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蟑螂
楼梯间，立辰和许陌并排站着，老秦站在他们对面掐着腰，被气得是连连点头。
“你们两个，我让你们同桌是想你们互帮互助，一对一辅导，你们行啊！给我互相帮着打架是不是？”
许陌垂着眼睫，背在身后的手无聊地扣着学校老墙皮。
旁边，立辰抬头望天眼神放空，装哑巴。
老秦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俩为什么和郭瀚有矛盾，昨天晚上是怎么打起来的，都给我如实交代！”
许陌抬头看了他一眼才闷闷地、可怜兮兮地开口。
“郭瀚之前看我好欺负，去我家门口堵我，我还手了，可能他觉得没面子，昨天晚上带着一群人去操场找我，想要我出丑……”
老秦教训的话卡在嗓子眼里半天，一个字没吐出来。
半晌，他看了立辰一眼。
“所以你是去帮忙的？”
“对！郭瀚搞那么多人过来，我就是害怕也不能扔下我同桌啊！”立辰当即拍腿，义正言词，“我必须得挺身而出！”
老秦琢磨半天摆摆手把两人放回教室。
“回去上自习吧，但是这种打架斗殴可不提倡啊，能避免就避免。”
回到座位上的立辰，对许陌竖起大拇指。
“吉祥物，太给力了。”
许陌睨了他一眼：“客气客气，你也不赖。”
刚才那一副舍生取义的架势，就跟昨天晚上一拳撂倒一个的不是他一样。
第一节课下课，许陌去了趟厕所。
只是刚出教室，就看见拐角处站着的冯晓康，白色棒球帽遮住了冯晓康的眼睛，但依稀能从他抿起的下巴上看出来几分狠劲儿。
许陌扭了下手腕，冷着脸走过去，眼神已经变了。
冯晓康也没半分发憷的意思，他随手扯下棒球帽往地上一扔，冲着许陌这边走过来。
这会正好是下课的时间，楼道里面有不少的人。
有好些人已经看出不对劲，想着赶紧溜走。
就在冯晓康打算动手的时候，有个男生突然从楼梯跑上来。
“冯哥，不是说好了不过来了吗？”那人小声地在冯晓康耳边提醒。
然后又像是害怕一样，多说了一句：“贺哥不让你乱来。”
冯晓康眼神落在许陌身上，不甘心地骂了一句脏话。犹豫片刻后把地上的帽子捡起来，跟着男生离开了。
许陌看着冯晓康离开，眼里的冰冷才渐渐散去。
冯晓康跟着男生来到学校天台，看见坐在椅子上的李贺，臭着脸转过身，踢了脚地上的汽水瓶子。
“当初让我动手的是你，现在你又让我不要管，难道我要白吃这个哑巴亏？”
李贺从椅子上起身，扯着冯晓康衣服把人板正，然后二话没说，狠狠抬起膝盖。
冯晓康捂着肚子闷哼一声，满眼的不服：“哥！”
“叫哥也没用，要不是你爸妈去找校长求情，你现在早就不在这儿了。”李贺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又懒懒地靠回椅子，“留校观察期间你给我老实点，别把自己弄的下不来台。”
这个许陌和他们这些混人可不一样。
成绩优秀，也受到老师待见。
冯晓康之前已经被记过很多次了，本就处于危险状态，上次他去招惹许陌，学校是一点不留情面，要直接劝退。
冯爸冯妈费尽心思说服校长，才争取到留校观察的结果。
“你就看看郭瀚的情况，就该知道自己什么后果。”
李贺随手点了根烟，看着校园下面来来往往的人说道。
郭瀚昨天晚上故意挑事已经被通报了，许陌那边倒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哔了狗了。”冯晓康骂了一句。
他捂着肚子从天台下来的时候，整个人特别不耐烦。
有口气就是憋在胸口哽得他难受，冯晓康用力把帽子摔在地上。
“老子这次是真服了！”
“冯哥，我知道你心里头咽不下这口气，但是贺哥说了，这事他会搞定，你就别想着动手了。”
旁边的男生把帽子捡起来打掉上面的灰劝说着。
“再说贺哥也不容易，他前段时间还跟他班主任说不再犯事了，只是许陌突然过来，他也挺难办的。”
说到这里，冯晓康才不耐烦地回头看了男生一眼。
“姓廖那个还在医院呢？”
男生被这一眼看得后退一步：“对，他先出不来……”
另一边，许陌回到教室后跟立辰说了刚才看到冯晓康的事情，立辰这边还没睡醒呢。
他扭了下脖子从桌子上爬起来，揉着有些发麻的胳膊。
“高三最近月考，李贺不许冯晓康动手的话，八成是想考试结束后亲自来找你。”
他之前倒是没听说冯晓康被留校观察的事情，也难怪“钓鱼执法”没能把冯晓康钓上来。
许陌赞成地点头。
