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格拉的信徒

　　归月抽出一张餐巾纸擦擦嘴，扭头和旁边的温凉说：“你身后这位应该就是大厨吧。”

　　温凉故作诧异，回头又惊喜起来，阴阳怪气地：“呀，你是这里的大厨吗？欧呦，我们刚才说的话你不会都听到了吧，我们瞎说的，你别介意哈，你好，我叫温凉。”
　　半昏半醒之间的洛清淮听着这话多少有点茶里茶气的。
　　归月放下餐巾纸过来探了探洛清淮的情况，才又起身站到最不起眼的角落。

　　门口站着的真是一头猪，一头两肢站立的猪。
　　猪大厨抡着菜刀就冲温凉走过来，一边靠近一边龇牙咧嘴地说：“温城主，你好啊。”

　　温凉后退的同时不忘反驳：“错了错了，我虽然叫温凉，可我不叫温城主，你要么叫我城主，要么叫我姑娘，温城主听起来怪怪的。”
　　猪大厨怒气值达到顶峰，菜刀砍下来：“去死吧。”

　　温凉不慌不忙不躲，伸出两根手指准确无误地夹住刀刃，手指发力，“叭”一声，又“嘡啷”一声，刀掉在地上，刀刃断做两段。
　　猪大厨惊恐地看着地上的刀，慢慢抬起眼眸。

　　温凉平淡地说：“莫说阴灵间，生灵间的一切，都在我压制之下，别说是一把倾注了你半身修为的刀，就是整个格林大饭店朝我压过来，也没什么用处。所以，你和你身后的诸位，能静下来听我说说话了吗？”

　　放置东西的柜子霎时间灰飞烟灭，墙壁也渐渐消失，除朝大街一侧，其他三侧全部没了个通透，外面层层叠叠的生灵都露了出来。
　　“诸位好呀，我是温凉。”温凉歪头莞尔。

　　那是数以万计的阴灵，他们在温凉神力的威慑下露出原本的模样，有的没有腿，有的没有手，有的没有头颅，有的没有身躯，有年迈的、青壮的、幼小的，甚至是襁褓之内和尚未出生的。
　　黑压压一片。

　　温凉没有和他们相触碰已然感受到了来自他们身上的怨念，就像是火烧晒干的枯木，从触碰到火苗的顶部，一下子窜完整根木头，再慢慢的在她心里挠来挠去，饶是温凉也惊了惊。

　　“我很抱歉。”温凉端起胳膊稳稳站着，像古画里走出的神明一样，她一一看过这些阴灵，他们眼中和身上无一不露着悲戚和仇恨，“很抱歉，我来迟了。”
　　温凉不会鞠躬或行礼，更不会哭，她只能极尽悲悯地看着这些阴灵，然后帮他们解脱。

　　“抱歉有什么用，我们已经这样了。”猪大厨依旧愤愤。

　　归月应当是没打算掺和的，但听到这儿也没忍住，他走出来两步说：“世初，女娲神殿造人于世，为人间；后神界出有仙灵魔，人类出有妖鬼怪，六界之中精怪繁多，千年之来辟出屏障内外之世，后女娲神殿神祇坠尘，人类自行繁衍生息，你们与神明之间乃是背叛与憧憬的关系，神明有何责任护佑你们？”

　　“你是谁？”
　　“曾经的神明，一个背叛神明的生灵。”

　　“那你可知人类也经历了大战，那时候她还在睡觉。”
　　“知道。千年之来人类历数不尽的战乱，生灵大战的时候人间也是一片焦土，但你们谁去娲皇宫看过，战乱之后那里依旧香火鼎盛，而人类清楚的知道娲皇不再，所以他们靠自己赢得了战乱。当然，人类中也有怨恨神明的，但地府之内却没有因为怨恨神明而选择迫害神明的。”
　　“这是胡说八道……”

　　“够了。”温凉看向归月，她明白归月是在维护她，可越维护她越难受，只能心中感激归月，“你已经不是洛格拉所属的神，这里的事情与你无关。”

　　“说说吧。”温凉扯来一把椅子坐下，“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坠尘，无用之神就该坠尘。”

　　温凉不笑，静静地思忖着：“坠不了。”又说，“如果只有这样才能平息诸位的怨恨，那么，我更倾向于采取强制措施。”
　　“灰飞烟灭吗？”

　　“灰……”温凉眸中一冷，冲阴灵之中某个地方扔了根筷子，筷子准确无误地插在一个阴灵身上。
　　猪大厨怒了：“你要当着我们的面将我们一个一个……”
　　“闭嘴。”

