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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宿
曾凌把手机往口袋一揣,面色如常,“上次我和朋友来,其中一个就是那五棵草里的东谢谢良辰,你怎么不怀疑怀疑他?”
草,也是。
邱尽染勉勉强强把气顺下去,他在听说是有一中校早转到他们班后,想当然的认为就是曾凌了。
他其实是有点期待的,期待转到他们班的会是曾凌,不知道为什么。
曾凌靠着椅背,“我年前因为一些不可抗力因素跟我爹吵了一架,他气到把我扫地出门,我不得已办了住宿,结果卡还被停了。我身为一棵货真价实的草,却迫不得已在你家店打工,为以后没钱度日的生活做准备,没什么问题吧?”
他不太想直接告诉邱尽染其实转学的就是他,大概是想为开学之后吓死这位邱同学做个铺垫。
也有可能是报复一下邱尽染一直给他找不痛快和那句……
“活儿好~”
转学手续办完了的那天,面容慈祥的校长戴明德给他交过一次底,他虽然很优秀,不是非常优秀,但只能插班,在普通班也就是大班,主要还是为了一个影响好,顺便带动一下学习氛围,等高二二次分班再进小班也不迟。
曾林表示,在哪里学不是学。
小班也不一定要进的,老师水平其实都差不多,只有学生适不适应教学方式和进度。
邱尽染对曾凌的话基本上只信了一半,但他就是挑不出对方哪句真哪句假,如果事实不摆在眼前,大概这辈子都别想知道曾凌哪句是假话了。
邱梓洗盘子刷锅只花了二十多分钟,洗完了倒是终于从一年不计日数的店务里脱了个身,给亲戚们群发了新年快乐后,自顾自地看起了自己攒到完结的动漫。
老弟和他的朋友们聊什么邱梓是不怎么管的,邱尽染要把这点确认为了开明
虽然只有老姐点开动漫,眼睛亮晶晶的被某个角色吸引的时候,邱尽染才能想起来,邱梓只比他大两岁,过完年才刚十九。
他已经习惯了老姐像长辈一样,把整个家撑起来。
转学的话题一结束,两个人就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沉默里,直到邱梓催促二人收拾一下各回各家的时候,都没再说过一句话。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一个小时后曾凌得在邱尽染家借宿一晚。
曾凌没带伞,他冒着大雪踩着薄薄的雪毯走到二中门口的时候,头肩上已经铺了些星星点点冰凉的白,但那紧闭的大门和漆黑的传达室告诉了他一件事——门卫大哥也回家过年了,甚至非常贴心的锁了门。
朱洋在朋友家过宿,几位朋友即使过了年作息也很规律,这个点绝对已经睡了。
家是不能回的,他这个点儿回去是给他爹刚熄的火苗加把柴顺便倒点油。
酒店……算了吧,最近的不会关门的,酒店在五公里外,这片儿老城区开店的都回乡的差不多了。
就连快餐店……刚刚好像经过了之前过过夜的那家店的,已经关门了。
邱尽染家呢?
只是干了一周活而已,人家带他吃一顿年夜饭,已经是天赐了。
在雪里晾了两分钟,曾凌打了个寒战,决定徒步跟导航去找酒店。
他只穿了双带绒的运动鞋,雪被踩烂渗进去了,雪水浸湿了袜子。
布料贴着皮肤失落而沉,走雪路更是觉着两只脚泡在冰水里已经近乎麻木了。
别人家的雪,是精灵,是快乐源泉。
曾凌家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曾凌?”
曾凌被风吹雪埋的脑子快冻傻了,他听见有个男生叫他名字,有点耳熟,大概是以前一中同班的某个同学。
“曾凌你不是回宿舍了吗?特么……怎么跑我家楼下来了?”
曾凌看了眼手机导航,刚才应该是吹迷糊了,居然拐错了弯,左转当右转用拐进了人家小区里。
“你可真能耐,二十分钟不见人就真聋了。”
声音喊的有些大,终于把曾凌的神经接上了两根,他转头对上了一双在路灯下亮亮的深黑色瞳眸,才终于反应过来,刚刚在他后面喊了他三声都没得到回应的“一中同学”,是邱尽染。
“你怎么在这儿?”曾凌问。
“我……我特么家在这,我不在这儿我能在哪儿?要不是我姐让我下来丢这垃圾袋,也不至于刚出楼道就看见你跟鬼上身了一样傻走。”邱尽染一哂,把手里的垃圾袋的口用力束紧,也没怎么瞄准,就随手丢了出去。
黑色的垃圾袋跨过一整条被雪覆住的小区道路,精准压在路那边的垃圾桶的活板盖子上,借着上面已经附着的一层雪的重量,把盖子顺利压下,滑进箱内。
曾凌象征性的鼓了两下掌,“挺准啊……”
“你脑子没事吧?大雪天不撑伞,搞雪地行为艺术呢?”
