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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新的命运（下）
“连姿！”谷毅一回到家就闻到扑鼻的饭菜香味。他住院的时候，连姿向他要了公寓钥匙拿换洗的衣物给他。没想到她会在家给自己做晚饭。
朱砂笑笑说：“连姿，人我给你送到这，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为了连姿朱砂向学校请了几天假，高二的功课很繁重，她得赶紧回家补上这几天的功课。今晚恐怕要赶通宵。
连姿连忙从厨房跑出来，“朱砂，你不留下来用饭吗？”连这些饭菜都是朱砂帮忙买的，她傍晚还去医院帮连姿接谷毅回家。连姿用心的做一桌好菜想谢谢朱砂。
朱砂笑笑：“我是真的有事。抱歉，浪费了你的心思。有事随时找我。再见。”
连姿和谷毅送朱砂下楼，谷毅问连姿：“连姿，为什么你那么早回来？”
中午连姿和她的好友朱砂说有急事先走一步。傍晚谷毅离开医院时却看到朱砂在等他，她说是连姿担心他的身体。被一位同龄少女送回家让谷毅很不自在，体谅到连姿一番心意，谷毅只有无奈的接受。
连姿是被良夜叫回来的，连姿当然不能明说，她骗谷毅说：“我的一位表哥有事找我。快进屋吧，饭菜快凉了。”
四菜一汤，真的很丰富。谷毅边吃边夸奖连姿的手艺，连姿没动筷只是看着谷毅吃，谷毅奇怪地问：“你怎么不吃？”
“我已经和表哥吃过了，饱的没法再吃其他东西。”连姿笑的很僵硬。她是鬼，无法吃人类的食物。
谷毅一吃完就自发地收拾桌子，洗碗。厨房的门如一个画框，框住客厅的景象。连姿托着腮在沉思，她置身在摆设简陋的客厅让画面生动起来。谷毅如同欣赏一幅好画般，嘴角微微翘起。谷毅发现自从连姿出现后，他会留意身边的风景，也会因为一件很小的事展开笑容。
连姿等他收拾完，就拿出一条链子给谷毅看，链坠是一颗紫色的珠子，珠身圆润，幽幽地泛着紫光。谷毅惊讶地说：“这颗珠子是我很久以前无意捡到的。”
连姿微笑：“其实它是我的护身符，前阵子不小心弄丢。说来也巧，我帮你拿衣服的时候就看到它。它在你这说明它和你有缘，我想送给你……”
其实是良夜要求连姿这么做的。良夜把珠子用链子穿起来。良夜说连姿和这颗勾魂珠有关联，让谷毅戴着它的话，谷毅一有危险连姿就会有所感应。
连姿抚弄着良夜给的链子，银色的链子温和的闪着光芒，如同良夜最后说的话，他带着温柔的声调说：“连姿，谷毅身边没有可以照顾他的亲人，你要在他身上多费点心思。毕竟他过的好你还阳才有希望。”
谷毅说：“连姿，既然是你的护身符，一定对你有非凡意义。我不能要。”
连姿摇摇头说：“收下吧。我希望它能保佑你。我丢失它后，一位朋友送了一条十字架项链给我。所以我想这个送给你。”
连姿吐吐小舌头，笑着说：“我会不会很迷信？”良夜，这就是你所希望的吧！无论如何，我都相信你是出于好意，良夜。
谷毅见连姿那么坚决，他把珠子戴上并开玩笑说：“这是我第一次带饰物。它一定能保佑我们的。”
连姿和他一样独自一人住，没有亲人在身边，任何事都要靠自己。这种生活迫使人学会独立，可当中苦涩的滋味又要花多久的时间才能适应。基于相同的环境，初相识时他不忍心把连姿推开。然而在医院看到连姿为他担心的脸庞时，长久以来的孤独感顿时消失。那一刻他才发现连姿在他心里的分量早已日渐加重。
“谷毅，为什么说不上大学，是玩笑话吗？”连姿还是忍不住问他。
谁都知道能进入思雅高中读书的学生等于是一只脚已迈进大学的门槛。总分在全级50名前的学生则是稳拿名牌大学的录取通知书。谷毅的实力即使读了二流学校智明中学也未必不及思雅的前50名吧。
谷毅注视连姿好一会都没说话。他再三斟酌才开口说：“是认真的。我的妈妈住在精神病院，我现在的积蓄只能让她在那住到我高中毕业。”
谷毅看着连姿，她的眼神清澈，没有一丝的不屑，静静地听着。谷毅继续说：“我是她唯一的亲人，我有责任照顾她。我想高中毕业后找份工作，让她可以继续在医院接受治疗。我再利用业余时间参加自学考试来完成我的学业。”
自学考试设有大专和本科。连姿的好友小江就是靠自学考试考取英语大专毕业证，再考英语本科，最后成为一名翻译。可是一边工作一边念书的小江比正式大学出来的英语毕业生走了更多的弯路，也吃了不少苦头。但是和谷毅相比，小江身边至少还有关爱她支持她的家人。