　　温凉感应四周，往洛清淮身后的窗帘处又丢了一根筷子，阿初和阿弑已经带着洛清淮离开了那个地方。

　　筷子飞进褶皱的窗帘里，没了回响，却又不过片刻，窗帘开始迎风飞舞，起初是轻风后来是狂风，窗帘一起一落之间有什么东西奔出来，砸翻了桌子，顿时狼藉一片。

　　“山君，那是山君，洛格拉的山君。”
　　阴灵中一阵慌乱，温凉微蹙眉头，眼前是一只嚎叫的条纹白虎，一嘴的尖牙，体型庞大。温凉在阴灵的惊慌中伸展右臂伸开右手，一条长长的鞭子便出现在了她手中，有握把的一端在她手里，另一端挂了银钩甩在空中。
　　鞭子打向白虎，白虎也朝她冲过来，银钩勾住白虎的上颌，温凉稍稍用力便将其甩起来砸到地上。

　　“阿初。”
　　阿初变作黑犬模样奔过去死死压制住倒在地上的白虎，风停了。
　　“主人，幻象。”
　　温凉走过去蹲下来看了一眼，果然是幻象，阿初已经追了出去，温凉将地上那轻如羽毛的白虎拎起来扔到众阴灵面前：“假的。”

　　有阴灵喊：“即便是幻象，那也是你的白虎。”
　　阿弑反驳：“不，这只白虎连本身都是假的，白虎山君为四大神兽之一，因神识受损，在洛格拉将养，他是神尊，如何会离了洛格拉来这个地方。”

　　“那这只白虎哪来的？”
　　“就是，这可是白虎。”
　　……

　　阿初从窗口回来，化作人形：“屏障破了，您之前的结界却没有任何异常。”
　　“屏障破了，我设下的封印却没有异常？”
　　“是。”

　　温凉看向阴灵们：“你们谁离开过格林大街？”
　　阴灵们互相看看都说没有，温凉叩指念诀：“温，破！”

　　她叩指阖目，周身笼着一层雾气，雾气里还带着湿湿的清香，就像是春日微雨，能洗涤这尘世一样。她的神识立在格林大饭店顶端，巡视四周，在破了的洞口处，她看到有一个穿着鸦服的身影在向她招手，他进不来，却很是嚣张。

　　温凉的神识回到身体内，她走向猪大厨：“几日前这里曾来过一个人类，我知道你们之间相互联系，那个人类在格林童话喝过咖啡，不知道你们记不记得。”

　　猪大厨原本是不平，一系列事情后他也先放下了对温凉的怨恨，毕竟这是他们最后的容身之所，这里的安危更重要。

　　他想着：“人类……是不是穿着皱吧的西服，戴着眼镜？”
　　“是。”

　　“来找你的？”
　　“额……算是吧。”

　　“他走了，这个地方本来就是他误闯进来的，以前也有人类闯进来，我们都放他们离开了。”
　　“怎么，他没走？”这边一群阴灵以怪异的方式惊讶着，温凉已经走向归月，“加固封印会吗？”
　　归月点点头：“做神的时候会，现在……还能想起来。”

　　“阿初阿弑，跟归月先生走，先去把洞补了。”
　　阿初阿弑瞬间到位，归月在这两个灵兽身上来回看：“你们也能来我腕上吗？”

　　阿初阿弑看温凉，温凉点点头，阿初阿弑变做手镯攀到归月手腕上，相同的感觉，就好像它们本就攀在归月手上一样。
　　温凉撇过头迫使自己看洛清淮，还走到他身边蹲下来探了探脉，错过了归月看向一众阴灵的警告意味和嘴角缓缓扬起的笑意。

　　阿初阿弑倒是看到了，归月不过转动一下手腕，他们便忘了个干净。

　　归月离开后温凉安顿好洛清淮继续和阴灵说话，她发现这些阴灵看她没了起初的盛气，反倒有些做低的姿态：“你们，怎么了？”
　　齐齐摇头，没头的摇手。
　　温凉：“……”

　　温凉在椅子上坐下：“那就听我说？”
　　众阴灵包括猪大厨在内都没有异议。

　　“我为神，似乎至高无上，我住洛格拉，应是生死无忧，可我们承一脉先祖，如今更应相互护佑。我这一觉睡得实在漫长，错在我，但请相信这一次我一定解决完所有事情再离开。”
　　“我还不知道那个叫阿骨图的外邦邪神有什么目的，但现在已经知道他在生灵体内下蛊，将生灵间与人间的屏障撕裂，我会补好这些撕裂的口子，并且将他赶出去，但在此之前我要先送你们离开。”

