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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藏的共生
我听见钥匙在锁孔中转动的声音,但是不想睁眼。
我实在太困了,回到流星街,可以好好睡一觉,不像呆在西索的身边,总显得心力交瘁。所以我现在不想动,虽然知道屋子的主人进来,也会将我拉起来,折磨到醒,但是我不想动。
能有一秒是一秒吧,我这样想着,他已经飞扑到床上,隔着被子就按着我,好像我是入网的猎物,害怕掀开这层棉布就会消失似的。
我还是没动,连“别闹”两字也没有说。
他埋下头来,嘴里的热气直钻我的耳心。
“什么时候回来的?”他的声音依然低沉嘶哑,和着呼吸却让人感觉到焦急和兴奋。
我没回答,依然不动,装作睡着。
他连着被子抱了我好一会儿,然后才掀开被子,裹了进来。我缩成一团,让他既无法接近也无法拥抱,他就捏着我的肩膀,我僵硬的肩膀。
“装睡?”他问,手上劲道重了一点。
人在入睡之后肩颈肌肉会彻底放松,因而他得知我是清醒。
“所以难受。”我终于回答,“疲倦却睡不着,你替我按摩按摩肩膀?”
他果真听话的跪到我身后,给我揉捏我那石头一样的双肩。
“任务很重?”他又问,不知是否多日不见,他的话比平时多些
“恩。”我不想多说话
他起初老实的替我按摩,没多少时候手就往下滑。
“需要其它地方服务?”偶尔他也会开一些那方面的玩笑
“别闹。”我终于还是说,拉住他的手,“先让我睡一会儿,我也刚刚回来,你要闹我就回自己家去了。”
“好。”他答应
我就舒展开身子,和他抱在一起,他就将就吻我,一吻到就忘了刚才说过的话,开始动手动脚。
我皱起眉头:“飞坦,别烦,求你让我睡会儿。我要三天没睡觉了。”
他用指腹摸了摸我那堪比库洛洛的黑眼圈,也没再多说什么。
于是我抱紧他,把头藏到他胸膛里,努力寻找让自己安心的气息。他的体温和他身上所散发的男性特有的味道,让我慢慢沉淀下来,仿佛水中烦躁的杂质渐渐落入湖底的卵石之中。
四周安静了,我被黑暗夺取了思维。
我睡得前所未有的死,死到活过来的时候飞坦已经做完事了。
“幸好是你。”要是别人我可就惨了,被人上了都不知道
“幸好。”他也这样说。
大白天的,我们躺在床上看书。
我看的是微机最新的技术分析书,念力要求必须掌握这方面的新型知识。飞坦在看少年漫画的文学刊物,里面据说有连载的推理小说。
我们一人占据床的一半,互不干扰。
不过飞坦看着看着,突然把书一盖,问我:“女人会不会有那种情况?”
“什么?”我头也没抬
他就解释说:“一个生活上近乎完美的女人,有男朋友,有正常的职业,看起来没有任何秘密。实际上却和一个暗中隐藏的人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知道。”我很简短的回答,依然没抬头
飞坦就不问我什么,重新翻他的漫画社杂志去了。
只是过了有一会儿,他又自言自语道:“枪虾和虾虎鱼的关系。”
“什么?”我漫不经心的随口问
“枪虾躲在洞中捕猎,从不出洞。然而一旦外围有危险或者猎物,虾虎鱼就会在洞口摇摆着尾巴示意。其它鱼类不能明白他们之间的联系与暗号,自然就会上当被捕。所以这样的两种生物,是共生关系。”没想到他一开口就滔滔不绝
“是么,大自然真奇妙。”我斜了一眼他手里的杂志,心想那是什么推理小说
“人类会不会也有这种情况,”他的瞳孔从细细的眼角斜了过来,看似无意却暗含异光,“譬如一个女人原本有男友也有自己的组织,却因为一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另外的男人有别人所不能洞察的关系。”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我舒展了一下身子,惬意的伸个懒腰,拿稳手里的技术书,“人与人之间联系怎么可能洞察不到?别钻牛角尖了。”
飞坦一下子凑近了我,仿佛是想从我的神态语气里抓捕一些漏洞。
“或许是我们外人所不能知晓的方式。”他略带阴沉的说,“他们可能就算在大庭广众下相遇也会装作互不认识,私下里也不会有过多联系。但是虾虎鱼只要轻微摆动尾部,就像任何正常鱼类游动一样,旁人眼里没有任何区别,枪虾就已经做好了伏击的准备。”
我忍不住笑起来,抓过他的手里的书,偏着脖子瞅:“什么推理小说?搞得你神经兮兮的。”
“没什么。”他又轻描淡写的把书拿走了
“喂,”我却翻过去靠到他肩膀上,“你觉得如果我是那样的女人,虾虎鱼,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掌握在一个共生关系的人手里。”
他凝视了我的双眼两秒,然后够上来吻了我一下。
“还好,你的秘密都在我手里。也算上什么不可告人。”
“是不可告人的。”我把头低下去,眼睛抵住他的胳膊,“你千万不能告诉任何人,库洛洛也不行。”
“好。”虽然他一向爽快答应的事情都会变卦,不过这一声好是很认真的。然后他用肩膀把我的头抵起来,“那你准备在房子里窝多久?”
