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像海一样的你

　　终于终于结束了......
　　程昕呼出一口气 把腿蜷进怀里额头无力地垂到膝盖上 闭上了眼睛她觉得喉头一阵发紧她死死咬住嘴唇咬到几乎要渗出血来终于把情绪稳定了下来此时的她解脱感已远超于恐惧
　　程昕抬起头对上男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她脸颊忍不住抽动了几下
　　“老师再见”她狠狠咬重了前面两个字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了
　　出去补习班外面一辆黑的的轿车 正好缓缓滑来程昕抬手打开车门看也不看前面一眼的坐去了后面
　　“嗨小美女辛苦啦 来给你买了这个你爱吃的”
　　装模作样
　　程昕默默地在心底嘲讽一言不发地接了过来前排递过来的零食却没有拆开的意思
　　“怎么不饿吗我可听说你可是晚饭还没吃就来上课了的”前座的女人从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好吧宝贝是不是累了休息一会吧等等到家了吃妈妈给你做的晚饭”
　　程昕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有要说话的意图也没有和她诉说刚刚在教室发生的事情的欲望她把头靠在车窗上 企图分散开精力地打开手机
　　5.20
　　社交动态里不乏各路人秀恩爱小情侣的闺蜜的......她嘲讽的抽抽鼻子搞笑怎么在这个充满粉红泡泡的日子她被人结束了她少女的最后一道防线呢？
　　鼻子难免一阵发酸她紧忙深吸了一口气 闭上了眼
　　不许哭
　　她自己对自己说
　　北方的小城市从这头走到那头驱车可能也用不到两个小时车子很快就滑行到了家停到一栋别墅前程昕下了车 头也没回的进了屋子餐厅的桌子上确实整整齐齐的摆了几道菜甚至还放了一杯奶茶屋子里面没有人只有她自己空荡荡的别墅只兀自在餐厅亮着一盏灯没由来的她一下子觉得这个家格外荒凉她放下书包蹲下来抱住自己的腿脸狠狠地在膝盖上搓了搓然后若无其事的上了楼打开灯看见床上匆匆换下的校服愣了一阵嘴角嘲讽的抽动了一下 丢了书包转身下楼乖乖坐在了餐桌旁——今天必须乖一点她有事要商量
　　程母停好车一进来就看到乖巧坐在餐桌旁的程昕有些惊讶但也还是什么也没说坐了下来“怎么样应该还没凉吧我卡着点特意赶回来做的”
　　“嗯没有很好吃谢谢妈妈”程昕努力的扯着嘴角算是笑了心里面不免一阵膈应自己手上的筷子却没有停下 “妈你还买奶茶了啊 你要是天天我这样我不得胖死”
　　“偶尔一次又不是让你天天喝”
　　程昕没再接话匆匆又扒拉了两口饭觉得铺垫的差不多了终于还是开口了
　　“妈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程母细不可闻的皱了皱眉一句我就知道冲在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什么事 说吧”
　　“那个...补习班那个老师已经教了很多了我不会的难点他已经讲过去了后面的我自己再复习复习就行了所以你看......能不能把它停了啊”
　　“砰——”
　　毫无征兆的又完全在意料之中的程母抓起来奶茶劈头盖脸的砸了过来“我就知道！我说你今天怎么能这么乖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啊？程昕你也不看看你自己那个成绩才考几分啊 啊？还有几天就要中考了有学校要你吗？你这会还不学了你以为我愿你去上那个补习班啊 那么贵的钱我拿去干点什么不好非在你身上吃力不讨好？”
　　奶茶瓶子掉在脚边一股奶茶挑衅似的从额头流到嘴角沁到舌尖发出腻人的甜味
　　程昕一甩筷子“那就不要花在我身上了我也没求着你啊 随你怎么说吧反正那个补习班说什么我也不会去了”
　　“昕昕，你得理解妈妈的苦心啊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想你有个好高中上？我总不能真在你这么小就送出去国外上学吧？”眼看暴力没有用程母转眼换上了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
　　又是这套程昕在心里暗骂 “我说了随便你怎么我就是不去了大不了不学了不上了！”言闭筷子一摔转身上楼了程昕游刃有余的摆出来一副摆烂的架势她太清楚这么对付这一套了
　　回到卧室程昕打开手机看着空荡荡的消息栏手指停留在一个对话框上愣了很久最后还是熄灭了手机收拾了一下去卧室自带的浴室里面冲了澡并冒着胆子忍着疼从网上查了查给自己处理了一下伤口
　　盯着镜子里的□□的自己一时有些对不上焦——并不算多么惊艳的五官只是好在是耐看的肤色也算不上多么雪白甚至有些发暗不过皮肤却是极好的没有痘痘毛孔也很小倒是有一副线条极为流畅的脸型和饱满的头颅身材也普普通通但是这个“普通”也是分人怎么看的
　　程昕不喜欢自己的身材腰是纤细的臀却兀自的圆润着 大腿上也是有点肉肉的但是小腿又是笔直纤细的她觉得自己很不对称极不协调很奇怪她羡慕极那些看起来薄薄的纤瘦的女孩子们——青春期的女生审美大都还是在“一白遮百丑 ”“以瘦为美的观念里” 大多审美也还停留在皮相审美还不理解骨像美的概念所以程昕她自己并不喜欢这自己这副样子并且比起太多一眼惊艳的美女来说程昕这张脸实在显得寡淡鲜少有人会愿意停下来好好欣赏怎么一张脸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她这副身材和她身上自带的那份独一无二的气质其实可以吸引很多目光的
　　现在的她认识不到现在的她只有痛苦痛苦和对自己这一副皮囊的讨厌她理解不了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这么平平无奇的自己也会遇到那样的事……
