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玄]离开你我很好

　　空空的金銮殿，孤独的皇帝。
　　一滴温热的液体滑过，以苦涩的温度温暖冰凉的脸庞。
　　明亮高贵的黄色刺激了他的视线，一丝慌乱的痛感掠过心头，韦小宝急着用笑容掩饰掉：“皇上，小桂子来了。”
　　空旷的大殿没有一点回音，皇帝的脸正对着他，目光却穿过了他，投落到不知名的地方。
　　韦小宝大步上前：“小玄子，天真冷，我们一起去泡澡好不好？”
　　皇帝的目光在殿内搜索一圈，又暗淡了下去，嘴中喃喃地道：“终究是冷的。”
　　终究是冷的……
　　韦小宝心中的不安迅速扩大，他大步走到皇帝面前，又急又荒地道：“不冷不冷，皇上，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皇帝脸色一变，双手抓住他的肩，一字一顿地冷言：“朕早就忘了你了。”
　　皇帝的双手移到他的颈脖，一点一点地用力收紧，仿佛要将心中所有的苦借着自己的双手，传给韦小宝。
　　“小……玄……”
　　嗓子紧得要命，怎么努力也无法发出最后一个音节。

　　……

　　“大哥快放手，爹脸都发紫了。”韦铜锤眼见躺在床上的人脸色涨紫，深怕玩笑开过火，急忙阻止。

　　韦小宝突然睁开眼，似乎还将于梦中的角色全部汇集到自己的床边，在其迅速变得模糊之前，脑中扫过梦中的两个人。一瞬间，卧榻边的两个娃娃扑到他怀里。原来是这两个小家伙在捉弄自己，难怪会梦到自己被小玄子掐呢。梦中事全部褪去，他笑着一手搂一个。
　　“爹，今天下大雪了，带我们出去玩吧。”
　　“老子再睡会儿，你们自己去玩。”
　　虎头和铜锤手牵着手,跳着跑出去。韦小宝张开嘴打了一个哈欠，眼前出现一团温热的白雾。屋子的窗户开着，放眼望去，一片覆满皑皑白雪的屋顶和枯树。到处都是耀眼的白色，远处的水一凝成冰岩。尽管身上裹着两床棉被，这一切仍让他觉得冷，不由得用棉被再把自己裹得紧些。

　　门又被“砰”地一下推开，建宁走过来，从被窝里揪出韦小宝。
　　“一天到晚就知道睡，都什么时辰了？还不起来！”
　　韦小宝烦躁地回骂：“你个疯婆娘发什么颠啊？自己还不是刚刚才被荃姐姐叫醒的。”
　　“那也比你早起半个时辰，起来起来。”
　　拉起棉被，整个人钻进去。
　　“你不起来是吧？我去拿蜡烛过来火烧藤甲兵。”说罢，站起来假意要走。
　　被子里传来一声很无所谓的呼唤：“荃姐姐，快给我扇这个疯婆娘两个耳光子。”
　　门外苏荃笑道：“等建宁妹子烧了之后，我再扇她。”
　　大堂传来方怡的声音：“建宁你就让他睡吧，别妨碍他在梦里会见哪家的姑娘。”
　　韦小宝听到了，大声回道：“好了好了，相公我起来便是了。”

　　洗漱后来到大堂，见饭菜都摆在桌子上，韦小宝笑道：“这么快便做好了早饭？”
　　双儿取出煮暖的酒，一边斟一边笑说：“相公，现在是晌午了，这是午饭。”
　　建宁接口：“睡傻了吧？昨晚喝得烂醉而归，到四更天才睡。我看你啊，快跟你娘一样了，作息时间黑白颠倒。小宝，你要不要去丽春院接客看看？听说还就有好男色的主儿呢。”
　　韦小宝“啪”地放下筷子：“你个疯娘们儿没漱口啊？嘴怎么那么臭？”
　　苏荃婉言道：“好了好了，吃饭吧。”
　　沐剑屏夹起一块红烧肉给韦小宝，又对建宁道：“别说了，吃饭吧。”
　　建宁见沐剑屏乖巧，也不好对她撒泼，只得拿白眼珠翻了韦小宝一眼，自己嘀咕着：“说着玩儿而已，干嘛那么认真？乱发脾气，有病……”
　　韦小宝瞪了建宁一眼,呼啦一下站起来：“老子不吃了。”
　　“相公，你去哪里？”
　　“澡堂子，洗花澡去！”头也不回地答道。
　　沐剑屏不解地问：“刚起床的，洗什么澡？”
　　众人一起望向建宁。
　　“看我做啥？他爱洗就让他洗去吧。吃饭吃饭。”

　　冰冷的街道上，韦小宝把两只手都塞进了袖筒，踩着吱呀吱呀的雪走到澡堂，脱了衣服便跳进了热腾腾的水池，闭着眼泡在池子里。忽然有一丝很熟悉的味道飘入他的鼻孔，他使劲嗅了嗅，这味道太似曾相识了。韦小宝猛地睁开眼，看到摆在水池边的一个小小的盒子。伸手拿起，打开盒盖，那股熟悉的味道满满地充斥在他的鼻孔里。记忆，开始飘回第一次嗅到这味道的时候……