“等眼睛好了就出去,应该有一个恢复期吧。”我烦恼的坐好,拿起书
“有人看见?”他又问
“没有。”我说,“我一发现出了问题就假装失明闭着眼睛,直到你回来才敢睁开,憋得那个辛苦,要不你帮我做个手术?就是靠近瞳孔那儿的一个管子歪了,拔正就行。”
他露出一个斜斜的笑:“我手重哦。”
我用手肘把他伸入我这边被窝的手给挡开:“走开,我要看书。”
“我看完了。”他说,手已经摸到想摸的地方。
“随便你,”我说,“反正我要看书,你玩你的。”
话虽然是这样说,没一会儿我还是和他补起功课来。
某种程度上来说,我还是喜欢和飞坦做事的,毕竟,我只和他做过。他的各种技法都很好,这真得归功于他从前换女友的效率。
“你好像比以前热情。”中途他这样对我说
我堵住他的嘴,没让他继续说话。
多些日子没见,难免会缠绵好一阵子,再说,我们本来就还在所谓的“热恋期”。
“过了热恋期呢?”我突然说出了声
“什么?”他那时正在我身上,听我这话把埋在我发间亲吻我耳朵的脸抬了起来
“没什么。”我忙拉他俯下来,“我觉得现在很依恋你。”
他就没再问,重新投入到和我痴缠之中。
然而我的心里确实也放心不下,当我们都静静的抱在一起,凝望着天花板时,我忍不住还是问道:“你说情人一般会在一起多久?”
“你想分手?”他把头一转,反应超乎我想象的快
“不是啊,”我表情诧异也在情理之中,“不过,难道说我们就一直这样?你不会去找其他人么?”
“不会。”他说,“这样很好。”
“总觉得奇怪,”我扭了扭脖子,在他手臂上寻找舒适的位置,“就算是外面那些法定结婚的夫妻也会出轨或者离婚,流星街这种没有法律保障的地方……喂,如果有一天真的分手,你也还会把我当朋友看吧?”
他手臂上的肌肉顿时鼓了一下,仿佛下一个动作是勒住我的脖子,不过他最终没怎么动。
“我再说一遍,”他有些咬牙切齿且字字清晰的对着我的脸庞说,“我不会分手,你也别想。”
大家沉默一会儿,他又问:“你想要怎么样?去教堂吗?”
“不,”我说,“我又不是信教徒,结婚也不要去教堂。”
“那请旅团吃一顿饭算事?”他又问
“又吃!”我立马想到窝金风卷残云的威武形象
“那去给团长说一下?”
“说什么呢?”
“我想到了,”他突然带着邪恶的笑支起身子,“给你上个贞洁带吧,那东西很有趣,我去给你研制一个最适合你的。”
“什么啊!”我忍不住翻身把他压下去,“要我戴的话,你也要戴一个!这样才公平。”
“男人没这东西。”他无赖的说
“那我也替你研制一个。”我说
“好了,”他神情突然又有些严肃,“只要你不再突然到处乱跑,什么都不需要。”
“我是工作需要啊。”我辩解道
他闭上眼,仿佛是不想揭穿我一般:“是不是工作我知道。”
他这样一说,我就再不敢和他交谈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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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飞坦手牵手从电玩厅出来,相互对视了一下。
接下来去哪儿?
