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夜

作者:飞不起来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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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3 章


      远赴重洋不是看我梦想中的极光,而是奔赴父亲死亡的见证。
      这是我和许之分手的第31天,我每天在家里浑浑噩噩从不出门,而他早晚一条消息让我更加难受,于是关掉手机,可是看不见他的时候更心慌。
      每天又期待又逃避关于他的一切。
      手机响得和发了疯一样是凌晨,这天晚上我难以入睡,吃了安眠药才沉沉睡去。
      四点,整个城市都睡了,我接到父亲死亡讯息的电话。
      世界爆炸了,我从来没想过他会离开我,会这么离开我,让我没有一点机会挽留,这一定是梦境。
      这是一个恶趣的玩笑,他知道我生气了,不好意思哄我,就像我没有勇气和他说话一样。他从来不和人开玩笑,但是梁夜是他男友,梁夜喜欢玩,这一定是梁夜主意。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弗洛伊德梦的解析,你的梦境都是你的潜意识,我怎么会梦见我父亲死亡呢?我已经恨他到这种程度了?我怎么会希望他死,我怎么会这么恶毒,等天亮了,我要去拜佛,洗涤自己身上的罪孽,我又吃了几粒药赶紧睡去,可惜我吃完药都睡不着,我在地上看着天一点点亮起,黑暗之中我设想上百种可能,可刚刚看见微光我就接受死亡的事实。
      我有很多话想质问他,也有很多话对他讲,没有机会了,永远也没有了。我以为我会崩溃到大哭,哭的昏天黑地,痛不欲生,但是我除了喘不上气没有任何不适。
      飞机外面是层层云彩,曾经他坐在我的左边,我告诉他喜欢从飞机上看云,他笑着说只要我想他就带我看。现在云彩再也给不了我无与伦比的魅觉,而是压迫,白色的云不断朝我收缩,它们令我窒息。
      现在我站在他的尸体面前,他睡在白布里面,我没有勇气掀开白色,只要我没有看见,一切就还有挽回的机会。
      嘿,亲爱的,你知道吗?你到死愿望都没有达成,还没有感受下雪的寂静,你们为了结婚都要移民,可惜上天不成全你们,你死了,和梁夜没有半点关系,你的死亡书需要我签字,很痛苦吧,到死都没有被法律承认。
      我们的战争结束了吗?我让你绝望了二十多年,幼儿园那次你有机会和梁夜走的。我让你痛苦这么多年,你这么恨我,我才难受了几年,和你半生相比杯水车薪,你就这么放过我了?你起来和我斗争啊,你不是不想和我说话,你不是看不起我,你不是把我当替身,当替身,如果,我是说如果,我长得不像梁夜,你会不会对我和对其他人一样,你回答我啊。
      你爱我吗?你有没有一点点爱过我,爱过你的女儿,仅仅因为她是你的女儿,你为我做的一切,对我一切的好有没有仅仅一瞬间因为我是你的女儿,不是因为梁夜才对我好。
      你起来啊,我想让你起来,我爱你啊,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我依然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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