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喜欢

　　两人一人在前面走，一人跟在后面，彼此不靠近不说话，默默走了半小时。

　　迟野双腿发酸，不想再走，直接找了一颗树挨着蹲下。酒意催红的脸颊在寒风中逐渐褪去，回到了原本的白皙。

　　蹲了几分钟，歪过头看向离的不远不近的宋恣，也不知到底是出于那种感情，心头犯了软，“过来。”

　　宋恣顿了顿，慢步走过来，挨着他蹲下。

　　迟野低头看马路上的石青，商量道：“能不能做朋友？”

　　此话一出，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一段关系中一旦掺进了点感情，不管当事人如何恍若无事发生，都无法回到最开始的关系。

　　“我只是逗逗你，没想到你会想那么多。”

　　宋恣的声音有时候像春水温软，有时像浸泡过寒冰融化过后的水，又冷又冽，落在耳膜上冻的生疼。

　　迟野直直抿着唇一言不发，心底却窜起了火苗。

　　“更没想到你会当真。”宋恣从校服兜里摸出许非凡给的那支软中，两手捏着两端，眸色深深观摩烟身，嘴角的不屑非常凌厉。

　　而正是这种凌厉像一把刀刃，刮上了迟野的心脏。

　　“你是学霸，怎么会是傻瓜？你啊，”宋恣将烟凑近鼻口，入魔似的嗅嗅，“弄的我好尴尬。”

　　迟野忍受不了心脏上的酸疼，歪头怒视从容如风的宋恣，“所以你一开始就在逗我吗？从圣诞卡片，不，从你说别追你大爷追你开始？”

　　宋恣拿开软中，漫不经心的说：“都是直男间的小把戏而已。”

　　本来迟野想和宋恣先从朋友做起，一听这话，心碎了一地。感情他一直困扰的问题，在宋恣来说就是一个把戏。他恼了！猛地站起身吼道：“你他妈玩我是吧！”

　　宋恣不语，右手夹着烟懒懒的垂在膝盖上。

　　“直男间的把戏有你这样的吗？圣诞卡片上的题你怎么解释？朋友之间能这样？元旦晚会的歌，你生日那天晚上发的卿卿，还有你今天晚上唱的歌，你那是把戏吗？”

　　迟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既想和宋恣做朋友，又不想宋恣否认从前种种均非爱情。他不排斥来自的宋恣的暧昧，也不想和他真的走到势如水火的地步，他想，他想慢慢来。说不定，有那么一天，他会告诉宋恣“心心，我们谈恋爱吧！”可是，宋恣告诉他，那都是直男间的把戏。

　　宋恣缓缓站起，将烟收进校服兜里，睁着冷漠的眼睛凝视怒不可遏的迟野。

　　“是你说做朋友。哥，你到底怎么回事？又不想让我追你，又不想我否认对你的倾慕。我很为难我到底应该怎么做。”

　　被说中心事的迟野一时间惊慌，张口胡乱的说：“你怎么做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怎么这么坏！各种暗示我，又不想承认。而且，你都跟柳溪亭在一起了，干嘛还要跟我说那些话？你是个渣男！”

　　宋恣平静说：“谁告诉你我跟柳溪亭在谈恋爱？”

　　“你还不敢承认！你都跟他去小树林了。”

　　宋恣说：“我也跟你去过。”

　　“你还带他去网吧。”

　　“去网吧算什么，我带你回过家。”

　　提到这个迟野想起来了，悲痛道：“我还跟你睡过三次。”

　　“……”

　　“你还在我家夺走了小爷的初吻。”迟野踹了宋恣一脚，继续说：“你撩我！撩完了还不承认！”

　　迟野红了眼眶，他特别委屈，特别想哭，沙哑道：“你怎么是这样的人呐！我以为你是好人，你成绩那么好，品性也不会太差，可你真是从里到外的坏，坏透了简直！”

　　说到最后，真没忍住眼泪夺眶而出，“你就是一个四处留情，感情泛滥的渣男！”