“走,吃烤鱼。”他说
我看看时间,凌晨4点,哪儿有通宵的店。
“去五星酒店。”我提议,“那儿只要给戒尼,吃什么都没问题。”
他好像不喜欢我这样要求:“最近你变得畏畏缩缩。”
“我不比你,”我笑,“你多拽的强盗啊。”
然后我解释:“我在外面都很收敛的,到处摆摊子的作风不方便我查案子。”
我们走到了空无一人的广场,去自动售货机取了饮料和零食,坐在大理石的阶梯上。
“给我讲讲你的案子。”他突然问,听起来没太多故意的成分。
“好吧。”我的手被握在他的手心,反复翻转,他一直盯着我,“给你讲一个比较离奇的。
有一次劳力输出部呈递上一件案件侦查申请,是调查蓝谷大部分输出人员的失踪事件。那时我十岁,被派去做这件事,等到了那里,发现蓝谷是一处依靠陨石而修建的城市,抵达那里的人身上的通讯设备都会失灵。人体也会受到磁场干扰而辨不清方向。”
“那最初的输出协议是怎么签订的?”他打断我问道
“你听我讲嘛,”我耐心的说,“蓝谷原本没有陨石,是那时候掉落下来的,确切的说,是午夜下了一场陨石雨。当地政府原本没想过要向外界求助,因为陨石虽然遍地都是,运用自己的大卡车清理就行了。他们一开始只把陨石当做垃圾看待,影响城市路面。可是后来陨石无法清理了,它们都是高密度物质,砸在路面和房屋都陷了下去,当时不乏很多人在“暴雨”中被打死。陨石落到那里,因为某些物理原因,分子开始迅速扩散,它的特质传染了那片土地。整个城市开始陷入黑暗,就是在白天,也辨不清方向,无线电也受到影响。蓝谷只逃了一小部分人出来,他们向外界求助,可是进去的人都相继被吞噬了。“
“流星街接了这个业务?”飞坦问我,他一向不太管这些官方的事件
“是啊,”我说,“是因为没有人愿意接手这个工作,去的猎人没一个活着出来,合众国的特种兵也不愿意出动,只有流星街的人命不值钱。所以合众国和元老会签订了一些协议,元老会便派了一批人去侦察蓝谷,目的是取一点陨石回来,给合众国以及猎人协会研究。”
“那么这些人失踪以后,元老会又派你去?”他问,“只你一个人?”末了这话带了一丝愤怒。
“是啊,只我一个人。”我淡淡笑了笑,“因为不能再牺牲多余的人了。”我说完这话,被飞坦揽过的胳膊抱到怀里,我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用头发蹭了蹭他的脖子,“你看,我不还活在这儿吗?”
他只是把我抱得更紧了一些。
“我临走的时候首席长官对我说,翎霜,原则上你不用管那些输出人员的性命了,合众国只想要陨石的样品,但是带着那样的东西,没可能出来。所以关于你的任务我都不想多说,你自己判断吧。”
我又往飞坦心口滑了一点:“我知道他也很无奈,因为我在信息通讯方面有专长,除了我别人去更是送死。我到蓝谷的时候是白天,可是雾大得可视距离只一米。电缆线什么的都被陨石同化了,我也没法动手脚。我有幸遇到了幸存的人,里面有流星街派去的人员。大家食物有限,可是还没有放弃希望。据他们说雾太大,在这种雾为媒介的环境里,声波都会被扭曲。我想他们都是念力者,可是那种环境念也失效。”
我静了一会儿,在考虑继续与否,因为飞坦好像并没有听我说话。
“后来呢?”他总算问,“我在听。”
“后来我们出来了。”我说
“啊?”他对于我这样一句话的结尾相当不解,“怎么出来的?”