　　“我们不走，阿骨图一日不除，我们就不离开。”猪大厨带头，后面的也嚷嚷起来。
　　“你们留在这里有什么用？去洛格拉，洗净这一世的羁绊重新转世不好吗？”

　　“羁绊，洗不净的，生灵大战实在太过惨烈了，尸骸遍野，天河里流的水都是血色的，即便现在我们已经死了，可每次想起那个场面都觉得死的不值得。”

　　“你们想做什么？怎么做？”
　　“报仇，我们要亲自送阿骨图去死。”
　　温凉：“没用的，你们只是阴灵，杀不死他。”
　　“这不是，还有您……”

　　温凉歪着头试图听清楚，但看到猪大厨的模样猜到几分，只是不敢确定：“你是说，还有我在是吗？”
　　猪大厨：“……”

　　温凉听了不觉开心，只觉得无奈：“既然你们信我，为什么还要这样？”
　　猪大厨终是卸下所有的傲气，垂着脑袋说：“实话实说，我们本来也怨你，后来阿骨图的信徒四处传播我们恨你的消息，久而久之就生了恨意，可我们知道现在如果有谁一定能赶走他，只有你，所以这算是下马威，也算是泄私愤，我们知道，你不会生气……”

　　“下马威不像，泄私愤倒是像。”温凉看着满地的菜食，摊开两只手朝猪大厨的方向合拢，这些菜食便化作阴灵气回到了猪大厨身上。

　　温凉说，“你们怨我也好恨我也罢，今日说的话真心也好，虚情也罢，我只希望在阿骨图消失之前你们不要来找我报仇，我是神，我比任何生灵都爱这里。”

　　猪大厨扔了手里菜刀，墙和柜子一一恢复原状，温凉不会知道归月给这些阴灵的警告，也不会知道警告里有什么，若非温良与善，她不会驻足太久，她已经在想那个叫杜鹏的人类了。

　　时间倒回温凉与言蔚见面那日，格林童话是一家咖啡厅，温凉去小酒馆之前曾去闻了闻咖啡香。
　　杜鹏是个实打实的人类，留学生，刚回国没几天，被父母安排相亲。相亲地点在人间的格林童话，只是不知为何阴差阳错进了这里。

　　温凉送了他一程，当时是眼看着他出了格林童话，出了结界……好吧，因为这个人是个人类口中典型的普信男，温凉不喜欢他，所以没有直接送出结界，只是看他一只脚踏出结界，就回头走了。
　　致命错误。

　　归月加固封印的本事温凉没看过，带着半死不活的洛清淮一路从格林大饭店去了洞口，远远地就看见归月站在旁边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

　　“归月先生，你们弄好了吗……哦？还不错。”温凉把洛清淮放在草地上，凑上前看了看新加固的封印，只见咒文如水，又如细风一样流转。

　　温凉抬手摸了摸，赞叹着：“归月先生不愧是既能修神术又能修异灵术的生灵，瞧瞧这流纹，瞧瞧这封印，简直是完美。”
　　归月一点都不介意温凉把彩虹屁以阴阳怪气的语气吹到天上去：“其实也不算什么，正常发挥。”

　　这话不说也都挺好，可一旦说了温凉就不太想说话了，现在这长得好的帅哥都这么不谦虚吗？难道真的没有生灵知道谦虚是一种美好品德吗？

　　“归月先生谦虚了。”温凉扶起洛清淮就走，阿初阿弑想替归月说句什么，被归月拦住了。

　　阿初和阿弑跟上去，归月回头看了眼那个补好的洞口，没说什么也没做什么，跟上去。

　　遛大街这件事因为洛清淮的光荣负伤而被迫中止，回到温凉家，洛清淮身上的衣服因为出冷汗湿透了，温凉找来衣服往归月怀里一塞：“麻烦你，帮他换换衣服。”

　　归月正打算到客房看一眼，怀里多了身衣服，肩膀上还多了个人。
　　“为什么不让阿初去？”
　　“阿初是狗。”
　　“我是鸟。”
　　洛清淮：“……”
　　但凡能动谁愿意听你们吵吵。

