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此情可待(完结)

　　“是啊，上次说好一起来吃我做的莲蓉糕饼，老太太我可日日盼着你们来，坐。”阿婆拉住江澄的胳膊让他坐下，一副熟悉极了的模样。
　　本想推辞，可又觉着这老太太还挺亲切，猜想着以前或许跟她很熟。
　　才坐下，阿婆便从蒸锅里拿出一屉冒着热烟的蒸糕，“刚出锅的，你先尝尝，一会儿啊，给阿涣带些回去，老太太我年纪大了，身体一日不如一日，说不定你们下次来，就看不到我了。”
　　江澄往屋里看了一眼，很是简陋的小铺，就她一个人忙活，应该是孤寡老人。
　　不好推辞，他尝了一口那热乎的糕饼，很甜很糯。
　　“哎~”阿婆叹了口气，慈爱的看着他，说不尽的喜欢和不舍，她倒了一杯热茶给江澄，“喝口水，别噎着。”
　　江澄顿住了，凝视着老人在风中微动的白发，一时有些发堵，这是长辈对晚辈特有的疼爱，他已经忘了是什么感觉了。
　　多年前，父母亲人健在，这样的温情极少，大部分的疼爱都是姐姐给的，多年后以致今日，这熟悉的感觉又升腾而起。
　　“看你心情不好，是不是跟阿涣吵架了？你啊，别总是欺负他，看得出来，他很关心你。”
　　“咳咳——”江澄被茶水呛到，更是被阿婆的话呛到，“阿婆，我跟他不熟。”
　　“你这孩子！”阿婆责备道：“当初是谁背着一身是血的你倒在我家门口的，明明自己都只剩一口气，还非得用最后一点力气给你续命，弄得自己差点死掉，你啊，纵使再跟他生气，也别说这话，多伤人呐。”
　　江澄一时不知该接什么，倘若真如阿婆所说，他是不是还欠人一条命啊。
　　忽然想起宁彩音说的，蓝曦臣跟魔藤大战三天三夜救他出来之事，或许跟阿婆说的是同一件事。
　　“那么久的事情，您还记得？”江澄无意表达，有心试探。
　　“老太婆我虽然老了，可记性好着呢。”阿婆笑道，“那是两年前的一个下午，下着好大的雨，街上没什么人，我也没开门，正在家里缝补衣裳，忽然听见门外有动静。我开门一看，两个一身是血的人倒在门口，当时吓我一跳，还以为是什么坏人，结果一看你穿着江家的衣裳。阿涣那时浑身是血，衣服看不来出是什么颜色，他还有些意识，见我开门，便请求让进来避避雨。”
　　阿婆心地善良，便让他二人进来了，蓝曦臣一身伤，几乎没了站起来的力气，可最后还是咬着牙抱着江澄放到床上，摸出身上所有的银两给了阿婆，请她弄来两件干净的衣服，再烧一些热水。
　　蓝曦臣吃了颗补充体力的药，又给江澄喂了一粒，并脱掉他身上被雨血打湿的衣服，身上的伤口便呈现在蓝曦臣面前。
　　那些伤口，令人痛心极了，阿婆打来了热水，蓝曦臣给江澄清理伤口上的杂质和血渍，阿婆又拿过来一些伤药和两套衣服，她儿子死了很多年，衣服都还留着，衣服较大，江澄正好能穿，蓝曦臣穿着也合适。
　　蓝曦臣给他上了药，拼着力气要给他输送灵力。
　　“我当时劝他，说你这样会没命的，他一直说，不能让你有事，整个人都神叨了。”
　　蓝曦臣大概是把体内仅存的所有灵力都给了江澄，最后两个人一起倒在了床上。
　　“你俩一睡就没完没了，我也吓的不行，赶紧请了郎中，又请人去莲花坞通知你们江家的人。”阿婆笑道：“要说你们这些修士动作就是快，没一会儿就来我家把你们二人接走了，我还担心你俩的伤，没想到半个月后，阿涣却来了，说你们没事，他是专程来谢我的，我一看，哎哟，洗干净了换了身衣裳，这哪里是人，是个神仙呢。”