　　“喂。”宋恣垂垂眼，语气一如既往的冷淡。

　　迟野瞪他，“谁给你的勇气叫小爷喂？”

　　宋恣说：“你哭的好丑。”

　　“……”

　　宋恣眉目极其冷清，“首先，我没有和柳溪亭谈恋爱；其次，我没有欺骗任何人的感情，无论是林穗还是程锦语，一开始我就讲清楚了；然后，对于你，我也没有玩；最后，是你说做朋友，我想既然要做朋友，感情的事就要讲清楚，免得以后我们误会什么，彼此尴尬。我同意做朋友。就在这分开吧，今天之前的事你忘了吧。”

　　可是迟野吸吸鼻子，眨眨眼，然后抬头张嘴哭道：“你说我丑！！！小爷没你帅，可小爷长的不赖，怎么就丑了？”

　　宋恣轻笑了一下，吐了一口气说：“够了，别哭了，没人安慰你。我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

　　宋恣这个人温柔的时候真温柔，无情决绝的时候真的无情决绝，他说走真的走了，还他妈的拦了出租车，真就不给迟野追的机会。

　　凄凄寒风中，迟野孤零零站在树下，脸上泪痕未干，眼眶仍旧泛红。他寂寂看着宋恣离去的方向，说不出的心酸和失望，朋友就该好好做朋友，无论谁越界，就再也做不回朋友了。

　　“妈的！真跑！”

　　-

　　迟野像失恋了一半没有精神，放假第二天窝在家里看电视玩游戏，第三天他拎着大锤去了江余深家，把他家玻璃砸了，当天下午江知州拎着他那根木尺怒火朝天冲到了警局，什么都不问先把迟野追着打一顿。

　　迟野挨了不少，手臂上落了好几道红印，因为拿手挡手背也没能幸免。

　　消停下来后，看戏的康芹说：“迟西也真是的，一年到头只顾着赚钱，自己生的也不管管。现在敢砸人家玻璃，长大了不知道又会干什么违法的事呢？”

　　江余深说：“妈，你少说几句不行吗？呢呢已经挨打了。”

　　江知州说：“江太太说的没有错，这孩子小时候不好好管教，长大了确实容易出问题。迟太太这几天忙，托我前来接迟野出去，她说了，谦她过年时亲自登门给你道，你放心好了。”

　　康芹说：“江老师，玻璃是小物件，不值钱。我只是觉得迟野这孩子太过莽撞，半点不像他妈，现在不狠狠地教育教育，将来一定会出事。”

　　江知州扫了迟野一眼，回头说：“我毕竟不是迟野的家长，还没资格教育，刚才打也打了，警察这边也教育了，余下，只能让迟太太亲自来了。”

　　康芹叹气，“迟西忙到孩子进警局了都没时间来捞，怎么会有时间教育孩子呢？要不，江老师，你把迟野交给我，我带回去替你和迟西好好管教管教。”

　　迟野不爽的说：“别以为你跟我妈道一声姐妹，你真有资格管教我，有心思教育我，怎么没心思教育你儿子！”

　　康芹说：“我儿子怎么了？我儿子又乖又听话，如果不是因为段听和宋恣那两个没人教养的家伙，他能被学校留校察看吗？”

　　迟野讥笑：“妈宝男就妈宝男嘛，干嘛说的那么好听。而且，江太太，希望你搞清楚点，是你儿子和段听无视校规找宋恣的麻烦。他已经17岁了，对法律对校规有清晰的认知了吧，在知道斗殴触及了法律和校规的底线下，还要殴打宋恣，谁的错都不是就是他自己的错！又乖，呵呵！乖个屁！”

　　江知州抬手摁住迟野的头顶，在康芹发火前先说：“江太太，这事要不等迟太太有时间了你们两位家长再谈谈，现在，我先把迟野领回去。你放心，作为老师，我一定秉持老师的责任与义务好好教育他。”

