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闻99楼

　　“叮咚。”门铃忽然响了。路平微眯了眯眼，转向严罗：“除鬼师，我的客人到了。你在这里会引起他们的不安……可以暂时去内室避一避吗？”
　　严罗满心不耐想要回去补眠，但这里只有一扇门可以出去，看路平的样子，是不会愿意自己出现在那客人面前的。要依他往常的性子，哪里会考虑这些，一甩脸也就走了。但刚刚做了亏心事被这人发现，一时间倒也有些尴尬，站起身来道：“内室在哪儿？”

　　内室看上去应该是路平的卧室。严罗回身关上门，打量着房里的一切。其实摆设很是普通，一张两米宽的大床，几个大立柜，柜子上摆了些一看就有些年辰的古老的不知用途的摆件。严罗无聊地在床边坐下。
　　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路平进来叫他，而呵欠是一个接一个的打。严罗抹了抹脸，也不想再客气，踢掉鞋子，缩在一床被子旁边便睡下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严罗揉着眼睛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先是对着房顶陌生的灯饰发了半天呆，然后才猛然想起自己睡在别人的床上。
　　屋内没有光线，暗得几乎看不见什么东西。严罗摸摸索索地探下身去摸地上的鞋，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伴随着满室的明亮。严罗抬手去看，只见路平的手还放在灯的开关上，面带微笑：“你醒了。”
　　严罗清了清嗓子，粗声粗气地道：“太困了，睡着了。”他不太会跟人解释，因此有些别扭。
　　路平毫不介意：“我见你在睡，也便没有叫你。”
　　严罗套着鞋子走出来，拎了小箱子：“你的名片……真的不用我来销毁？”
　　路平温言道：“这点小事，倒还难不倒我。”
　　严罗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爬了爬头发，一言不发地走了。

　　从十三楼下来，整幢大楼都静静的。严罗打开自己的房门，熟悉的黑暗气息。他打开灯，呆坐在沙发上。
　　好久没这样安安静静地睡一阵了。
　　以前不论白天黑夜，只要是睡着了，都会出现那扰人的梦境。因此虽然没事的时候都在睡觉，但永远也睡不好，眼睛下面永远都挂着两条青。
　　……像今天这种安静的睡眠，记忆中从来没有过。
　　严罗纠了纠眉心。
　　……难道说，那男人的气场，可以帮助自己压制这扰人的梦境？

　　***

　　天很快黑了。
　　但十一楼1111房的灯却仍然开着。
　　严罗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妈的。一回到自己房间里，那梦就又回来了。
　　严罗气得拥着被子坐起来。
　　经历过一次安然的睡眠，这扰人的梦境便更令人难以忍受。
　　……算了，去问问十三楼那男人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严罗脑子满满地装着烦躁，哪里还管这时候是不是半夜。他翻了半天，才想起上午别人给自己的那张名片被自己干了什么好事。
　　妈的，早知道该记一个电话。严罗胡乱的披着衣服起了床。

　　“叮铃。”十三楼的门铃响了起来。
　　隔了一阵，门打开了。路平的脸出现在门口：“……除鬼师？你怎么在这里。”
　　“我姓严。严罗。”老是被人叫着除鬼师除鬼师也很奇怪，严罗不得不作自我介绍。“路先生你这里是怎么收费的？按时间算吗？做什么都可以吗？可以睡觉吗？”
　　路平先是疑惑，忽然抿嘴微笑了起来：“严先生……你这种问法，好像嫖客。”
　　严罗怔了怔，还来不及解释什么，路平忽然欺身上来，轻轻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我是按次数收的，价格很贵。……如果是你的话……可以睡觉。”
　　严罗全身发麻，蹬蹬蹬倒退了三步，怒视着他。
　　路平收回身体，靠在门框上，微笑着摊开双手：“开个玩笑。严先生上门是客，请进。”
　　严罗虽然觉得这人怪怪的，但抵不过安静睡眠的诱惑，犹豫了半晌之后，还是踏了进去。

　　“请坐。”路平领着严罗在书桌前坐下，递过来一杯水。严罗双手捧了，清了清嗓子：“路先生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路平在桌子对面坐下，从左手边拿过来一张价目表，手指一行一行的找下来：“睡觉……是接受催眠吧……有，你看。”
　　严罗却不去看这纸，喝了一口水道：“不用催眠，只需要提供一个小地方，让我来睡一阵子就好。钱没关系，你随意定吧。”
　　路平眯着眼看了他一会儿，莫明奇妙地露出一个微笑。