　　第二次，便是两月后了，江澄恢复了身体，蓝曦臣同他一起上街，便看到阿婆的铺子，尝了这很好吃的莲蓉蒸糕，也许是味道真的好，此后的日子，他二人一回莲花坞便会上这儿来吃一回，一来二去，两个年轻人跟阿婆的关系也熟了起来。尤其是阿婆无儿无女，孤苦无依，江澄有心救济，老太太觉得自己老了，有口吃喝就行了，她卖蒸糕，生活倒也过得去，然而江澄和蓝曦臣总好给她带些衣物或者补身体的药材，当然，主要还是感念老人家的救命之恩。
　　他不知道当时为什么会和蓝曦臣一起受伤，他若问蓝曦臣，一定会得到答案，可他该问么？与其说他不想知道答案，不如说是害怕知道，依照阿婆所说，一年多的时间，他跟蓝曦臣是常来的，那这家伙，从那时候就开始总往云梦跑了？
　　“阿婆，谢谢你的糕饼，我改日、改日再和他一起来看你。”
　　阿婆笑呵呵包了几块热乎的糕饼给他，“别跟他置气，这个你拿回去，跟他说说话，阿涣性子温和，又肯听你的话，你给他吃了，就算和好了。”
　　末了，江澄鬼使神差的提溜着糕点回了莲花坞，想了想，总觉得阿婆那话是在劝他认错讲和，他并不觉得自己做错的什么，可这糕饼确实好吃，丢了也可惜。
　　宁彩音这小丫头来这儿呆了一天不到就跑金麟台去了，不然还能给她尝尝。
　　要不~~，还是扔了吧？
　　“大老远的拿回来，说扔就扔岂不可惜，正好有些饿，江宗主不如赏了我，如何？”蓝曦臣的声音从身后愈来愈近。
　　快要脱手的糕点生生黏在了手中，转身便见他满面春风，步履轻盈，一副心情极佳的模样。
　　“你怎么还没走？”江澄皱起眉头。
　　“江宗主专程给我带了莲蓉糕，自然知晓我不会走，又何必多此一问。”
　　被戳中了的江澄有些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是给你带的？”他看了看门口吐着舌头的大黄狗，指着道：“我给它带的！”
　　江澄说完便要扔过去，蓝曦臣匆忙截住他手臂，笑道：“给大黄，不如赏了我，江宗主眼里，我还不如一条狗么？”
　　他说的也算是可怜了，一口一个赏字，还主动和一条狗相比，他虽讨厌蓝忘机，说起来，跟蓝曦臣也是没多大过节，充其量就是有些看不惯蓝家人罢了。
　　江澄不怕人在自己面前趾高气扬，却因把姿态放的如此低的蓝曦臣感到诧异，同时还不能踩他一脚，这样显得他多么不道义。
　　转而一想，自己前脚进门这货后脚就跟了上来，“你跟踪我？”
　　他笑道：“不算，只是看着你，不让你乱来。”
　　这下，江澄是真怒了，原来他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他上哪儿都会跟着，这下岂不是没了私人空间？
　　结合阿婆说的那些话，“别仗着你救过我的命就把自己当回事儿，我去哪儿你都跟着？你是狗么？”
　　他指着阿黄道：“我让它不动他就不动，我让你别跟你怎么就听不懂？你说的没错，你确实不如大黄。”
　　言罢，挣脱蓝曦臣的手，将手上的蒸糕扔给了大黄，小畜生顿时咬开油纸，吃了个够欢。
　　蓝曦臣脸上的笑容顿时没了踪影，望着大黄吃的津津有味，一时有些五味杂陈。
　　江澄也不管他想些什么，气呼呼的回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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