　　出了警局，江知州骑上电瓶车送迟野回去，沿途的风吹的迟野缩在江知州身后。

　　到了别墅前，江知州不打算进去坐坐，也没训斥迟野为了给宋恣出气去砸江余深家的玻璃。

　　二天中午迟西回来了，对昨天的事只字不提，到了下午江知州来了，两人在会客厅谈了一小时多。江知州走后，迟西让刘姨把迟野叫下来，迟野看她脸色不好，有点心惊胆战。

　　迟西问：“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这次考试只考了609分？”

　　迟野颤颤巍巍的拿起茶几上的试卷，放在最上面的是英语卷，卷首用红笔标了50分。整张卷子，正面一道题也没做，得分全靠反面的题。

　　他确实是故意的，但还是说：“我偏科。”

　　迟西气道：“自从你到一中读书开始，金榜榜首你就没下来过，现在你告诉我你偏科？你偏哪门子科？期末考英语146分，补十多天的课，你就给我考50分，咋？补过头了？”

　　迟野偷偷噘嘴，“间歇性偏科。”

　　迟西问：“你挺有理由的啊？是因为那个叫宋恣的同学吧？”

　　迟野微惊，“你，怎么知道宋恣？”

　　迟西说：“因为让你辅导另一名同学，才将宋恣调去其他同学旁边坐，你心生不满，故意用这种行为向江老师表达不满是吗？你幼不幼稚啊迟野？还有昨天你去砸康芹家的玻璃，也是为了那个宋恣。你妈我现在特别的不能理解，我和你爸这么高的智商怎么会生出你这个脑子？”

　　迟野说：“我没有不满，我就是不想做题。也不是因为宋恣，是我皮痒了欠揍。”他把试卷放下，抽走了英语卷，“妈，我的成绩已经很好了，你不能再要求我像大部分孩子那样乖乖听话，人本就有千面，好坏参半。”

　　“妈妈没有要求你像其他孩子一样又乖又听话，妈妈只是希望你可以用头脑解决问题。”

　　“他是老师，我是学生，他的安排我必须服从，一旦反抗就会被说不听话，顽皮。既然有声的反抗无法解决问题，我只能另辟新径，这还不是用头脑解决问题吗？”

　　“可是为什么呢迟野？为什么一定要和宋恣做同桌呢？”

　　“可是为什么呀妈妈？为什么一定要将我最熟的人调走却安排一个我不熟悉的人做我同桌呢？”

　　“我这样跟你讲，希望你能明白。夏青柠的成绩一直以来非常稳定，无论是月考还是期末考，浮动不大。但他其实可以突破眼前的瓶颈，取得更好的成绩。宋恣到一中前成绩一直保持在600分以下，理科更是惨不忍睹，自从你辅导他理综后，他的理综明显见好。校长和江老师以及夏青柠原来的班主任认为，你也可以帮夏青柠突破瓶颈，这才决定让他进入18班。当然，你会认为这对宋恣来说不公平，可江老师并没有疏忽他，宋恣现在所在的座位周围几位同学，理综都不错，对他理综提升也有帮助。江老师的安排，同时有利于夏青柠和宋恣，有什么不对呢？有什么地方值得你用这种幼稚的方式反抗呢？”

　　“哪哪都不对！”迟野心烦意燥，抓着英语卷从沙发上站起来，“你们都觉得这样的安排没有错，对夏青柠好，对宋恣也好，那我呢？你们有将我算在其中吗？如果这真是一个最好的安排，那我为什么会这么不高兴？最好的安排难道不是我们三个人都没有损失吗？江老师对学生尽心尽责，对我容忍有加，我不可否认他是一位非常好的老师，可他真的很奇怪！明明是他硬将宋恣塞到我旁边的，后来无缘无故又要调宋恣离开。他又不是女的还能有更年期，也不是小孩是六月的天。我成绩好是我的本事，不是你们加以利用成就另一个人的筹码！”

　　音落，他抓着英语卷转身往楼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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