　　“阿初要警戒放哨。”
　　“我也能警戒放哨。”
　　“你去不去！你不去我不让你在这儿住了！”
　　归月认怂：“好好好，我去，去你屋里换还是……”
　　“客房已经给你收拾好了，去客房换。”
　　“这么快？”
　　“那是当然，本姑娘可是温凉。”

　　归月又是那样宠溺的笑，这次不仅落在了温凉眼里，还落在了洛清淮眼里，那神情就像是溺在了星海里，稍稍不注意就会游不回岸上来。
　　温凉两颊没来由的一红：“你你你笑什么？”
　　“没什么，换衣服去了。”

　　温凉把自己窝在沙发里，阿弑蜷缩在她身边，以一个猫的样子看电视。
　　阿初窝在窗下，靠街的那边，能随时发现异常情况。

　　温凉脸上的热劲好半天才褪下去，带着对洛清淮的背叛感捅捅阿弑，试图转移注意力：“你这是看什么呢？”
　　阿弑有些郁郁：“十二神兽。”

　　温凉了然：“你又不在其中，看他们做什么？给自己添堵？”
　　阿弑叹了口气：“主人，咱们要召集十二兽神，还要是有神印的神尊，白瞳神尊已回城，除此之外还有有阿初和山君神尊。”
　　温凉：“……”
　　“扎心。”

　　“什么扎心？”归月扶着换好衣服的洛清淮从楼上下来，温凉赶紧过去接过洛清淮把他轻轻地慢慢地放在长沙发上，单人沙发温凉要坐，归月只能搬来躺椅坐上去，“十二兽神？”

　　“是啊，现在在人间香火最鼎盛的一定是十二兽神，他们每年都在被不同的人提起，洛格拉的石柱已经不稳，所以需要把十二兽神的神印带回去，至少是神印。”

　　“你现在身边有……三位？”
　　“是啊，阿初和小君，啊，也就是山君，还有白瞳。”温凉故意捂了阿弑的耳朵。
　　阿弑：“……”
　　无鱼。

　　归月看着电视想了想：“其实天鸡、春牛、螣蛇这三位也好找，天鸡你去桃都山，春牛你往人间，螣蛇嘛，我可以帮你。”
　　“你居然认识螣蛇？”

　　“城主大人，我是神鸟，认识螣蛇有什么不可以吗？”
　　“没有，很好，那么螣蛇就靠你了。”温凉收回惊讶，“天鸡不急，我这次能醒来还多亏她叫我。至于春牛，最后吧，毕竟是人间的神物。”

　　“嗯，可以，这么来说还剩下鼠、龙、马、羊、猴、猪七位。”
　　“龙……我可以去叫醒烛……还是青龙神尊吧……”

　　阿初&阿弑：“你确定？”
　　温凉有点怂：“我不敢，我可以让小君去，小君至少和他交好，先叫青龙神尊，叫不醒他再叫烛龙神尊，总要叫醒一个吧，不然还有那条我敢叫的龙有神印吗？其他的我不配。”

　　“有，”归月说，“人间还卧着一条龙，只是不知道这条龙有没有神印。”
　　“人间？”

　　“四位兽神神尊到底不是十二兽神能比的，即便他们受伤或者沉睡，那也是上古兽神，和由人类供养起的十二兽神不一样。山君是你的师父，又是你的坐骑，还和你签了契，他来充个数没问题，青龙沉睡在洛格拉后池里，烛龙沉睡在渊里，你随便叫醒哪一个不是一番地动山摇。”

　　温凉丝毫没有注意归月称呼这几位神尊的时候都是念得名讳，她反问道：“可是你还是没告诉我人间哪里盘着龙？”
　　“到时候你去人间找春牛会看见。”

　　“神神秘秘。”温凉嘟囔着，“那么剩下这六位就要去找喽。”

　　归月摇摇头：“你是不是让那猪大厨给气糊涂了，十二兽神之间互相能感应，就像当初山君受伤，朱雀玄武青龙纷纷现身一样，这大世茫茫，你去哪找？”

　　“可各个族落都有可能出事，但不是各个族落都有有神印的兽神，还是没有目的。”
　　“白瞳既然已经找到了，那么下一位就不会太久，兴许就是你要找的东青羊呢。”

　　“即便是，可是不觉得这样被动吗？”
　　“被动吗？”
　　“不被动吗？”