邱尽染没有立刻回家,手插在兜里懒懒地靠在楼道门框上,路灯昏暗着,看不清表情,但亦如刚才曾凌看到的那样,那双稍狭的眼睛乌黑的发亮,因而整个人看着慵懒,却透出一股子精神气来。
感觉就像本不该是这个状态。
“什么行为艺术……校门锁了,我进不去,徒步找酒店呢。”
邱尽染微一顿,说,“学校围墙不高。”
曾凌:“?”
邱尽染抬手揉了下额角,深吸一口气,“你不会连翻墙都不会吧?”
“是不会,”曾凌掸了下肩头积着的雪,声音里已经带上了些许疲意,他本人却仍占的比值,雪光映照下显得人形染着白,是单薄着的,“就算会,估计翻过去之后脚滑得摔成十级伤残。”
邱尽染没接话,曾凌能感觉到对方一直在盯着自己,但看目光却能看出对方有点走神。
“聊天还能聊走神了。”
“没有,我就看看你是不是打算落个感冒,或者更进一步,争取个发烧?”
话音刚落,曾凌就很配合的打了个喷嚏。
“……你确定你能活着到酒店吗?”
邱尽染差点把下一句“要不要上我家借宿”接出来,心想大概是自己也被这雪天把神智冻成了单细胞生物,居然想着把这位少爷请回家过宿。
但他想催对方赶紧上路的时候,曾凌却率先开了口。
“你还能留我上你家过宿不成?”
邱尽染抿了下嘴,最后悠悠然转过身,几步没入了漆黑的旧楼道中。而后,他的声音从楼道中荡出来,穿过被雪铺盖了的空气,似乎还带上了回音,混在一起。
“上来吧,别明早头条是某位曾姓高中校草一夜未归竟死于雪天路边。”
曾凌拽了下袖口,大约是惊异于邱尽染居然真的让他上楼,愣了几秒才跟进去。
邱尽染家所在的这个小区的小区名好像是朝落,曾凌知道这个小区即使较新,可也有了十几个年头的历史。楼是蒙了层尘埃的样子,像其他同在这片城区的楼一样,楼道里是漫着一层常年浸在水中的霉腥与水汽混杂的味道。
灯是装过的,曾凌没找到触摸钮,应该是声控灯,估计早已在水深潮湿的气候里提前结束了短暂的一生。
用手机打着光往楼上摸着,曾凌听着邱尽染一直都放的很轻的脚步声,与停下后钥匙开锁的声响,他数着自己上升的楼层。这栋楼有六层,他上了六层,停在那山,轻轻掩着露出一线光芒的墨绿色防盗门前。
水城是南方城市,没有供暖,可曾凌轻轻拉开门时,一阵暖意扑面而来,让冻僵的面部稍稍解了个冻。
邱尽染家居然装了暖气片,曾凌有点稀奇但并不至于惊讶,因为他家也有。
曾凌每天回宿舍都会比邱梓他们,早那么半个小时,因为那个点基本上已经没了新客,曾凌作为门童可以先领钱走人,于是很成功的完美错过邱梓每天吩咐邱尽染的“记得把暖气片打开”。
合上门,曾凌却有些无处下脚了——他现在从上到下没有一处不是泡在雪水里的,蒸发的水更是兢兢业业的隔着里面的衣服带走热量,把鞋扒下来的时候,借着客厅的光能看见里面积着一汪水,袜子也跟刚洗过似的。
邱尽染家是南北通透的格局,三室一厅。邱梓从客厅这边的一扇门里探出脑袋,长发从平时扎着的样式变成了散开垂落着,看起来是刚洗过澡。
“老弟呀,你刚说把小曾从风山雪海里捡出来,怎么看着跟从河里捞上来似的?”
