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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他乡遇故知
西明国,宁远城。
有了孙将军的举荐函,金佑希和柳成珉很顺利的就进到位于西明国边塞的宁远城。
两国交好,边塞地区自然来往更是频繁。宁远城一直与惠远城互通有无,其兴旺程度并不亚于惠远。市集繁荣,街巷齐整,随处可见贩卖动物皮毛,民族饰品,奶茶,馕饼,瓜果的商铺,叫卖声谈笑声不绝于耳,处处一片安定祥和景象。
成珉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的给佑希介绍他故乡的风土人情,怎奈佑希仍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他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趣,他不看也不听,只偶尔给成珉一个淡淡的微笑算作回应。温暖的阳光覆上他的脸庞,几近透明的皮肤和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唯独表情模糊不清。
成珉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心软,不要去在意他那万念俱灰的神情,也不要去心疼他笑容里的苦涩。哥,不是小珉对你的痛苦视而不见,而是,就算知道你是在勉强支撑,我也自私的想让你活下去!
“哥,你口渴了吧,我去给你买点喝的,你在这等我一下。”
拿着两碗奶茶出了小店,却看不到那个白色的身影,成珉慌了神,问了路边的小贩,说是往市集那边走了,赶忙向前找去。
所幸没走多远,就看到佑希站在一家花店门前,看着台面上那几盆白色的小花发呆。成珉悬着的心总算放下,深呼吸努力平复一下心跳,这才装作若无其事的走了过去。
“哥!你怎么先走了,也不等等我……”见佑希看得专注,便有些奇怪,这里这么多姹紫嫣红的花他不看,怎么偏偏喜欢这种清淡的小雏菊呢?
“哥喜欢这花吗?喜欢就买下来吧。”成珉朝店里望了望,没发现人影,便高声的叫了起来:“老板~我们要买花!”
“来了来了~”一个男子端着盆花从里间出来。男子中等身材,简单的发髻,一身粗布杂色衣服,脸上带着和煦亲切的笑容,就像今天的阳光一样的温暖。
可柳成珉却不悦的皱起眉头,因为卖花的男子自注意到他们开始,就一直目瞪口呆的盯着金佑希看,想来也是个贪恋美色的登徒子。成珉正想喝斥他几句,却被接下来的状况弄晕了头。
“佑希?你怎么会在这里?”
男子突兀的呼唤打断了佑希的回忆,他茫然的抬起头,对上男子惊喜的目光,失神的眸子渐渐清晰的映照出男子的样貌。星星点点的波光汇聚,迅速转变成翻涌不息的惊涛骇浪。
成珉看佑希神色不对,赶紧扶住他,“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
佑希没有理会成珉,却反而对卖花男子问道:“是哥吗?是少宇哥吗?”
面对佑希的难以置信,郑少宇却坦然一笑,“是,是我!好久不见了,佑希,真想不到会在这里遇见你……”忽然意识到什么,少宇急忙收拾起来,“你们等我一下,我关了铺子,带你们去我住的地方,我们好好聊聊……”
几亩花田,三间瓦房,一间花铺,就是郑少宇现在的生活。他似乎对这种粗茶淡饭的日子很满足,屋里屋外都收拾得井井有条,就算只有一个人住,锅碗瓢盆柴米油盐也样样不少,看来是认真的在过日子的人。
佑希默默的环视屋子一周,最后,还是把目光定格在院外花田里的小雏菊上面。那些洁白的小花,在阳光下露出天真烂漫的笑容,勾起了他内心深处最柔软的记忆。
少宇听完成珉的叙述,长长的叹了口气。边从火炉上取下烧开的水给他们泡茶,边感慨道:“想不到我离开后,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佑希一定受了很多苦,只可惜,我不能在身边安慰他……”
少宇看着佑希纸片般瘦削的身形,呆呆愣愣的神情,心里就一阵抽痛。但想到佑希曾为他守灵的事情,就觉得应该开导他几句,“佑希,你也不要怪允泽,虽然他隐瞒我去向的做法不对,但究其原因,也是因为太爱你,太想要留住你……不过,让我更意外的是,你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比他的亲哥哥还要了解他品性的人,而这样的你竟然相信他会残害自己的手足?!我想,这件事对他打击也绝不会比你小吧。”
佑希默不作声的低下头,使劲绞扭着自己的一小截衣摆。少宇见他这样,便内疚起来,反省自己是不是话说得太重了?佑希脆弱的样子,让人觉得他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只要任何一点点的打击,都能让他彻底的崩溃。
“佑希,你……”少宇正想要安慰他,却被佑希打断了。
“哥,你说我是不是古人常说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那种人?我总是自以为是的做着这样那样的事情,表面上看是我在为他们付出在对他们好,可实际上却是他们一直在忍受着我的自负带给他们的痛苦……哥,你说,如果我能早点醒悟过来,认真的去听一听他们真正想要的是什么,那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是不是琪儿就不会有这么悲惨的下场?”
佑希的眼泪让郑少宇心里荒凉一片,他把佑希的手拉过来,用双手捂着,想要温暖他。“佑希,不要把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要知道有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够控制的。你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事情没有按照我们想象的来发展罢了。如果要怪就怪老天爷太爱作弄世人了,歪曲了我们的本意。其实,我们都只是供老天爷玩弄的一颗棋子罢了。”
“往日不可逆,再怎么痛苦我们也不能回到从前!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收拾心情好好的活下去,这样,才对得起那些为你付出,为你牺牲的人啊……”
少宇苦口婆心的说了很多,可到最后,佑希却只回了他一句话,而且,这也是他这些年说过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
“哥,如果我没有做错,那为什么老天爷要这么残忍,连一个弥补的机会都不给我?……我真的,好想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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