　　“奴才韦小宝叩见皇上。”
　　“起来。小桂子，你过来，朕给你看样东西。”康熙神秘地向他招招手。
　　他一骨碌爬起来，跑到康熙身边：“什么好东西？”
　　“喏，你瞧。”康熙递上一个淡绿色的小瓶子，“这可是西洋人送来的玩意儿。”
　　韦小宝接了过来，把小瓶子在耳边晃了晃，又打开盖子，放在鼻翼下闻了闻。却还是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皇上，这是什么东西？奴才以前见都没见过。”
　　“这是西洋人洗头发用的，他们说叫什么‘香波’。”
　　韦小宝奇道：“洗头发不是用皂角汁儿吗？皇上您用过这玩意儿了？”
　　“没有，所以朕急急传你入宫，就是要跟你一起试试这玩意儿。走，跟朕一起沐浴去。”

　　韦小宝跟着皇上一起去了龙池，在他犹豫着要不要洗的时候，康熙早已让宫女伺候着脱了个精光。童心乍起的康熙，用力跳进龙池，溅起一片水花。
　　“小桂子，你快下来。”
　　“喳，小玄子。”
　　他三两下把衣服脱光，跟着跳进龙池，水花溅了康熙一脸。
　　康熙抹去脸上的水：“好你个小桂子，你敢弄湿朕的龙首。朕要重重地罚你。”
　　韦小宝左右望了望，眼见宫女都退下了，便放肆地坐到康熙身边，坏笑着问：“罚我什么？小玄子，我只怕，你罚过头了，反而自己个儿遭罪啊。”
　　康熙故作生气道：“哼，朕要罚你帮朕松辫子，用这香波帮朕洗头发。”
　　“奴才遵命。”

　　韦小宝解开康熙的发绳，往他头发上泼了点水，从绿瓶子中倒出一些香波，抹在康熙的头发上，慢慢搓揉起来。
　　“好香啊，怪不得叫香波呢。”
　　康熙回道：“是很香，西洋人的玩艺儿总是这么稀奇。咱们大清国迟早也能做出来香波，比他们的还要香。”
　　“小玄子，这个时候不要想你的大清国了，多煞风景啊。唉？怎么有这么多的泡泡？”韦小宝看着满手的泡沫问道。
　　“我看看。”康熙转头看了看，“上次西洋人送来黄色的酒也有一层白色泡泡，不过，没有这些泡泡大，也没有这么多。”
　　韦小宝心道：黄色的酒上一层白泡泡？那不是尿吗？西洋人真恶心，连尿都喝。
　　“小桂子，你怎么不说话了？”
　　韦小宝收起心思，调侃道：“小玄子，我帮你洗了头，你是不是该赏我点儿什么？”
　　康熙摆起架子，清清嗓子道：“韦小宝上前听赏。”
　　“奴才在。”
　　“鉴于你刚才帮朕清洗龙脑，使朕神清气爽舒服异常，朕就赏赐你白银五百两。”
　　“回皇上，能帮皇上分忧是奴才的福分，奴才不要银两。”
　　康熙一副认真状思索一翻，道：“可是，你确实有功啊。朕总得赏你点儿什么吧？”
　　韦小宝抬起头：“奴才想要……小玄子。”
　　康熙点头：“好，那朕就把小玄子赏给你了。”
　　韦小宝上去搂住康熙的肩头，挑眉温言道：“奴才谢皇上赏赐。”
　　满是花瓣的龙池里，浴着两个正缠绵的人。康熙脑袋上还顶着那团白云，韦小宝将手中残余的香泡泡轻轻涂在康熙的肩头和胸膛，随即吻了上去。
　　“啊呸呸呸！！！小玄子，这些泡泡闻着香，可是一点都不好吃，是苦的！”
　　“朕让你吃那些泡泡了吗？朕赏赐给你的是小玄子。”
　　韦小宝一脸惶恐：“奴才知罪，皇上开恩啊。”
　　“好了，朕饶了你。小玄子还等着你呢。”
　　“奴才谢皇上开恩。哈哈，小玄子，小桂子来了！”

　　………………

　　“小玄子……”
　　手中的小盒子被人夺了去，韦小宝睁眼一看，眼前一个膀大腰圆的胖小伙举起那盒子对他说：“没见过吧？这叫香波，可是西洋货！我爹是宫里的骁骑营侍卫。这个是当今圣上御赐的。”
　　那人一脸得意的样子，韦小宝也不生气，只聊天似的问道：“皇上为什么赏赐这个？”
　　那人挠挠头：“我也不知道，自从皇上身边的一个大红人失踪了以后，每年西洋人送的香波，皇上都赏给了别人。什么太监，侍卫，宫女，看谁顺眼就赏给谁。”
　　他看了一眼韦小宝，奇怪地问：
　　“兄弟，你脸上怎么全是水啊？”
　　韦小宝抬手一把抹去，大笑道：“泡澡泡的，哈哈哈哈，寒冬腊月里泡出一身的汗，才解寒气啊。”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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