除了默默忍受，还能怎么样？

　　她生在这样的家庭，这样的环境，没人教她怎么办。

　　秦盛的家庭父母和谐，兄妹情深，自然不会懂她的苦楚。

　　见她逆来顺受，秦盛一个硬汉子，硬是压下了怒气，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来，“岳父，我和柳儿今日是来回门的。”

　　他将肩膀上的扁担放下来，野兔，细粮和两壶杨狗蛋最爱喝的酒，逐一摆在他面前，试图让他饶过杨柳儿。

　　杨狗蛋瞬间眼珠子发绿。

　　世道不景气，他累得死去活来，才能勉强果腹，除了前几日秦盛送来的那头野猪，他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丰盛的东西了。

　　但见秦盛好像很在乎杨柳儿，他眼珠子一转，又装作不以为然的样子，“这就是你带来的回门礼？我说你们秦家也太小气了吧，这点东西是打发要饭的？我还是把柳儿留在家里更好些。”

　　“柳儿，还不过来！”

　　杨柳儿一听这话，当即急了，“爹！”

　　她都已经嫁给了秦盛，哪有毁婚的道理？

　　“叫什么叫！”他瞪着牛眼，“昨天王家已经来了人，说知道之前的事都是误会，愿意娶你当小妾，你还是收拾收拾，等着过几天王家的人来接吧。”

　　怎么可能？

　　杨柳儿瞬间脸色惨白，她明明记得，前几日在小河边，王大庆对她并没有什么兴趣，也知道她自己嫁给了秦盛，怎么可能还要娶她？

　　如果是以前，杨柳儿觉得嫁给谁都是昏暗无望，两眼一闭也就嫁了。

　　可如今，她才知道，世界上有像秦家这么幸福的家庭，她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再嫁去王家的。

　　她拼命的摇头，“爹，我已经是秦大哥的媳妇了，我不嫁给王大庆！”

　　“死丫头敢胳膊肘往外拐，”杨狗蛋怒从心起，“给老子滚过来！没有我的同意，你想都别想！”

　　杨柳儿慌了神，见和杨狗蛋说不清，她求救的拉住赵氏，“娘，你说句话啊！我已经嫁给秦大哥了，我不可能再嫁去王家的！”

　　“娘，你帮帮我！”

　　可赵氏却只是战战兢兢的看看杨狗蛋，哪敢多说一句话？

　　从始至终，她就躲在女儿身后，任由杨狗蛋打骂，更别提为杨柳儿说句话了。

　　杨狗蛋见状冷哼一声，伸手就去拉扯杨柳儿，“不孝顺的东西，给我滚回家去！”

　　堂屋门口，杨树双手环抱站在一旁，他似乎早就习惯了这场面，只是冷眼旁观，甚至杨狗蛋扯着杨柳儿往屋里走的时候，他还让开路来。

　　秦盛念着杨狗蛋是长辈，一直强忍着怒火，可这会见他越发得寸进尺，再也按捺不住了。

　　“住手！”

　　他箭步上前，一把将杨柳儿从他手中夺下来，黝黑的脸上是隐忍的怒意，“当日我以一头野猪做聘礼，虽没媒妁之言，倒也是父母之命，怎可儿戏？”

　　“父母之命？我啥时候同意了？我还说是你来我家抢走了我闺女呢。”

　　杨狗蛋大声嚷嚷起来，“给我让开，要不然我就报官了！”

　　杨柳儿一听这话急了，“爹，你别报官！秦大哥他不是坏人，他只是担心我。”

　　“爹，我听话，你说什么我都听！”

　　杨柳儿对于杨狗蛋有种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奴意，她怕他，怕他打，怕他骂，却又任他打，任他骂。

　　杨狗蛋得意极了，“听见没有？我闺女已经说了，你还不哪凉快哪待着去？”

　　“念在邻村的份上，今天就饶过你，暂时不报官了。”

　　他眼珠落在秦家的回门礼上，“那什么，这些东西就当做赔礼吧。”

　　被下了逐客令，秦盛却一动不动，只是愣愣的看着只会埋头痛哭的杨柳儿，满脸的不可置信，“柳儿，你真要留在家里？”