　　老天爷不但不愿给她任何一丝一毫的优点还要下压痛苦来折磨她
　　她摸了摸镜子里面自己的脸擦了擦水蒸气 脸上又划过一道水痕她抹了几下都没抹掉折回手臂往自己脸上一摸——终于还是哭出来了嘛……
　　她笑笑擦干净脸上的泪痕“傻逼 哭什么啊 不许哭”
　　骂完自己穿好衣服再次打开手机发现多了一个未读消息
　　“小昕你好，在休息了吗？”
　　备注是：陆成（心理学生）
　　和别的青春期少女不同的是程昕的好友备注没有任何花里胡哨的昵称全部都是本名如果是一些非生活中认识的人的微信她就会在后面添加括号注明此人的具体情况
　　十分官方
　　她咬了咬下唇这个就是她刚刚停留的对话框消息显示三分钟之前还不太久
　　“嗯刚下课回来”
　　“最近怎么样在备考吧累不累？”
　　对方消息回复的很快像是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回复她一样
　　程昕在对话框里输入“还好”在按发送的时候却又发了神想了想删掉了然后又换上了“不太好”刚要发却又犹豫了…只好兀自亮着屏幕发呆
　　许是太久没回复了对方又发来了消息“是不是太累了睡了？”
　　没有责问只是设身处地的为她找借口程昕难免发笑删去了输入框的内容极快的回复到“没有”想了想又发了一会呆才下了很大决心一样重新输入
　　“我可以和你打个电话嘛？”
　　“喂，程昕，我是陆成”
　　程昕感觉自己拿电话的手微微有些发抖电话那边传过来的男生干干净净的有带着成熟男生才会有的磁性震的她半边耳朵微微发麻过了许久她才颤颤巍巍地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好我是程昕”
　　对面的男生好像是笑了笑但是笑的是极温柔的带着一点安慰和鼓励的意思“嗯好，你介意我喊你小昕吗？”
　　程昕抿抿嘴其实她不太习惯有人除了她本名以外的称呼她但是出乎意料的她不想拒绝他她点点头“好，不介意的”
　　“小昕今天怎么了怎么会想和我打电话？“电话那边的声音柔柔的没有丝毫质问的意思 完全哄小孩的语气 姿态放的很低好似真的再和她请教问题一样但这还是难免让程昕红了脸——对啊 干嘛平白无故的给一个陌生人打电话 人家万一不方便呢万一自己给他添麻烦了呢……她不免暗暗自责了起来
　　“抱…抱歉，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其实其实…也没什么很重要的事 你要是有事 就就先挂了吧”
　　这次换对方一时讲不上话来了但是他反应很快没有让沉默肆意弥漫“小昕，你不必道歉是我不好让你误会了你放心我什么事都没有你要是想的话 我今天一晚上都可以陪你打电话 我只是想知道你发生了什么而已”
　　程昕翻来了耳机手机放在一边自己窝倒在了被子里瓮声瓮气地开口了“陆成，我需要一个心理医生…但是我没有钱”
　　这是真的程昕虽然家里面算的上富裕但是他父母没有定时给她零花钱的习惯总是她要什么现要钱现买偶尔也会有一些“补偿”作为各种缺席的原因但是数额不会太高
　　程昕花钱不甚在意也没什么攒钱的习惯有钱就花没钱...一般不会她父母缺席补偿的速度往往超过她花钱的速度好几倍偶尔一些余钱让她满足满足自己出去玩一趟什么甚至也是绰绰有余的不过鉴于程昕对自己现状的了解她自己手上的钱是绝对不够她去系统的接受心理医生的治疗的
　　起码是绝对不够程昕要看的心理医生的费用的程昕对于心理医生这一条路是很曲折的最开始她提出要求来的时候 程父程母也倒是积极配合但是找来的也不过书普普通通只会念大白话的而已对于程昕这种真的心理有点问题脑子好使自身多少又有点心理学知识储备的人来说简直一点用都没有
　　后来又试过一两个倒是比较有用了但是一小时就高达四位数的价格 和治疗过程中程母极不配合和程父的配合不起来也只能半途而废程昕自己的零花钱是远不能够她维持一次两小时一个月两到三次的心理治疗的
　　等程昕再回过神来语音通话已经显示过了60多分钟了她灭了手机反复复盘着刚刚和陆成的对话
　　“那我怎么样你没钱我没毕业或许是个还不错的选择”
　　陆成的声音在程昕耳边缓缓炸开 轰的她脑袋一嗡
　　其实说完那句话后程昕心里面就有些后悔 她不知道她和他说这个干嘛许是今天的大脑实在太累了不受控了有些无厘头却又扎扎实实想了很久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良久她听见了她自己的声音她开口了她缓缓的讲述了这个困扰了她15年的家
　　陆成不曾打断也不曾劝慰只是不是的“嗯”表示他有在听
　　讲到后面程昕也慢慢放松了下来今天晚上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终于有所松懈“有时候我会控制不住的想干脆都死了一了百了算了”她的语言也跟着她放松下来的神经也难免肆意起来
　　“你会伤害自己吗？”
　　陆成终于问出了今天的第一个问题
　　“不会”程昕回答的干脆利落像是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又像急着证明清白
　　电话那头的陆成沉默了一会还是缓慢地嗯了一声“那就好”
　　程昕咬住了下唇——被看穿了 心里缓缓滑过一个声音这时她才意识到她之所以想对陆成说自己想要心理医生其实本就是带着目的和预备答案的她就是想要陆成给她做心理疏导 或者只是 她真的太孤单了她需要一个可以听她讲话的人潜意识里她就知道陆成是不会拒绝她的
　　程昕笑了笑拿下巴蹭了蹭膝盖摁亮了手机把陆成备注里的括号一个个删去了
　　第二天是周末今天她或许可以睡个好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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