　　严罗被他笑得发毛,皱眉道：“怎么样路先生。可以你就开个价，不可以你也直接说，这么大晚上了我也不方便待在你这里。”
　　路平想了想，微笑：“其实，每一位来这里的客人，都可以先免费体验我的服务。更别说我们是楼上楼上的邻里关系。这样吧，”他低头在右手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叠表来，“这是服务卡。严先生你填一下基本情况，我去……铺床。”他半眯着眼，尽是笑意。
　　严罗也不知道他是在嘲笑自己还是怎么样，不过能够再免费试一次当然更好。他二话不说，拿起表来刷刷刷地把自己的姓名年龄身高体重三围之类的通通填了上去，然后将原子笔一丢，站起身来：“去哪？”
　　路平伸手接过表，放回抽届里。

　　地点当然还是在之前睡过的路平的卧室。严罗之间在房里看了半天，确定整套房里只有这一间房是卧室。此时他对着房里的双人床想了半天，转过头来确认道：“我一个人睡。”他来这边，可是不为了跟人挤床的。
　　路平挑眉：“当然。……我去外面睡沙发。”他一边说，一边娴熟地从立柜里取出干净的床单被套来换。
　　严罗站在一旁，也不帮忙，抄着手看他的动作。
　　路平换好了床单，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要不要洗漱？”
　　严罗摇头道：“我在家里洗漱过。”
　　路平点点头，将严罗推到床边坐下。
　　严罗疑惑地瞪着他。只见路平蹲到床边，嘴里道：“严先生既然是客人，就好好享受我的服务吧。”他一边说，一边捏着严罗的脚后跟，轻手轻脚地将拖鞋从他脚上脱下来。
　　严罗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替他脱过鞋，一时之间很不习惯。想要缩回脚去，但那人握自己脚后跟的力气竟然极大，挣脱不得。被他的手指一碰，脚痒得不行，差点想要发笑，又硬生生地咬着唇忍下来了。
　　“好了。”路平脱掉了他的两只鞋，然后将他双腿抬到床上，又拖过被子来细心盖上，并且为他取下眼镜。严罗只觉得头皮发麻。……这人简直太奇怪了。
　　“晚安。严先生。”幸好这人没有什么其他的举动，做完了这一切之后，安静的走出去了。
　　严罗听着外面的响动，不知不觉地便睡着了。

　　这一夜果然安眠。
　　第二天早晨严罗醒来的时候，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发了好一阵子的呆。
　　原来……安静的睡一整晚……是这样的感觉。

　　“醒了？”路平似乎对严罗的精神状态十分清楚，很精准地在他醒过来之后几分钟内推开门。
　　“嗯。”睡足了觉，严罗显得心情要好一些，平时一直伴着的他的黑眼圈消了大半，神情也显得清爽了许多。他摸过眼镜来戴上，打了个呵欠，“路先生，我想跟你谈一下价格。”
　　路平向他笑了笑：“来吧。”

　　两人重新坐回书桌前。路平抽出昨夜里那张价目单：“其实我这里倒没有提供住宿的服务……不过严先生先看看价吧。”
　　严罗拿过价目单来。他昨天并没有仔细看，这时候一看，吓了一跳。价目单上罗列了很多种服务项目，按小时收费的价格不低于每小时两千；按次收费的价格不低于每次一万。严罗无言地抬起头来瞪他：这么贵……抢人吗？
　　路平似乎知道他的心思：“其实，严先生倒没有要求我做什么，所以我当然不会收你这么贵……这样吧，那便照房租，严先生如果只是晚上在这里睡觉，付四分之一的房租吧。”
　　严罗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四分之一的房租……还算便宜。于是点头道：“那现在要怎么办？需要签合约吗？”他一边说，一边摸过一支笔过来握在手里。
　　路平微笑着伸出手来：“通灵者之间有特殊的合约方式，严先生你不会不知道吧。”
　　严罗思考了一下，伸出手道：“来吧，我跟你结这个契约。”

　　灵力交错，有什么东西在交汇处成型。“叮”地一声，有银白色的晶体掉落在桌上。路平伸手拾起来，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好了，契约结成，严先生什么时候搬过来住？”
　　严罗道：“这个你不用费心，我自己会过来。”
　　路平将手中的银白色晶体轻轻放进手边一个红漆木盒里：“那……严先生就请回去吧。马上就有客人来了。你在这边……不方便。”
　　严罗本来觉得这人的服务态度不错，忽然被他这么直接的赶人态度噎了一下，一时有些挂不住，猛然立起身来，二话不说，甩脸就走。

　　（后续接十三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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