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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生余烬
袁澈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站在一个薄雾笼罩的花园里。四周种满了低矮的果树,枝桠虬曲,颜色深碧,空气中若有似无萦绕着南国特有的芸香科植物的芬芳。他理理洁白的苎麻衫子,缓缓立起,心中似乎有所记挂,又茫然若失。
一阵咕噜噜的窃笑声响起,他惊觉回头,身后两棵小小橘树被拗至一旁,一位十二三岁少女自树丛中跳出,作势要敲他的脑袋。
“姐姐,我真不知你躲在树后,”袁澈嬉笑着将脑袋凑过去。
少女轻轻揪住他的一缕黑发道:“哎呀,好漂亮的脑袋,要是敲歪了,岂不是公然与南涯郡万千女子作对,我可不愿做这亏本买卖。”说罢懒洋洋地倚在袁澈肩膀上,催着他往前走。
袁澈的脸红了红,却不吭声。
清晨的阳光隐在薄雾之后,小径上嵌满了一般大小的鹅卵石,闪着微微的光。二人嬉笑着前行,步履轻快。
走了好一会儿,前方传来悦耳水声,少女听见后更加开心,拽着袁澈大步地走着,而袁澈听见后心中却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畏惧,硬是迈不开步子。
少女见状一甩手,生气道:“不敢去丘卢江也就罢了,现在连园子里的小溪也怕了么?”
袁澈心中着急想要辩解,却心急如焚,口干舌燥,不知道说什么好,四肢忽然觉得也觉得难以动弹。眼前少女的面容渐渐模糊掉……
再次睁开眼睛,袁澈费力地挪了挪身子,身上的锦被早已被自己踢到一旁,空气里充斥着成分复杂的香味。
这是一间不小的密室,有个小隔间,没有窗户,但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屋内陈设和一般富贵人家没有什么大的区别,唯一特别之处在于颜色——屋内床榻,座椅,帘幕所用的锦缎,都是灰色的,甚至连案上的一套茶壶茶杯,也是灰色的。那种灰,说不清道不明,既不是暗沉沉的灰黑,也不是一般的银灰或者铁灰色。那颜色,像是晕染开的淡墨,又透着一点点光亮。尤其是那只茶壶,泛着被主人终日摩挲后的柔光。
屋内只一名红衣婢女,见袁澈醒来便过来扶他。袁澈摆摆手不愿坐起来,斜枕着两只半旧的水红色缎子小软垫,修长的身躯侧躺着,洁白的薄缎里衣都被汗湿透了,贴在身上。婢女半蹲在矮榻旁理着被褥,口中不住地嘀咕着什么。
袁澈半睁着眼睛道:“棠儿这手熏香的本事,天下少有,本王也想学学呢,免得以后你嫁了人,便嫌弃糟老头子了。”
那棠儿想是在主人面前随便惯了,嘴一扁:“睡不了觉就罢了,偏要熏香来折腾。我这香炉子可是祖上传下来治病救人的,香料也是收集的最好最贵的,真是糟蹋了。”
袁澈却并不着恼,大概经常被这婢女数落,他一只手慢慢地拢了拢披散着的长发,另一只手撑在榻上,朝着香炉的方向努努嘴:“快去把香灰打理干净了,免得你看见那灰又心疼你那香料。”
棠儿走过去将案上香灰细细撮起,又缓缓倒入一个布包,嘴上却不饶人:“冤骗人做事倒是一套一套的。”
婢女棠儿收好香灰,拿块小小绢布便将两个香炉擦得锃亮,又拿一对嵌玛瑙的绿檀木盒子装好。只见她施施然绕到旁边的小隔间,轻轻转动了一下磁几上的一把银壶,磁几后的墙上便出现了一个约四尺高的门洞,里面有个红木柜子。她转回去取了檀木盒子,搁进那柜子,又转了转银茶壶,暗门又迅速地合上了,墙壁上是毫无痕迹。
袁澈这时也起来了,踱到棠儿身后微微弯腰笑道:“得亏这些好香,那园里的郁金香才能养得这么好。前些日子于柊老儿来讨紫衣红霞,本王还舍不得给呢。”
那婢女立马说道:“于大人走后,王妃可是摔坏了半套仿余庆杯呢。”
袁澈翻个白眼笑着说:“千云肝火是旺了点儿。”
棠儿又眨眨眼睛:“王爷不是舍不得紫衣红霞,是心里讨厌那于千山,所以连带着不想让他老子如愿吧?”
袁澈佯怒:“想是平日里太宽待你了,越发地没规矩。”
棠儿笑着拿起布包往外走,却假装找不到门原地打转:“王爷,婢子又忘记出门的机关了……”
袁澈无奈摇摇头,打开榻上的机关:“莫教人看见你手上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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