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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黑夜出走夜凉心更凉
夜,漆黑的夜。
在这漫漫长夜,寻常百姓家皆早已闭户、熄灯、酣然入睡。只一户白姓人家尚未入睡,门窗紧闭,需穿墙而入才能听到内里的窃窃私语声。
“娘,现下动身吗?”处于变声期的少年用低沉的嗓音问道。他的娘闻言抬头望着他,轻点了下头,算是回答,复又低下头来继续收拾包袱。
少年的目光随后望向床铺,一女童睡在上面,甜美的睡颜惹人怜爱。
包袱收拾妥当,年轻少妇轻唤少年于身前,叹了口气道:“娘也是不得已,才走得这么匆忙。你爹他已到他国,我们需尽快赶去与他会合,迟则恐生变。”
少年道:“娘,平儿明白。平儿一路上会照顾好娘和妹妹的。”
“好,好,娘的乖平儿。”
少妇上前一步哽咽地回道,一手伸向平儿将其揽入怀中,欣慰地拍着他的小脑袋,只一会,松开他,走向床铺。
平儿抢先一步,行至铺前坚决道:“娘,让平儿来背妹妹,您身子虚,妹妹也会睡不安稳的。”
少妇也不勉强,只感激地一笑。少年道:“米缸里有些果子,是今早张大叔给平儿的,咱们带着路上吃。”
少妇应了一声,取出缸中的果子,包了一包,连同备好的包袱背于身上。待平儿背起妹妹后,少妇轻轻地打开门和其子一同没入漆黑的夜。
五月的夜风吹在身上,微凉。
天蒙蒙亮的时候已行至城门前,待城门一开便可出城。半个时辰不到,天已大亮。城门开启,母子三人顺利出了城,于附近雇得一马车,驶离那座难忘的城。
马车的颠簸使女童惊醒过来,她茫然地向四处看去,待看到娘亲慈爱的目光和兄长微笑的脸庞后,原本慌乱的心绪平复下来,但心中的疑问却多了起来,这个小小的车厢对她来说太过陌生,一觉睡醒就换了个陌生的地方,幼小的她很难接受,唯一欣慰的是身边的至亲还在。
“娘亲、大哥,雪儿身在何处?”女童急切地问道。
平儿回道:“我们正前往一个很远却又很美得地方,雪儿会喜欢的。”
雪儿忽感鼻子酸酸的,哽咽道:“雪儿……雪儿想家了,家在何方?”
平儿接口道:“娘在的地方便是我们的家,回不去了,娘不在那个家。”平儿伸手指到娘亲安坐的位置,继续道:“娘在这儿。”
少妇冲着他们微笑,雪儿看得痴了,少妇轻启朱唇笑道:“雪儿乖,平儿说的没错,娘在哪,你们的家就在哪。你们的爹在哪儿,那儿才是娘的家,也是你们的家,娘要带着你们找爹去。”
“娘……”
“娘亲!”兄妹俩同时唤娘,少妇张开双臂,他们一同投入娘亲那温暖的怀抱。少妇笑了,美艳的姿容溢满幸福的笑容。
“咕噜噜……咕噜……”
雪儿涨红了小脸,将脸更深地埋入娘亲的怀中。娘亲眼含笑意道:“也该饿了罢!来,别闷着了。”雪儿露出脸儿来,依偎在娘亲的怀里。
平儿从一旁的包袱中取出个果子来塞到雪儿怀里,又掏出一个递给娘亲。雪儿拿在手里冲哥哥甜甜一笑,问道:“此果未曾见过,大哥从何得来?”
平儿回道:“大哥也答不上来,今早张大叔赠于我,只道是产自南方的果子,不知滋味如何?雪儿可先尝尝。”
雪儿剥去果子的外皮,一口咬下,咬在一硬物上,这才发现其果看似硕大,果肉不多,果核太大。
好在果肉多汁、味道香甜,兄妹二人吃得脸儿上、手上沾满黏黏的汁液。
手上的汁液又粘又稠很是难受,少妇掀起窗帘四处打量,随后唤道:“廖大爷,停车!廖大爷?”
马车即刻停住,车夫廖大爷在外问道:“夫人有何吩咐?”
少妇回道:“前方似有条小河,稍作歇息后再上路罢。”
“好嘞。”廖大爷爽快回道,助他三人走下马车之后解绳喂马去了。
母子三人来到河边,打量了下这条河。
河面很宽,河水也很清、很浅,偶有几根树枝横躺水中,随河流缓缓移动。除此之外最壮观的莫过于水里还铺满大小不一的石子儿,一直连到岸边才有大块的石头零零碎碎、横七竖八的分布在河边。
水中的石头被水磨得异常光滑,少妇叮嘱了两句,平儿小心翼翼地将脚踏在比河面稍高些的扁平石头上,随后蹲下身,用手掬起水来喝了一口。他用衣袖抹了下嘴后忙称赞此水很甘甜也很凉。其余二人也忙上前饮之,雪儿还夸赞水里有果香。
三人嬉笑着清理完毕准备返回马车之时,远处传来呼叫声。
人影模糊,听不清在叫什么,母子三人望向声音传来之处。少妇急道:“前方河流比此处深,怕是有人落水了罢,这可怎么办是好?”
