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倾听

　　这是一个明媚的下午，温暖的阳光慵懒地照进咖啡店里，混合着屋子里弥漫的咖啡香气，让人一下就遗忘了这里实际上是城市里最繁忙的商业区。
　　服务生端着两杯咖啡来到座位前，将其中的一大杯摩卡递到对面的方雨霏面前，另一杯意式特浓放到了郑轩面前。
　　“真没想到是你给我打电话。当时我都不敢相信会是你。我们得有……差不多十年没见面了吧？”郑轩将奶精和糖放进自己面前的意大利咖啡中，轻轻地搅拌着。
　　“我也没想到我还能找到你。这多亏了我弟弟。”方雨霏啜了一口漂浮在咖啡上的奶泡。
　　“你弟弟？”郑轩不解地问。
　　“方屹。就是你们公司前几天招聘的员工。他应该就在你手下吧？”
　　郑轩恍然大悟，既而爽朗地笑了起来。“这个小伙子就是你弟啊，真没想到，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情，我以前说什么都不会相信的。”
　　“哎，你可得严格要求他啊，要比对待别的员工严格十倍。这小子在家里懒散惯了，得好好地磨练磨练才行。这算不算是走后门啊？”
　　“你放心吧。我看这小伙子挺机灵的，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
　　“你毕业后都跑哪去了？我问过好多人都不知道你的下落。我还以为你出国了呢。”
　　郑轩轻轻叹了口气，回忆着当年。“当时我是准备出国留学的，连工作都辞了，一心准备各种考试还有各种材料。你也知道这些事情都是很麻烦的。还好，经过一番努力，总算是胜利在望，可就在那时候，却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放弃了这个机会。”
　　“哦？”方雨霏从咖啡杯后扬起了眉毛。
　　“我结婚了。”郑轩淡淡地说。他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但这种笑容看上去很像是自我解嘲的苦笑。
　　“结婚是好事啊。我应该向你表示恭喜才对呢。哦，不对，现在才说这个是不是太晚了点儿？”
　　“也没什么好恭喜的。结婚就是两个人搭伙过日子嘛，其实这和一个人过也没有多大区别，要操心的事反到更多呢。”郑轩不以为然地说。
　　“你怎么能这么说呢？这可是打击一大片啊。”方雨霏抗议道。
　　“哦，对不起。”郑轩突然觉得在她面前说这些话确实不大合适，小心翼翼地道着歉。“你是不是也已经……”
　　方雨霏知道他要说什么，扬起双手在面前晃了晃，十指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戴。她说：“还没呢。我还没疯够呢，还不想有人管着我。”
　　郑轩如释重负。“那不和我说的是一个意思吗？只不过你有先见之明罢了。你要是个男的，我准保会跟你说，结什么婚呢，不过是自寻烦恼。当然了，对你我还是希望你能早点找个好归宿。我还有机会吃你的喜糖呢。”
　　“你很两面派噢。”
　　“这可不一样。可能是婚姻对于男人和女人的意义不同吧。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年轻人不愿意太早就结婚，是不是一种时尚啊？”
　　“我可不是为了赶时髦。主要还是因为我的个性比较特别嘛。当年你不老是说我像个野小子似的吗？我是属于比较让人难以忍受的那一种。”
　　“我觉得你性格很好啊，人又漂亮，是你太挑剔了吧。”郑轩笑着说。
　　“我从来都不挑三拣四的，又不是在买萝卜。感情的事只能依靠直觉，直觉告诉你遇到了合适的人，那就不要错过，如果没遇到，那只好再等喽。”
　　“你们女人都是直觉动物。”郑轩微微摇了摇头。
　　“不光是我们女人，在感情问题上男女都一样。比方说，你说当初你是一时冲动，那肯定是有什么让你感动，然后你才会有了要和她在一起的想法。这种冲动来得越是强烈就越是说明你所受到的感动是多么的深刻，这就是爱啊。你不觉得被爱所左右是一种幸福吗？”方雨霏见郑轩不置可否，接着补充说，“当然，这并不排除很多人在结婚以后或者还没结婚就因为各种现实问题而产生新的状况，甚至最终分道扬镳，毕竟当一个人在爱的时候，不管他是多么理智的一个人，都不可能瞻前顾后地考虑太多东西，就像你写市场分析报告一样可以预期将来可能会发生的事情。但不能因此就否定当初的那一段感情，那种爱的渴望与满足都是真实的，而且是甜蜜美好的。我一直都坚信不管是仍在继续的爱还是已经逝去的爱，同样都是我们应该好好珍惜的宝贵财富。你觉得我说的有道理吗？” 方雨霏感觉就好像在作节目一样，一口气说了一大通心得体会。说罢，马上拿起咖啡喝了一大口。
　　郑轩一直默默地听着，似乎心有所想。但他并没有就此发表自己的什么看法，只是淡淡一笑地说：“看来这些年你是深有感触啊。”
　　“嘻嘻，我就是干这个的。哦，我忘了告诉你了，我在电台主持一个情感互动节目，专门探讨感情问题。我现在可是这方面的专家喔。”
　　“你真的做主持人了？真为你感到高兴，梦想成真了！”郑轩惊喜地说。
　　“你也一样啊，在学校时是学生会主席，现在是大公司的经理。”
　　“只是个部门经理而已。”郑轩表现得很低调地回应，脸上依旧是一副平和的表情。
　　“那也很厉害啊！年纪轻轻的就可以独当一面，算得上是成功人士的楷模。”
　　“只是运气好而已。”郑轩似乎对于他的“成功”并不太在意。
　　“虽然说当年在学校电台做播音和现在的工作比起来简直像是在过家家，但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真是挺有意思的。”方雨霏感慨着，两眼好像看穿了多年的时空，又看到了当时的情景。她接着说，“我还记得刚进校电台的时候，自己什么都不懂，要不是你给我出谋划策，我恐怕早就打退堂鼓了，更不会想着以后从事这一行。所以说，我能有今天，还多亏了你呢。”
　　郑轩笑了，“我不过是胡出了些主意而已。你做得好还是因为你既聪明又勤奋。”
　　“我可一点都不聪明。那个时候笨头笨脑的，还老是说错话。你还记得有一次广播因为口误闹出个大笑话吗？”
　　“记得，记得。是‘灰姑娘的水晶皮鞋’吧，那可是全校轰动啊，不是吗？”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伴随着笑声，他们一同重温了过去的岁月，曾经一起经历过的事，一些曾经的同学、朋友和老师们，不知不觉中消磨掉好几十分钟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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