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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日
药铺门前的幌子被风吹起,暮尧幻化成一缕黑烟,一瞬便在她眼前消失了。
待暮尧一走,药铺的伙计和大夫这才回了神,面面相觑,根本不知方才发生了什么。
瞧见瘫坐在地的夙安,好心上前询问:“姑娘,你怎么坐这呢?”
“你来药铺是不是想来抓药啊?”
夙安低头看着手中的血坠子,刚才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梦。
“我要桑白皮。”
一听这位姑娘想要桑白皮,大夫赶忙让抓药伙计去看看小格子里的桑白皮还剩多少。
这几日,桑白皮缺得紧,整个黎城的桑白皮几乎都被凡府买了去。
他这药铺所剩不多的桑白皮还是他的老熟人特意给他留的呢。
伙计打开小格子,里头空空如也,他疑惑地挠了挠头,方才他备药的时候还多留意了一下,桑白皮还剩一些的。
怎的一眨眼的功夫,桑白皮全没了?
伙计小跑到大夫跟前耳语了两句,很快,大夫敛起了惊讶的神情,转而看向夙安:“姑娘啊,实在不好意思,许是我记混了,我这药铺的桑白皮也没了。”
夙安将血坠子紧紧攥在手心里:“那桑白皮何时会再有?”
她跑遍了坡呈街的所有药铺,这间药铺是最后一间了。
原本她已拿到了桑白皮,可被暮尧这么一闹,她需要的桑白皮没了。
大夫掰着手指想了想:“黎城药铺的药啊,皆是从同一药贩那定的,距下一回再送药过来啊,也是下个月了。”
伙计听到大夫这番话,忙跑到柜子后面,从屉格里抽出一个记本,翻了几面:“大夫,是下个月第四天会送来。”
大夫点头:“姑娘,听见了吧,下个月开头的第四天,你来我这,保准有桑白皮。”
“离下个月也就两日了。”伙计补充道。
日子过得快,一天两天很快就过去了。
夙安缓缓站起身,衣裳边角还在滴水:“那我下个月再来了。”
大夫点头。
等夙安一出药铺,伙计跑过来,看着地上的一小摊水,很是疑惑:“大夫,这大阴天的,也没下雨,哪来的水啊?”
大夫轻敲了敲他的脑袋:“定是你擦地的时候落下的水,还不快去擦擦,指不定那姑娘就是因为这水才摔坐在地上呢。”
伙计委屈:“我没有啊。”
他记得,他大早上整理小格子,还没空去擦地呢。
怎的一大早,这怪事就一件件的,好端端的地上竟有一滩水?还有,他分明记得桑白皮还剩一些的啊?
伙计跑到门口,看了看夙安渐渐走远的身影,更疑惑了。
那位姑娘何时来铺子的啊?他一直在柜前拨算盘算账,都没注意到来人了……
夙安丢了魂似的走在长街上,桑白皮没了,还不得不收下了暮尧的血坠子。
要不是为了攒下功德成仙,她才不管什么立下盟约。
可现在不一样了,她想成仙,她就不能只顾自己。
她没有仙根,若想成仙,就得攒功德,她不想让白步尘失望。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阻止她成仙!
即便是暮尧那什么破盟约!
夙安郁郁,蓦地将血坠子往地上一砸,血坠子一落在地上,四散开的血坠子都会一颗颗地重新凝聚在一起,然后,又恢复如初。
以血而凝成的血坠子虽瞧着易碎,但却比钢笼还硬。
夙安手握着血坠子,恨不能捏碎了这血坠子,可不管她使多大劲,血坠子都完好无损。
待夙安回到当铺,她身上的衣裳也吹干了,帛拾也因有事先回天界了。
夙安将帛拾的话听进去了,这一回没有直接闯进白步尘的屋里,而是站在屋外。
“白步尘,”她轻唤了一声,不等白步尘出声,她就继续说了,“我没带回桑白皮。”
夙安从袖里摸出一瓶药膏,这是她又折回去买的一瓶药膏。
他们说这里面就有桑白皮,是桑白皮与其他药材磨制而成,对伤患处一日三回涂抹,有益处。
“但我买了一瓶药膏,这里头有桑白皮,我想,对你的肩膀伤口有好处。”
夙安将药瓶轻放在地上:“我给你放门口了,你记得涂啊。”
说完,转身离开,刚走几步,就听见白步尘的声音。
“夙安。”
白步尘迈出屋子,瞧着夙安的背影。
夙安强忍住眼泪:“我,我有些困了,我回去睡一会儿。”
不等白步尘开口,夙安蓦地跑开了,只留下白步尘一个在原地。
须臾,白步尘收回视线,转头看着放在地上的药瓶。
夙安一跑回屋子,就将门关上,看到躺在桌上小憩的石衿,她跑过去抓起它,又打开门,将石衿扔了出去。
石衿一脸懵:我招谁惹谁了?
