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魔录

　　张笑玲回来就见方天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眼神诡异地望着自己，她走过去，微笑着说：“方道长，那边有沙发。”
　　方天望着她，不动也不说话。
　　张笑玲被他盯得有些发毛，笑了笑，说：“方道长，你怎么这样看着我？”
　　方天说：“张医生这样的美女，怎么能让人不想多看两眼。”
　　张笑玲很好脾气地笑了笑，说：“道长过奖了。方道长和曲神父也是难得一见的帅哥呀。”她说着，四处张望了下，问，“噫，曲神父去哪儿了？”
　　方天抬了抬下巴，说：“去厕所了。”说着，他转移了话头，“张医生，我想问下房里那四人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笑玲不答，推开房门走进病房，方天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在四张病床前各看了看，最后转身走回方天身旁，低声说：“有什么事，请到我的办公室来。”
　　方天待张笑玲出去后耸了耸肩，在屋内又逛了一圈，房间的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屋内的光线阴暗，四张床上安静地躺着四个人，屋内有一股淡淡的臭气，方天小心地找寻着臭味的来源，却发现四个人身上浓淡不一地都占着那股异味。
　　方天站在章怀宁的床尾，淡淡地说：“雪娘，细雨，我想知道他们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雪娘和细雨瞬时出现在房间里，雪娘低头应了一声，走到最左边的李学霖床边，静静地坐了下来，右手轻放在对方额头。
　　细雨慢悠悠地走到最右边王护翼的床边，低下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床上那人，淡淡地说：“你真的要救他们？”
　　方天扭过头看向细雨，他皱着眉，看上去有些凶，细雨从未见过方天有这样的眼神，他有些怕，但又不知道怕什么，只得闭了嘴，伸出右手按到王护翼的额头，这时，方天淡淡的声音缓缓传进了耳内：“我不是救他们，而是救一个值得救的人。”
　　这时，曲迪从卫生间回来，推门就看到细雨和雪娘分别安静地伸手按在章怀宁和吴祥斌额头，他好奇地看着他们，又看向方天。方天紧闭着嘴，双唇抿成一型，目光有些漠然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时，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方天浑身颤了下，扭头看向门口，轻声说：“请进。”
　　门被推开，刚才进门时遇到的那个护士探进半个头，看见方天和曲迪都在屋内，便轻声说：“方先生，张医生请你们去她的办公室。”
　　方天微一点头，朝她微笑着说：“好的，有劳护士姐姐带路。”说完，拉了曲迪便往外走。
　　曲迪想说什么，但见有人在，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那小护士看到方天的笑，脸不由地红成一片，忙低头转身领二人往张笑玲的办公室走去。

　　张笑玲的办公室也是她的诊室，大约二十平米，房间很整洁，一张大书桌，一排沙发，沙发前摆着一张舒适的躺椅，应该是落地玻璃墙的那面被厚重的窗帘遮得严严实实，屋内的明亮全靠顶上的几盏灯。
　　张笑玲此时正坐在屋角书桌后面的靠背椅中，她听到敲门声从抬起头来，说：“请进。”
　　小护士将门推开，侧身让进方天和曲迪，随后轻轻将门带上。
　　方天朝张笑玲笑了笑，一屁股坐进沙发里，说：“张医生找我们有什么事？”
　　张笑玲奇怪地看着方天，说：“不是你想要问那四人的情况的吗？”
　　方天笑了笑，正要说话，小护士端了两杯水推门进来，待小护士离开后，方天端起水杯轻呷了一口，才说：“我怕打扰张医生工作，所以……”
　　张笑玲说：“其实今天我也没什么预约，我有些问题也想请教下道长。”
　　方天笑道：“张医生说笑了，我有什么可以让你请教的。”
　　张笑玲从书桌后走出来，坐到方天的旁边，看了看曲迪，又看看方天，说：“二位一位是道长，一位是神父，按理说是两个不同的教派，我只是很好奇，二位怎么会走到一处的？”
　　曲迪听她这么说，脸上一红，扭头去看方天。
　　方天只是笑了笑，答道：“其实也没什么，我们是在一次除魔时相识的，可以说各有各的强项吧，只是在这里，洋道士自然不如我们道家。”他顿了顿，瞥了眼侧头听他说话的张笑玲，“张医生，你信道？”
