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美人

　　贺程见到许思安的那天，是在高新区竞标项目的晚宴上。
　　她不再躲躲藏藏，而是坦然的坐在检察院陈老的身边，一身纯白色的女士西装，耳上流苏耳坠晃了人的眼，他目光侵略的游移在她唇上，血一样的颜色，和许一白截然相反。
　　“这是许检，刚提拔上来。”
　　“小许，快来给刘局打个招呼。”陈老自然的对着众人说道，像提携小辈一般。
　　许思安半点也没含糊，敬的白酒，漂亮话不要钱一样往外倒。
　　敬到贺家的时候，贺程就坐在那儿，淡淡地看着她。
　　她倒是半点没怯场“贺首长。”
　　贺铮笑了笑“年少有为啊！我们果然是年纪大了，你说是不是？陈杞。”
　　老狐狸打太极，陈老看了一眼贺程“是啊！年纪大了，净出馊主意。”
　　刀光剑影，兵刃相接。
　　许思安整场下来，都有人陪着一起，不论是监视还是保护，她身边时刻都围满了人。
　　晚宴结束，贺程出来，瞧见许思安上了车，拉开了车门，和司机道“跟上。”
　　走出去不远，许思安撑着头，有些晕沉，司机看着后视镜“好像有人跟着。”
　　她撑着头“找个地方把我放下。”
　　她下了车，穿进人群就不见了。
　　贺程跟进去，绕进昏暗的小巷，听着身后的脚步声，他转身，她手里捏着一支白色的花。
　　她把花插进他西装口袋里“找我？”
　　他把花拿出来“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什么理由，你没有选择我，许一白。”
　　她仰头看着天空长长的松了一口气“我原来还想着你要是问我，该怎么解释。”
　　他看着那朵花“所以，你又编了什么来骗我？”
　　她耳上的流苏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他莫名来气，想给她扯下来，就听她笑道“想说兰城来人找我了，他们求我，又跟我说什么家国情怀，民族大义，总之，还没编好就遇见你了。”
　　他抬起手，把她耳上的流苏摘下来“你看着也不像心软的人啊！”
　　她缓了片刻“我妈来了。”
　　贺程顿住，把她的耳坠扔掉“我不喜欢。”
　　他喜欢她像许一白的样子，他偏执的认为只要她还是原来的样子，就还是那个许一白。
　　她和他在昏暗的巷子里牵着手，走到了车水马龙的街口。
　　她问他“乐迟好看吗？”
　　他捏着那朵白茶“你想说什么？”
　　她笑了一声，坦然道“她比我年轻，比我漂亮，还比我会服软儿，好看吗？”
　　他嘲讽“你知道就好。”
　　过了一会儿，他又问“所以，你是故意和我吵架的？”
　　许思安深吸了一口气“也不完全是。”说完，她松开手“就到这儿吧！我大概不能和你重建故土了。”
　　贺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随后收回“行吧！那我也得给自己留点尊严，你不要我，我也不能总死缠烂打。”
　　她看着他，他看着她唇“你这个妆一点都不好看。”
　　她轻声道“年纪大了。”
　　她又问“我当时说让你不要来帝都，后悔吗？”
　　他扯了扯唇“有一点。”
　　之前每一次分开，他们之间都伴随枪声，连绵不断的枪声。
　　他恨不得把她钉死在他身边，不曾想如今谈起分别也有这样平静的时光。大概是因为，他真的得到了他想要的，她爱上他了，如果这都是骗他的，那她演技太好，他认栽。
　　她自己都说了，家国情怀，民族大义在前，他在后。其实这话他不怎么信，可她说“我妈来了。”他不能不信了。
　　她太矛盾了，她一手信仰，一手爱情的，他都害怕她掉河里淹死了。
　　现在又有亲情的砝码堆在信仰上面，这船怕是要失衡了。
　　许思安扳倒贺铮的那天是立冬，她还是第一次来这宅子，正儿八经的八旗子弟住宅，地段好，风景也好。
　　“贺首长，请吧！”她看着贺铮，他一下老了十几岁的样子，想想也是，儿子都没了，能不老吗？
　　贺铮是个老狐狸，做事儿滴水不漏。但老子再厉害，也架不住有个不争气的儿子。
　　不久前，贺裴出车祸了死了，车里还有两个裸女，贺铮为了掩盖这一丑闻，封锁了现场，被政客拿去攻击，她才有机会进来调查。
　　许思安在贺家祖宅门口点了支烟，没抽几口，就看见了街口的周琛。
　　她掐了烟，打声招呼“周叔叔。”
　　周琛看了她一眼，皱着眉“女孩子，还是不抽烟的好。”
　　她愣了一下，没接这话。
　　周琛也没想她接，径直走了。
　　与此同时，贺程带着人走进了明燕堂。
　　服务生领路，下到了负一层，大厅内来来往往的人，挑选着架子上的石头。
　　服务员把他们领到了一扇门前，那门上挂着一个黑色的灯架。
　　服务员摆出了标准的姿势“贺先生，请。”
　　杜丁递了个打火机过去，贺程点着那灯架最右端的黑点儿，那灯架瞬间着了起来，宛若游龙，栩栩如生。
　　他进门，所有人看了过来。
　　贺程选了主位坐下，唐珏搂着双髻美人的水蛇腰吞云吐雾，甚至连高桥凌都来了。
　　“今个这戏热闹了，连你也来了。”华北的人率先开口，贺程低头点了支烟，打火机扔桌上，抬眼看过去“我不能来？”
　　那男人往前坐了坐，一身熨帖的西装“可以是可以，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美人到底有多美，要不你送给我观赏观赏？”
　　一声枪响，热血微溅，没人开口，连唐珏身边的美人都只是脸色苍白了些。
　　“贺程。”华北的人反应过来，一秃头男人大吼了一声。
　　门打开，一群人冲进来，贺程冷笑了一声，杜丁持枪的手还没有放下。
　　进来的人当场把华北的几位核心毒贩按到了桌子上，贺程站起来，不紧不慢地掐了烟，安生从身上卸了把匕首给他。
　　贺程抚着刀刃“喊那么大声干什么？我听得见。”
　　“贺程，你敢，这可是明燕堂。”说话的人不知道是太害怕还是什么，一时竟没能想明白。
　　贺程起身，绕到那人身边，伸手摁着他后颈，刀贴在他脸上，低声威胁道“你不说我都忘了提醒你，这明燕堂以后改姓许了，许一白的许。”
　　他一刀划破了那人动脉，血溅在他脸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在座的人“从今天起，我的美人，自由了。”
　　他转身离开，紧接着枪声此起彼伏。
　　最后一声枪声落下，唐珏抱着美人的手不自觉松开，看了一眼高桥凌“他这是，杀鸡儆猴？”
　　高桥凌看了一眼那扇门，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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