夙安背靠着门:“石衿,你就先在外面睡,没我的命令,不许进来。”
她现在思绪太乱了,她需要好好静一静。
夙安看了一眼手里的血坠子,愤怒地将血坠子往地上一扔,可很快,血坠子就凝在一起。
偏偏这血坠子还丢不了!也摔不坏!
“夙安。”
闻声,夙安赶紧擦净脸上的泪,一时慌乱,血坠子也来不及藏,只得紧紧攥在手里里。
“白步尘,我,我想睡了。”夙安鼻音很重。
“开门。”白步尘声音很温柔,但却有一种能震慑人心的威力。
须臾,夙安打开门,就看见白步尘站在屋外。
“伸出手。”
被白步尘这么直勾勾地盯着瞧,夙安不由心虚,缓缓伸出左手,左手手心里是他给她的仙灵石。
白步尘眉头微微蹙起:“另一只手。”
夙安犹豫了很久,缓缓伸出右手,右手手心里是暮尧给她的血坠子。
白步尘的视线从她手中的血坠子又移到她的脸上,她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怕是都哭过一场了。
明明是想来训斥她,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发生了何事,可现在,他心一下就软了。
“白步尘,我没买到桑白皮。”夙安轻声道。
“桑白皮不重要,”白步尘看着她,“重要的是你。”
一听到白步尘这句话,夙安心里的委屈与害怕一瞬就涌了出来。
白步尘走到她面前,从她手里先拿过仙灵石,将仙灵石重新系在她的腰间,循循问道:“发生什么了?”
她身上有他给的仙灵石,自她一回来,他就感应到,她与仙灵石的恐惧。
再者,带有魔界气息的坠子进了当铺,他能察觉不到吗?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夙安抑着哭腔。
“有没有伤到哪里?”白步尘不由打量着她,他最在意的是她的安危。
“我没事,可是——”夙安将血坠子给白步尘看,“他用他的心头血做了一个血坠子,说是和我定下了什么盟约,还说,让我好好收着,不然就要去取那个人的命。”
“我不得不收下,我不想那个人死,如果那个人死了,那我也许就成不了仙了。”
“胡说,有我在,你一定能成仙,我会助你成仙。”
夙安迎上白步尘的目光:“白步尘,我一定可以成仙,对吧。”
“对。”
夙安伸出手:“那这个血坠子呢,只要我收下了,那暮尧就不能去伤害给我钗子的人了,对吗?”
白步尘凝眸盯着她手中的血坠子,忽然一挥袖,将夙安手中的血坠子拂至半空中。
半晌,血坠子忽地幻化成一缕白烟消失不见。
“他绝对伤害不了那个人,他不是让你好好收着吗?我就帮你收着。”白步尘道。
“那血坠子去哪儿了?”夙安追问。
“放心,我只是让它呆在它该呆的地方。”
六界之外的地方,可不只有一个,他既然想让夙安收下坠子,又以人命相逼,他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魔界的心头血,对那些游离在六界之外的人可是难得的宝贝。
自然有人会替他好好收着。
“夙安,还记得给你钗子的那个人吗?”
夙安点头:“记得。”
她对那位夫人可是印象深刻,要不是她及时出手,那位夫人就被人骗去了真镯子呢。
“那你再去见那人一面,将这符茱放入那人随身不离的物件里。”说着,白步尘手指一捻,手中就出现一道约七寸的府茱。
夙安双手接过这道薄如蝉翼的符茱:“这如何放啊?”
“你只要问清楚那人随身不离的物件是什么,到时你只要拿出符茱,符茱便会自己进去。”
“只要把这个放进她随身不离的物件里,就可以救她一命吗?”
“没错,符茱会护那人一世平安,一生不被妖魔所近身。”
夙安低头看着手中的符茱,眼眶忽地泛红:“白步尘,谢谢你。”
她方才都急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夙安蓦地扑入白步尘的怀里,哭腔难抑:“白步尘。”
半晌,白步尘抬起的手又缓缓放下:“以后,不许一个人再躲着了,有什么事,都要告诉我。”
“嗯,”夙安点头,“我以后,一定什么都不瞒着你了。”
“对了,白步尘,血坠子不在我手里了,到时他发现了,会不会……”夙安忽地松开他,一双哭红了的杏仁眼直勾勾地盯着他。
“放心,他不敢。”
他取自己的心头血做了血坠子,为得就是与她定下盟约,不让人发现他的图谋。
他与暮玉宁各自为队,都是为了夙安体内的魔刹,若暮尧让人发现了他私自定盟约欲抢魔刹,暮玉宁绝不会让他好过的。
所以,就算他知道了血坠子被放在何处,他也不敢声张。
“现在,是要找到给你钗子的人。”
夙安吸了吸鼻子,心生一计:“我有个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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