　　杨柳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想摇头，想要大声告诉他自己不愿意，自己喜欢秦家，想做秦家的儿媳妇。

　　可是，她知道杨狗蛋是难缠的人，要是真闹起来，绝对会连累到秦盛。

　　她不想这样，所以只能任由杨狗蛋摆布。

　　杨柳儿狠下心来，扭过头去，强忍着哭腔，“秦大哥，你走吧。就当我们从未相识。”

　　秦盛没想到，只是一个回门，居然把媳妇给丢了。

　　可他更气杨柳儿居然这么轻易地就放弃了他。

　　一院子里都是杨家人，可没人为杨柳儿说一句话，就连她自己也除了哭什么都不会，他的愤怒显得格外可笑。

　　秦盛转身走了。

　　他本来就是个倔脾气的人，能忍到现在，也不过是为了杨柳儿。

　　可现在她都这样说了，他还有什么资格留在这？

　　看着秦盛的背影，杨柳儿第一次感觉到心如刀绞。

　　她愣愣的任由杨狗蛋扯着头发拽进堂屋里，整个人失了魂一般，也不知道杨狗蛋都骂了什么，都无动于衷。

　　她想到这几日在秦家的快乐，那种平等，那种被人尊重的感觉，还有秦家后院里的小兔子，她壮志凌云的梦想，好像都离她而去了。

　　杨柳儿突然再也压抑不住情绪，眼泪像是决堤了一般，止也止不住。

　　杨狗蛋鲜少见杨柳儿这样，怒骂道，“没出息的样子，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再哭就把你卖进妓院里！”

　　他边踢杨柳儿边骂骂咧咧，“可惜是个破了身子的破布，不值钱了。秦家真够不要脸的，一点东西就想拐走个黄花大闺女，我呸！”

　　他瞪向院子里战战兢兢的赵氏母女两人，“还不把东西抬进来，把酒打开让我尝尝！”

　　赵氏连忙照做。

　　杨狗蛋闻着酒香，这才美滋滋起来，“还别说，这酒还真挺不错的。”

　　赵氏见状，小心翼翼的看一眼杨柳儿，小声问道，“当家的，柳儿的事……你是怎么打算的？村里的人都知道她嫁给秦家了，再说了，秦家这么有诚意，送来的都是好东西，要不然就……”

　　“有你说话的份吗？滚一边去！”杨狗蛋不耐烦的一脚将赵氏推开，边吃酒边嘀咕，“看来养个女子还是有用的嘛。”

　　他眼珠咕噜一转，“怕啥，王家不要柳儿，不还有桃儿吗，反正也到年龄了，换个小点的更值钱！”

　　他在秦家吃到了甜头，以后要是多来几次这事，那他岂不是吃香的喝辣的？

　　杨狗蛋越想越开心，端起酒杯喝的绿豆眼都眯起来了。

　　·

　　杨桃儿听到杨狗蛋的话以后，吓得不轻。

　　见杨柳儿像是失了魂一样，只会呆坐在床边，就气不打一处来，“姐，都是你惹得事！”

　　“我要是因为你，嫁给王大庆那个麻子，我就……我就饶不了你！”

　　她已经远远见过一次王大庆，又矮又丑，她才不喜欢呢。

　　要真让她顶替杨柳儿，为了那十两银子的聘礼嫁过去，她才不愿意。

　　“你说说你，好好的听爹的话不行吗，要不然你瞎折腾，找什么野男人，哪会闹成这样？你听见没有，爹说了，要把你卖进妓院！”

　　听到杨桃儿的话，杨柳儿才算有了反应，“秦大哥不是野男人。”

　　他是个好人，愿意为了名声对她负责，是她对不起他，也配不上他。

　　“卖就卖吧，这就是我的命。”

　　杨柳儿苦笑，自从她懂事起，从杨狗蛋嘴里听到过的最多的话，就是把她卖进妓院，她早已接受自己的结局了。

　　至于秦家的这几天，就当是老天垂怜，让她做了一场美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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