如果谷毅边读书边打工，他要吃的苦会比小江多很多。有工作经验的连姿很清楚正式大学毕业和非正式大学毕业的学生待遇差别有多大。何况以谷毅的读书天份，他也许还能上名牌大学，为了经济问题无法读大学就太可惜。
连姿说：“谷毅，如果有机会你还是想念大学的吧？”
谷毅淡淡的笑：“对。但是现实和理想不符时，我会放弃理想。”他看见连姿一脸沉重，笑笑说：“连姿，这就是人生。我们有时难免要牺牲些东西。”
说这种话的谷毅笑容里没有悲伤，只有面对残酷生活的从容。他的笑容让一些被遗忘的记忆在连姿脑海里浮现出来。
连姿慢慢记起谷毅初中时住的房子。初中时的她千方百计打听到谷毅家的地址，她偷偷隔着他家花园的栅栏看里面，那是一栋很漂亮的洋房。那天谷毅就在房子里的花园里和别人谈笑，他那阳光般的笑容就像天使，让远观的她心动不已。
连姿知道初中的谷毅就像温室里的花朵，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现在的谷毅尚带几分稚气的脸却流露出早熟的讯息，他的眼神里有着对现实的忍耐和坚毅。从充满着鲜花和阳光的生活一下跌入要为钱放弃学业的生活，他是靠多大的意志力才能支撑下来的呢？更让连姿心痛的是谷毅身边不但没有照顾他的亲人，他还得照顾一个受不了打击而崩溃的母亲。谷毅再坚强也只是个高中生，他幸存的亲人怎能如此冷漠，对他不闻不问呢？
“谷毅，先不要想着放弃学业，也许我们可以找到其他办法。”连姿想自己再笨再没用，也还是个成年人。良夜，我会尽我的能力照顾谷毅，不仅是为还阳，我是真心希望能每天看到他的笑脸。
王家
“松平，你爸爸回来了，还有个好消息给你。”王母乐呵呵的说。这几天儿子不知道为什么事失魂落魄。现在丈夫从外归来又带了个喜讯，儿子应该会高兴吧。
“哦！”王松平冷冷地应了声，他丢下手中的书去客厅。自从听到谷毅说不念大学后，他也失去念书的兴趣。几天以来他连一个字也看不下去。谷毅那家伙！为什么他会为那小子的话闷闷不乐呢？
“松平，爸爸给你在英国找了家有名的男子高中，你去那好好读书，将来可以申请世界一流的大学。我那边的朋友会照顾你的。……”
伏在客厅外的墙角偷听的王美姬越听越心惊。哥哥要去英国，那她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她听了半天，不见王松平有什么反对的话，心沉了下来。
走进自己的房间，王美姬呆呆的坐在椅子上。这个房间的所有东西：书桌，电脑，书柜，席梦思床都是哥哥替她安排的。甚至所有的好东西都是哥哥给的。他这一走，嫉妒她的美凡和不喜欢她的婶婶绝不会给自己好日子过的。爷爷从不关心她的死活。哥哥一旦决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她的将来怎么办？
“你在哭什么呢？”至浩懒洋洋的声音传来。他无声无息的飘进来。
“要你管！”王美姬瞪他，伸手抹去眼泪。她从不在别人面前示弱。特别是这只以正义使者自居的鬼，她恨死他了！
“你哥哥已经答应去英国。”至浩偏不让她好过，他成功的让她的眼睛再度充满泪水。
王美姬咬住嘴唇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她一脸倔强的直视至浩，满怀怨恨的想：如果王家母女真不让自己有好日子过，她也不会客气。她会设法毁掉美凡，打击爱女如命的婶婶，一举双得的好主意。
至浩俯视她充满泪水的美眸，泪水中闪动着算计和恨意。真厉害，她在伤心的时候还想着算计人，不知该说她阴险狠毒好还是意志顽强好。
“我可以帮你，让你哥哥不走哦！”至浩慢条斯理地说。她的性格本来就坏，王松平如果不在，只怕她的人格会更扭曲。谷毅的命盘可以改，王松平的也一起改吧。他不能让她继续变态下去。
“交换条件是什么？”王美姬冷冷的说。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王家母女教会她这点。
“聪明的姑娘，我只要你写张纸条，帮我做一件日后一定履行的承诺，内容我现在还没想好，但保证不损害你和他人的利益。如何？”