“这家伙没带伞。”
邱尽染从客厅那边的房间里转出来受伤,拎着几件干净衣服和一条浴巾,其中还夹着件没开封的内裤。
“我现在后悔把你捡上来了。”邱尽染脸色不太好看,先把浴巾递了过去,“我就没像这样伺候过人。”
“衣服是你的?”曾凌把贴在身上的湿外套扒下来,从兜里把手机、耳机和一些零钱摸出来放到一边,用一只手提溜着外套,另一只手接过浴巾把自己裹了个结实。
邱尽染朝天翻了个大白眼,“你要是有洁癖,可以试试皇帝的新衣服。”
“谢了。”曾凌点头感谢,没有理睬邱尽染三句不到就呛出来的话,“洗衣机可以借用吗?”
“一起洗吧。”邱梓从卧室拿着杯子往客厅南边的厨房走,厨房时一进门往右就能看见的,因此刚巧路过,听见便顺口回了,“老弟,我刚说了,人是你捡回来的,你自己负责。”
“啧,知道!”
曾凌冲着热水的时候,感觉还有些不真实,但水流冲过头顶,那种迟钝与眩晕感也随着冻了二十几分钟终于化开的骨血奔涌起来,太阳穴处像是什么东西钻开了头骨,头疼的厉害。
其实头疼已经好几天了,从搬进宿舍之后。
他一度以为是自己睡觉扔了床,虽然没有睡不着的状况,但应该是没能睡好。
现在看来显然不是,邱尽染虎牙神经张口一句争取发个烧,前后不到十分钟,他潜伏了几天的感冒,带着新赶来的发烧一起,伏击很成功,杀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出浴室门的时候,他裹着浴巾被门绊了一下,向前倒下去的时候,手下意识撑住了洗手台边,邱尽染站在门口正刷手机等洗澡呢,一个脑袋就晃到了他面前。
“握草,你没事吧?”邱尽染往后仰了仰躲开曾凌,皱了下眉,最后还是伸手扶住了对方的肩。
“你特么用沸水洗的澡吧,这么烫。”
“沸水浴……二苯胺试剂……DNA鉴定……”
曾凌站稳后抬手把对方的手拿开,抬起有些模糊的视线,在邱尽染脸上停顿了两秒钟,恍惚着开了口,“选必三的知识点,我之前翻到过,有点印象。”
邱尽染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陷入空白,DNA怎么鉴定的他不知道,曾凌已经烧迷糊了他倒是鉴定的明明白白。
手上还留着对方皮肤传过来的一丝烫意,邱尽染不经意地用拇指指尖触摩着指腹,对于伤病员,他有点呛不动,“你先去卧室,也别打地铺了把衣服穿了上床,用被子捂着去,我来打地铺,我这会儿问问我姐药在哪儿。”
曾凌耳旁听不见声音,只知道邱尽染似乎是说了什么,接着他就被几步轻推着进了某个房间按着肩头坐在了一张软乎乎的床边上。
是卧室吗?邱尽染的?
等了好几秒,看见那个人影出了房间,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衣服还没穿,摸索着给自己胡乱套上。
邱尽染拿着泡好的退烧药回来的时候,一进门脸就黑了,毛伟增同学不光非常自觉的打了地铺,而且已经睡着了,这是一整条厚被子,完全没盖好,被他搂在怀里,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从侧颜看似乎皱着眉。
想凑近把这家伙拍醒,谁知道曾凌眼睛突然睁开,神经质的瞅了他一眼,开口就问,“有白纸吗?”
“今天还没刷题目,我睡不着。”
曾凌的眸子是烧钱而清明的,假如不是面色带上了病态的红晕,嗓音变得有些微哑,还透出一丝鼻音,邱尽染都能怀疑曾凌发烧是装的。
“法制少做题,你是想什么呢?给我把药接过去喝了,我举着这杯子累得慌。”
曾凌看着那杯子送到眼前,像是明白了什么,直接扯过被子掩住了下半张脸,“发烧而已,不用吃药的。”
“你总不会是怕苦吧?”邱尽染眯起眼。
曾凌勉强从邱尽染的口型看出了他在说什么,于是一卷被子把自己整个埋进去,不理人了。
邱尽染一愣:握草?说中了?
打地铺的被子是黄色的,澄黄澄黄的,曾凌把自己裹在里面,像极了……一盘蛋包饭。
邱尽染盯着这团“蛋包饭”看了一会儿,最后放弃了掀开“鸡蛋”掐住包在里面的“饭”的下巴强行灌药的念头。
真特么的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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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日更还是打不动字……还是老样子周更叭!
邱尽染:发现了一点点未来男朋友不清醒时的状态
曾凌:突然体弱多病起来()
阿洛:不,才不是突然,这东西明明是前几天住宿舍着凉了!
求个收藏!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排场,拜托大家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