　　“哦，不是。”张笑玲笑了笑，说，“因为几个病人几次都提到看见鬼怪，他们的父母也相信是有鬼怪作作祟，虽然我觉得这是他们心理因素，不过我还是希望多了解一些信息，这样也许对病人的病情有所帮助。”
　　方天说：“你指的几位病人是……”
　　张笑玲说：“啊，就是王护翼他们几个，是你朋友吧？”
　　方天轻笑一下，说：“章家和我家是世交，所以……”
　　“哦？”张笑玲惊异地望着方天，“你家和章家是世交？你不会是龙腾集团的人吧？”
　　方天看着张笑玲，平静地说：“你也知道友腾集团？”
　　张笑玲轻笑了下，说：“龙腾方家，曲阳市有谁不知道？”她顿了下，又说，“不过真的看不出来你会是方家的人，一点儿也不像那几位少爷呢。”
　　方天斜着头看她，问：“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像是方家的少爷呢？”
　　张笑玲哈哈笑了几声，说：“主要是我实在没有想到，龙腾集团将来的接班人居然是位道长。”
　　方天摸了下鼻子，说：“张医生，你刚才提到那几位病人说自己看到鬼，是什么时候的事？”
　　张笑玲想了想，皱眉说：“其实他们第一次来就诊时就一直嚷着说自己被鬼迷，撞了鬼，当时我以为他们是因为事故的原因心理压力过大，所以只给他们开了一些镇定剂，谁知道没过两天，他们又被送了来，这次他们的情绪都相当激动，问了半个多小时一直没问出什么结果，几位家长也说病人是撞了鬼，完全无法控制他们的动向，最后我只能给他们作催眠治疗，想要了解他们到底是看到了什么，遇到了什么。”
　　张笑玲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认真地看着方天，方天也看着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方天开口道：“我想知道，他们第一次来就诊是什么时候？”
　　张笑玲没想到他居然会问这个，愣了下，低头想了会儿，才说：“大概是一个月多前，对！是一个半月前，当时各媒体正在争相报导楼下十字路口那件车祸惨剧……”说到这儿，她顿了下，抬头看方天的反应。
　　方天见她看自己，愣了下，说：“你是说他们四人在十字路口撞死三个人，其中一个一尸三命的惨剧是吧？”
　　张笑玲原本以为方天并不清楚这件事，不愿提及病人的私事，这会听他如此轻松地说了出来，脸色凝重地低下头，继续说：“是的，那天刚好是那件惨剧后的一周，所以我记得很清楚。”
　　这时，方天站起身走到了窗帘旁揭起一角往下看，这里是三楼，从这里往下看刚好可以看到车祸发生的十字路口，此时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刚才在楼下有些异样的感觉，一时没有注意到这里竟与事发现场这么近。
　　他一边从上往下看路口的情形，一边问：“张医生，事发时你有没有看到什么？”
　　张笑玲坐在沙发上看着方天的一举一动，淡淡地说：“这道窗帘一直是拉着的，事发时正是午休时间，我是下午才听同事说起楼下的事的。”
　　方天放下窗帘，走回沙发旁坐下，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又找不到原因。他看着张笑玲，笑了笑，说：“那他们第一次来就诊时都说了些什么？”
　　张笑玲回忆了一下，说：“章怀宁和王护翼是同一天来的，吴祥斌和李学霖比他们晚一天，不过四个的情况很相似，都说自己看到鬼了，是一只鬼想要害他们。开始我以为他们是因为车祸的原因而引起的压力让他们出现了幻视，在进行了一次心理辅导后，他们看上去都好了一些，可是谁知没过两天，他们又被家人送来，据说是想要自杀，我想，这应该也是因于车祸的阴影和压力所致，但是这次的辅导似乎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帮助，所以为了找到问题的根源，我对他们进行了催眠。”说到这里，她停下来喝了口水，脸色有些苍白地看了方天一眼，继续道，“谁知四人催眠后得到的答应都差不多，一致说自己的自杀行为并不是自己所控制的，就像一个局外人，看着另一个人在做不可以做的事，想要去阻止，但是却做不到，他们当时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排斥在自己的身体之外，本身不受他们意识的控制，直到被人救下送到医生后才恢复了对自身的控制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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