“看来之前冯晓康旁边总是有人陪着，也是李贺的意思，他怕他出幺蛾子。”
只是现在的情况更不好说了，跟冯晓康比起来李贺更棘手。
许陌揉了下太阳穴，打开窗户想要透透气。
他真的不想跟这群人纠缠，真的很烦。
跟蟑螂一样，弄死一个接上一个，真照这个情况发展，他迟早进去吃牢饭。
立辰好像猜到他在想什么，难得活跃氛围。
“别这么严肃嘛，看看你儿子，我这不是还陪着你呢？”
然后他有指了指前面睡得昏天黑地的潘志。
“孙子也在这儿陪着你呢。”
许陌看了他一眼只觉得闹心：“咱们没潘志那个天赋，就别玩尬的了。”
说是这么说，不过他还是特别给面子地笑了笑。
“先不说李贺那个有病的了，我这手机怎么这么多小广告？”立辰前两天才买的手机昨天打架的时候“光荣牺牲”了。
屏碎的不像样子。
他只能用回之前的手机，只是旧手机被亲戚小孩玩了几天后，小广告乱飞，跟他妈程序错乱了一样。
熊孩子的杀伤力无敌。
许陌拿过手机摆弄了一会儿，发现这手机无药可救。
“恢复出厂设置吧，给它清清脑子。”
立辰还想再挽回一下：“不能下载个杀毒软件吗？”
“你要是能点到软件商店，你就下载。”许陌把手机拿到他面前，点着屏幕上乱跳的叉号。
点来点去，愣是没点到关闭。
“见鬼了。”立辰眼尾抽了抽，麻了，这垃圾广告的设计者也是够欠抽的。
他最终掏出那个已经屏碎得离谱的某果，拧着眉头看向许陌。
“你说我能不能去找郭瀚要赔偿？我才买的，我自己都没摸几天……”
许陌觉得这办法很馊：“你确定郭瀚不会讹你医药费？”
“他敢？”立辰攥了攥拳头。
许陌瞧着他这架势颇为无语。
学校论坛里头都传开了，说自己昨天去跟人打群架了，甚至还叫了立辰当帮手。更有传言说什么，郭瀚是受害者，立辰看人家不顺眼就去揍人。
连郭瀚那种混人都成了弱势的一方，可想而知立辰在学校里的名声是多么夸张。
许陌长这么大，见过看起来像好人的坏人，但看起来像坏人的好人可是头一次见。
“您能不能稍微看起来像点好人？”他敲了下立辰的桌子，有些好奇这个人为什么能这么分裂，“你给我发勇气糖的时候，可不是这样子的。”
“你和别人能一样吗？”立辰挑眉凑到他耳边，语气玩味，“咱们关系可不一般。”
许陌缩了下脖子，面无表情移开视线。
立辰也没逗他，像是没什么所谓的开口：“我以前和你一样，也是创伤应激。”
许陌闻言看了他一眼，视线莫名就落在他脖颈的疤痕上，默然了。
“上课铃都响了，你们这还在开什么会呢？”语文老师拿着水杯、课本，念叨着走进教室，“都高中了，还得整顿纪律是吧？”
她站在讲台上往下扫了一圈，瞅见后门坐着的立辰眼神揶揄。
“咱们班大神这是又添新伤了啊。”
说着她又转向旁边的许陌，语气凉凉地继续开口。
“有些人啊，要分的清楚什么是朋友，什么是狐朋狗友，老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交朋友的时候都注意点，别弄到最后，自己也变成狐朋狗友。”
语文老说完就打算翻开课本继续讲题。
角落里传来许陌没什么起伏的声音。
“老师，请您不要在没搞清楚事情的前提下，随意发表自己的看法。”
女老师诧异了一瞬，她是副校长推进学校的。
自从上任以来，还没被学生这么怼过，也有自己的脾气。
“老师提醒你们是为你们好，好心当成驴肝肺，不愿意听，当我没说。”她看着窗户边那个坐姿板正的少年，涂着艳色口红的嘴巴一张一合。
视线在许陌和立辰身上来来回回看了两眼，留给他们一个眼白，从讲桌上抽了根粉笔，写板书。
立辰早就知道她是什么脾性了，根本懒得跟她犟。
但许陌看着她那副样子，一瞬间看到了在市中时候的班主任。
眼神有些冰冷地解释。
“老师，是有别人找我的麻烦，立辰只是帮我。”
女老师写完板书转过身，就看见双让人起鸡皮疙瘩的黑眼睛，觉得自己的威压受到了挑衅。
她听见笑话一样弯起眼睛。
“怎么？学校里那么多学生，为什么郭瀚就单单找你的麻烦？之前还特意踩着我的课迟到，现在又课堂上顶撞我，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
她深呼一口气将粉笔头掰开，声音轻飘飘的。
“外边站着去，别打扰我上课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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