王美姬考虑了很久，至浩刻薄地说：“他一走，你就要变灰姑娘啦。可惜世上有爱鞋癖的王子不多，也未必轮得到你。”
“我写！”王美姬坚定地说。为了自己的将来，即使和魔鬼做交易她也在所不惜。
302房
“你说你找到工作？”至浩傻傻的重复，他不会年纪轻轻就得重听吧。
“对。我去朱砂的伯父在北区开的面包店做会计。星期一至五在思雅下课就去工作，直到10点45分。如果有做不完的帐，朱砂会在周末拿给我。我做完的帐会有一名老会计在白天核对总帐，这样就万无一失啦！”连姿高兴的分析给至浩听。
至浩完全傻了。世界真是无奇不有，居然会有人类雇佣鬼去工作。天下的会计恐怕要捶胸顿足，现在竟然有鬼和他们抢饭碗
“无须睡眠的我可以工作学习两不误。做鬼原来是有好处的。”最重要的是我可以供谷毅读大学。
就算连姿不说，至浩也明白她的想法。至浩问：“你的老板是阴阳眼吗？他真的是需要会计？”
“他不是阴阳眼，但他自幼学道术，正职是多家面包店的老板，副职是朱家的法师。他的店生意很好，的确需要多点人手。而且我答应除了做会计，他做法师的时候还要做他的副手。”连姿越说越小声，因为至浩的眉心打了好几个结。
“你明不明白做一名法师的副手意味着什么？普通的念经打斋也就罢了，他要斩妖除魔的时候你要为他去鬼界探路，要和鬼魅打交道，不好运的还要面对妖魔。你又笨又胆小，做不来的。”至浩说话毫不留情。“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都吓的快昏过去，面对那些青面獠牙的鬼魅和妖魔你能行吗？”
“我一定可以的！”连姿大声的说。如果只做会计，朱砂的伯父何必请身为鬼的她。朱砂答应不将她可以还阳的事说出去。所以她的伯父以为她是鬼。她的伯父本来就希望训练一只鬼做助手。不这么做，她没其它办法赚取人类的钱。
至浩注视着连姿，很认真地说：“连姿，对着凶残的妖魔，你反应慢点都会送命。我告诉你一个可靠的消息，即使你为小男生做再多的事，他将来的妻子也不会是你。小男生的姻缘已经注定了。”
至浩知道连姿愿意供谷毅读书对他更有利。但他终究不是狠心的人，他无法眼睁睁看连姿冒险。明知透露真相会打乱他和良夜的算盘，他还是没办法看着这个傻丫头为一个没缘分的人卖命。
连姿张大眼睛，好一会她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你说到那去啦！我纯粹是帮朋友，反正我也闲着……我这么做求他帮我还阳也好开口啊！嘿嘿。朱砂的伯父只为朱家做法师，所以真正危险的任务不多。朱砂要求她伯父训练我的时候要叫上她，她真的很讲义气，你不用担心啦！”
连姿又想起什么似的说：“那个……谷毅他懂三门外语哦！我叫朱砂帮他找份薪水高点的兼职。三门外语耶！是不是很厉害，我连英语都说不好。”
至浩拿她没办法，只有顺着她说：“小男生为什么会三门外语呢？他告诉你的吗？”
“初中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过，那时老师也证实谷毅会三门外语的事是真的。英语是学校学的。他小学的时候父母在法国和德国都有生意，他一放假就要跟父母去这两个国家，她妈妈趁机教他。英语，法语，德语，他都很行耶！可惜他是高中生，别人不会相信他。他自己也不懂利用这份特长。我想为他找个机会……”连姿拼命找话说。她早就明白谷毅和她根本不可能。所以她不会乱想。真的不会。
至浩听着听着倒想起自己的目的，他笑眯眯地说：“连姿妹妹，想不想变聪明点？”
“啊？”连姿看至浩笑的好像狐狸一样，打了个寒战。她知道至浩又想算计她了。
“区区不才，精通英文和德文。生前毕业一流大学。在你还阳以前，我可以辅导你功课，教你外语。你愿不愿意？”
连姿大喜：“我能将英文说的叽里呱啦就很好啦！我当然愿意。”小红帽立即奔向大灰狼，对他感激涕零。
大灰狼优雅地微笑：“先帮我一个小忙！”
连姿，我明白我怎么劝你，你都听不进去。其实我能理解你。虽然我利用你，但我不想伤害你。我只能在我力所能及的地方帮助你。希望你将来能过的好。因为你是个很好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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