“我带他们出来的。”我说,“那种雾对我无用。可是除了我,出来的人后来都死了。”
“哦?”飞坦感到奇怪
“你听说过蔷薇吗?”我抬起头,问他
他微点头。
“十一年前,蔷薇改造试验阶段,那时候引发了云层异样,落下的石块都带着核辐射,影响大地和人体磁场。什么陨石都是官方编造的谎言,除了核心内部无人知晓。那是一次失败的试验,但失败也是需要总结的。我们带了一小块所谓的陨石出去,交给了合众国相关方面的官员。”我说
“过河拆桥?”他问
“我回去的报告里这样写的,不过核辐射也是导致一同出来的人无法活下去的原因之一。”我说,“但是合众国给了丰厚的报酬和封口费用,所以元老会最终决定不再深究。”
“切。”他发出了这么不屑的一声,“弱者的下场。”
我这次静了很久,等到飞坦开始准备站起来,我才开口。
“是我杀的。”
飞坦的身子僵了僵,似乎我的话太突兀和意外。
“是我杀了他们。”我镇定的看着他,“合众国给了我们一笔丰厚的封口费,出来以后我依计把其他人挨个都杀光了。钱我汇给了他们的亲人,对他们的国家或者组织谎称是合众国灭口。”
“包括流星街的人?”他问
“包括。”
“为什么?”他有些明知故问
“我不能让知道我秘密的人活在这个世界上……”
“那么我呢?”这次他的话稍微重了重
“我杀不死你,还有萨芬……如果能杀死,一定早下手了。”我的声音很轻,但是字句清晰。
飞坦一直没有回答我。
他那时候腾的站了起来,但是没有言语,背着冷霜似的月光,俯视着我。等我抬头,只看到他没有血色的脸与青白的唇。
我们对视了好一会儿,他说:“你没必要这么坦诚。”
“我之所以这么坦白,是因为不希望大家被热恋冲昏头脑。不管怎么说,自个儿是最重要的,别说你会否认这点。”我对着他,有些阖眼,“我知道这样说你心里铁定不爽,不过我还是要说。今年初我和涅墨在索旦山脉,途径窟庐塔族的遗址。他给我讲了当时你们去屠杀的情形。他说有个小女孩和我长得很像,你也没有手软的杀了她。我听了也有些生气,毕竟你杀了一个与我相似的人,所以你现在生气我也觉得合情理……后来我就常想,如果我也有一双火红眼,你会不会也毫不手软。”
“如果?”他半嗤笑的问
我埋下了头。
他叉开腿,坐到我合拢的腿上,把我的肩膀捏住。
“我们都是同一类人,”他说,“所以我有那么喜欢你。不过翎霜,跟我说说,你有多喜欢我?这个问题我以前从没问过你。”
“可能和你相比还是要差那么一点。”我说
“差多少?”
“我也不知道。”我垂下眼,有些不敢看他,“我不知道我差多少,或许有一天突然就和你一样了,这个也说不清。但是我怕那时候,你没在那儿等我了。”
“你认为我等得还不长?”他自嘲似的问我
“是够长的了,可是如果我一直无法达到你的那个程度,你明知道,还会等吗?”我又问
“如果你确定你无法达到,那么就是你存心那样做。”他有些冷眼的对我说,“你心里有其他人,或者其它感情无法放下。所以存心和我保持距离。”
我抱住了他,我害怕他继续说。
“我真的想和你一样。”我努力让语气平静,“但是不想刻意那样。或者是有无法放下的情感,但是我希望它能慢慢淡化,毕竟,你才是真实存在我身边的人。”
他开始吻我的耳垂,然后是脖子。
这个月的思尔达有些冷,他吻过的地方被风洗过,凉飕飕的像被抹过薄荷精油。
“我们回去吧。”我说,“我还是喜欢在床上做。”
“真没想到你会是这么缺乏安全感的女人。”他嘲笑我道
“我累了,”我闭上了眼,任他继续,他在什么地方开始只能在什么地方停下。我的建议软弱无力姑且可以不停,我就只能喃喃自语道,
“我要辞职了……不知道库洛洛还肯不肯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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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枪虾和虾虎鱼的关系】——引申至东野圭吾·《白夜行》
于1997年1月至1999年1月间连载于日本的集英社“小说すばる”
你看,正和此文的时间有交集,所以坦子看的是集英社的杂志哦~~~虽然猎人是连载在少年JUMP的……
这个星期被作业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小妈啊~~~呜呜呜呜呜,不过此文是绝对不会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