　　归月让温凉搞得有些无语，欲言又止后一字一顿：“云祖应该教过你，十二兽神，栖以年度，十二载一个轮回，其余时间大多沉睡，除非像白瞳这样委以他事。那么，当白瞳苏醒回城之后，势必稳固他的神柱，他的神柱觉醒，不论今岁是哪个兽神值守，其他的兽神也会悉数醒来，如春笋探首，很容易发现。”

　　温凉愣愣地：“不瞒你说，这些东西我师父也好，云祖也好，当真都没有教过我。”又说，“我记性很好的，教了我，我不会记不住。”

　　“汉阳路，桐花树，寸柳溪。”
　　“你怎么知道的？”
　　“我是树上那只鸟。”

　　“树上确实有鸟，但那是青鸟，和翳鸟八竿子打不着。”
　　“桐花树花开烂漫，彼时，可不止一只青鸟在。”

　　“青鸟长鸣，就是只有她在。”
　　“那你记不住？”

　　温凉：“……”
　　“所以你是哪一位？”
　　“桐花树上的鸟，翳鸟。”

　　洛清淮支起半个身子，悄声问阿初：“他俩之前认识？”
　　阿初也懵，摇摇头：“不清楚，不该吧，吧？”

　　归月那句话之后谁也没再说话，静默的有些尴尬。
　　这个叫归月的一定和她有关系，但她真不记的她有遗忘哪段历史，她每睡醒一回都会回想，她也真不记得见过归月这只鸟。

　　阿弑和阿初关心地看着她，她自己把自己搅和了个乱七八糟。

　　洛清淮这样子温凉肯定不会让他回自己家，干脆和归月住一起，晚上归月出去溜达了一圈回来，洛清淮已经被温凉送到他屋里。
　　于是他决定在沙发上将就一晚，可温凉不让，温凉让他照顾洛清淮抵房租。
　　归月认命。

　　“你今天是不是说那个人类没有离开这条街？”
　　温凉刚要上楼，归月叫住她。

　　温凉点点头：“怎么了？”
　　“你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进来的吗？”

　　“相亲。”
　　“相亲？”
　　阿初和阿弑已经准备看好戏了。

　　归月震惊大过震惊，他十分非常极其震惊：“和谁相亲？和你？”

　　“当然不是，他就是去相亲，走错路了，不知道怎么就进去了。”温凉靠在栏杆上，轻描淡写。
　　“那你去做什么？”
　　“我？我去……”相亲。

　　她是这么和洛清淮说的，她想激起洛清淮的醋意，可惜没有任何效果。
　　于是叹口气：“去相亲，路过咖啡厅。”

　　“相亲？”归月一步步靠近温凉，温凉没来由的紧张了，“和谁？”
　　“和……我为什么告诉你？我是正经路来的，不过是去见个生灵罢了，说相亲是为了……为了让某些人不高兴，算了，不和你说了，我睡觉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归月肉眼可见的忍耐，他转身走到饮水机那儿接了杯水灌下去：“他困在这里了，大概是因为那时候阿骨图想强行进来，或者想让这里的阴灵出去，阴差阳错把他关在这里，我去送他离开，关久了了会弑心志。”
　　温凉拱拱手：“那辛苦啦。”
　　归月：“嗯，睡吧。”

　　温凉上楼，归月也上楼，阿弑忙跟上去，缩在猫架上。

　　温凉反射弧突然就生锈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莫名其妙，他凭什么过问我的事，还‘嗯，睡吧’，真是莫名其妙，明天我就赶他走。”
　　阿弑看着窗外的月亮没应声，没多会儿床上那位小祖宗就睡着了。

　　阿弑听到了客房门开的声音，听见阿初起身的声音，也听见归月和阿初说话的声音，她透过窗户看下去，黑压压一片全是过路去地府的，阿弑辟邪，没露面。

　　“黑白无常。”归月站在风眼中叫住清净没几天的二位阴间使者。
　　“你是……”
　　“异灵族，燃翳。”

　　白无常：“啊~你就是那个被外邦邪神打败的燃翳？”
　　归月不吭声。

　　黑无常打圆场：“你别介意，他说话就这样，你找我们有事？”
　　“我想去地府，麻烦带路。”

　　“去地府？去地府干什么？这件事虽然是整个生灵界的事，但鬼王大殿已经说得清清楚楚，这件事要等城主解决，我们不参与，只收阴灵。”

　　“我知道，我只是想去一趟。”
　　“那也不行，除非你有通路的阴符。”说完俩鬼消失了，铁链拖在地上碰的震耳响。
　　归月无言，有通路阴符我还找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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