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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药膏
“嘶……”静冷轩里时不时都能听到我的抽气声，实在是太、太、太疼了。
话说当日我进了‘戏水人间’，先是不小心踩到个老鼠夹子，这倒不妨事，这夹子小的很，我微微使力便可掰开。
却不知这只是个开始，刚扔开一个夹子，又冷不防从空中射出许多球状物体来。拜我多年打架锻炼出来的灵敏身手，也算险险避过。
但却不敢大意了，战战兢兢的走了没几步，‘轰’的一声，脚下一空，就往下掉。
“丫的！哪个杀千刀的安了这么些个乱七八糟啊——”那是个坑，一个大坑啊！坑里有数十个老鼠夹子啃着我的脚，将我疼的逼出不少泪来。
也不管那些不知何物的木头了，随意往坑里一丢，我便将那被我恨得牙痒痒的夹子一一弄下，抬头望了望坑口，似乎离地面有些距离。
因为光线较暗，我便想攀附到坑壁上，摸摸看是否有凸状物，好让我爬上去。“啊！”“啊！啊！”“啊！啊！啊！”只那一步，我脚上又多出六个老鼠夹子来。
不敢再随便乱动，我索性一屁股坐了下来，结果我这一动作导致了我满屁股的老鼠夹子……疼的我呲牙唾骂着不知在哪逍遥的二少爷。
没多久，终于看到了救星，正是不久前给我领路的小厮，他似乎颇为感慨的对我说：“恭喜你成为第五十七位被我救出来，横着抬出去的丫鬟。”
原来这小厮本就是戏水人间的下人，只是二少爷不在，便给管家派往三少爷那当值。
三少爷喜静，是以院里仆佣鲜少，二少爷不在时，他府第内没有被吓跑的下人们，都会暂时去三少爷那里。
被小季差人抬回静冷轩时，三少爷已经在小胖等丫鬟的陪衬下用着午膳。一见那满桌的食物，我肚子就咕咕叫个不停，这才记起早膳也没用过。
我看着一旁的小胖眼神迷离的望着三少爷犯花痴，一点也没饿了的样子，猜想她可能在我离开的时候用过早膳了，心里那个呕啊。
三少爷抬头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似乎早就料到我会这般，对小季说：“把她抬回后院吧，何时伤好了再送来。”
“我……”我还想反驳，被三少爷一瞪，就乖乖任小季将我送回了后院。
崔妈不久后就来看了看我，见我是些小伤，相较以前的丫鬟们，算是轻了。给了我一大箱子的外伤药，说是不够还能问她要。
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这一箱子的药，我该伤多少次，才能用完啊……以今天这形势判断，看来往后，自有用的上的，前途堪忧啊，前途堪忧……
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们就是故意让我去那戏水人间历练一番的，好测试我是否能伺候二少爷？可气啊可气，总之那堆木头是被我遗留在坑里了，断不可能再自投罗网找出来。
次日，我又跟着齐儿和小胖起了个大早，脚虽疼，每走一步都十分吃力，但还是紧赶慢赶的到了静冷轩。
三少爷看见我，挑眉讶异一瞬，然后也没说什么。
说实话，我还真怕他又把我撵回去呢。
我也不是不想偷闲，也不知哪根经不对头，硬是想来看看他。我对自己说，我就想知道他是不是还记得我。
只是，我没有机会能与他独处，便给支使着做这做那的。他是少爷，自是使唤的理所当然，我更觉得他怕是早把我给忘记了，心里又生出几分酸涩感来。
因为做不惯粗活，走路又吃力，一边吸气干活，做什么都慢上小胖许多。
也不知小胖是不是还在记恨当日我摔的她，不太搭理我，我也不会自讨没趣，咱们各做各的。
傍晚，三少爷用过晚膳，便潜退我们，让我们自行用膳去了。
伤了腿的那天，我与厨房的大娘混熟了。听说我长得特别像她小女儿，可爱讨喜，故我每次去用膳，都给我布的满满的菜，把我可美的。
小胖食量大，大娘却没给她多加菜，她也不敢索要。我见她吃不饱，看着自己小山峰一般的碗，便觉得有些别扭，“我吃不下这么多，给你点。”也不顾她反对，硬是往她碗里添了不少饭菜。
她神色复杂的看了我半晌，没有吭声，默默的把饭吃完了。
三少爷晚上不喜有丫鬟在院内，通常只留几个小厮候着。用完膳，我便想着回屋里给脚继续涂伤药。
饭堂外却传来小季的叫声。“小金，小金在么？”
“诶……我在。”我三下两下，狼吞虎咽的把余下的饭吃完，搁下空碗，谢绝了厨房大娘再给我添布，便出了下人们用膳的饭堂。
他凑到我耳边，小声说着：“三少爷让你用完膳去那候着。”
我“咦？”了声。“三少爷不是不需要丫鬟晚间候着么？”
他摇了摇头，表示也不清楚。我想着兴许他认出我来了，找我叙旧，便直接跟着他去了静冷轩。
“小季，你先下去吧。今日让小不……小金守着。”书房内，三少爷对小季吩咐道。
“是。”小季疑惑了刹那，随即给了我个安抚的眼神，便走了。
我一坡一坡的走近三少爷，“三少爷可有何吩咐？”
“小不点，把腿抬起来。”
“啊？”我被他突如其来的要求吓到，没有注意到他对我的称谓已经昭告了他记得我的事实。
他见我忡愣着，便自动自发的将我脚抬了起来，我一时重心不稳，右手就朝他肩膀搭去。待站稳了，忽觉不妥，忙收回手。
他的视线从我脚上回到我脸上，伸出没有抬着我脚的手，拉起我右手，又搭上了他的肩膀。
我愣是没有回神，直到脚上一凉，才低头看见自己不知何时被他脱了鞋袜，还给我抹上了凉凉的药膏。
那药膏散着淡淡的清香，丝丝凉凉的，一看就知道比崔妈给我的上品。
抹完药，他把我提起，拎到椅子上坐了下来。“我去洗手，你坐着别动。”
我点点头，待他走后，便反射性的站了起来，我屁股也伤着呢……
只是……我看了眼赤着踩在地板上的脚底板，心疼那些药膏就这么被我浪费了，咬牙一狠又一屁股坐了下去。“嘶——”
只来得及将地板上的药膏毁尸灭迹，他就回来了。
“你记得我，对么？”
“我几时说我不记得你了？”
听他这么说，我乐了，嘴角不可抑制的扬起。
“小不点，你怎么真来做丫鬟了？”
他一说到这，我便记起他上次把包裹丢给我，便冷冷的打发我离开的样子，心情霎时有些低落。
他似是看出我想起了那晚，咳嗽一声，“你脚上的药膏该干了，你穿上鞋回去睡吧。”
我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找我来，就只是给我上药么？”
他别过头，复又看向我，高傲的说着：“怎么说你现在也是这静冷轩的一份子，多一个手脚灵活的丫头，我支使起来才恣意。”
哼！原来是指望我做事麻利些啊。有点失望有点难过的穿上鞋袜，我重重的踏着步子走出书房，不敢吸气，只能死咬着唇，来发泄那自脚底散发出的疼。
可他没有制止我，任由我这样走出了他的视线。果然啊……不是因为心疼。
我，不懂他……一如我不懂心里这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负面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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