“娘亲不必担心,孩儿去请廖大爷来帮忙!” 平儿话毕转身就走。
“大哥且慢!”清脆的童音响起,母子二人疑惑地看向雪儿。雪儿手指向河流的上游道:“看,那是何物?”
“来人定是为了此物。”平儿肯定地接口道,此时呼喊的人声已近。“包袱,我的包袱啊!”呼喊之人待瞧见远处的三个人影后忙朝他们边挥手边喊。
雪儿抢先一步走至河里朝包袱走去,因有许多石子和少数树枝之故,包袱从上游小瀑布冲至此处以后被树枝截住、被石子托高露出水面,离岸边不远。虽然如此母子二人还是紧张的跟上雪儿,怕石头滑她会摔着了。
待三人合力取回失物上岸后,来人看了眼雪儿手中之物并不忙着取回,低头作揖感激道:“多谢诸位出手相助,在下感激不尽。”
少妇忙回道:“公子多礼了。”言毕互相打量起来。
来人头发高束,略带凌乱,额角有薄汗渗出。一双虎目又大又亮,长相不俗,看起来倒与平儿年龄相仿,举止老成,与年龄不符。穿着朴素,一身深蓝长袍,腰系灰带。可此时这位少年的脸可红了,就像那喝醉酒的醉汉,为何如此呢?
少年行完礼后,抬起头来正视少妇,她正温和地朝着自己抿唇一笑。少年长这么大头一次见到如此美貌的女子,虽是已婚妇人却丝毫不见岁月遗留下来的痕迹。
雪儿仰头看向少年,见他脸红脖子粗的以为他正急着要回失物,忙开口唤道:“这位哥哥莫急,东西在我手上,赶快拿回去吧!”
少年这才回过神来,平儿接口道:“阁下拿了东西就请回吧,小弟与家慈、舍妹还要赶路,请走好,不送!”平儿见此人盯着自己的母亲看,一点都不避讳,当即下了驱逐令。
少年似有所觉,忙又作揖道了声谢,“公子请慢走。”少妇客气地回应行礼。雪儿递出失物,少年待取回之后告辞离去。
少妇带着一子一女朝着相反的方向寻马车去,雪儿回头又望了眼少年离去的背影,只一眼又回头跟上,急走两步左手拉上母亲的手,右手拽着自己的哥哥,离去。
马车又行驶在小道上,里面欢声笑语,马车夫也受到感染,愉悦地驾着马车,快马加鞭地朝第一站的小镇赶。
日落时分,已赶到萍聚镇。在一家名为仁来的客栈投宿,吃过晚饭后,娘亲于桌前一盏油灯下缝制儿女的衣裳。两孩儿一个陪在娘亲身旁读书,一个早早就睡下。后者于夜里醒来,娘亲和大哥早已熟睡。
雪儿突觉脸儿疼痛,故坐起身来。痛的厉害了,鼻子一酸,眼泪盈满眼眶。她不想惊动娘亲还有哥哥,只能伸出小手儿不停的抹,泪水还是顺颊而下,脸儿像被火烧似的,痛的更厉害了还火辣辣的。
这么一折腾,还是惊醒了娘亲还有大哥。娘亲先醒来的,忙询问雪儿怎么了,雪儿轻轻地喊疼、脸儿疼。娘亲起身点烛。手持蜡烛,走近床边照向雪儿,往她脸儿上一瞧,这么一瞧吃了一惊,惊醒了平儿。
“娘?怎么了,这么晚提着蜡烛做什么?”平儿疑惑不解,睡眼惺忪的问道。下一秒听见雪儿在抽泣,更奇了急道:“雪儿,雪儿你怎么啦?好好的半夜里哭什么呢?”平儿整个人顿时清醒不少,也忙起身查看。这一看也吃了一惊叫道:“你的脸……是怎么啦?”
“雪儿……也……不知道!只知道疼,呜呜……好疼哪!”雪儿抽搐了一下,哭的累了扑入娘亲的怀抱。脸一触碰到娘亲的里衣,立马针刺似的疼,雪儿叫了一声,不响了,她疼的嘴巴都无法张开。瞧见她这样,娘看着也心疼,平儿也难受地真想冲出去找大夫,可时候已经不早了只能熬到天亮再送她去就医。
娘亲哄着雪儿催她快快入睡,轻轻在她耳边小小声地哼着家乡的小调,平儿也陪在身边,两人一起睡去。
雪儿睡不踏实,娘亲陪了她一夜未合眼,雪儿心里更不踏实,脸儿痛的嘴一直都张不开,眼皮又沉重,无奈之下只好闭眼。半梦半醒躺靠在娘亲的怀里,心疼的要命,这次她让娘亲操劳了。但雪儿感到幸福,眼角有泪滑下。
天微亮,平儿就醒了,他也没睡好罢。
他们三人一直相依为命,生活在一起。虽然还有爹爹,但不及娘带给他们的温暖。爹爹总是忙于国家,到处奔波,为名?为利?或许真的为了天下太平!而他们一日三餐但求温饱,想过着有爹有娘在身边的日子,然天不遂人愿他们与爹朝夕相处的时日少之又少,即便爹再亲也不及娘亲啊!
“待老夫瞧瞧,姑娘不必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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