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此情可待(完结)

　　“你，怎么能忘了我……”那声音自门缝传来，温和低沉，哽咽中透露着伤痛。
　　“我记得你是蓝家家主这一点便可。”
　　“你不该忘了我，你跟我去神农岛，去找济之，他会治好你，只要你能想起来，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现在很好，不就是丢了两年记忆，不影响什么，不劳泽芜君费心，神农岛也不用去。”
　　外面沉默一阵，道：“你若不想去神农岛，我便请济之到莲花坞来，你灵力减弱一事，若不究其根本，恐怕还会继续减弱下去，你也不想灵力消失掉不是么？”
　　此话一出，江澄也沉默了，原来蓝曦臣也知晓此事，看来先前一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情，才导致他灵力突然开始减弱，孙济之去云深不知处，大概也是为了此事。
　　作为一宗之主，灵力消失一事随他而言比天还大，可他仍旧不想借蓝家的手让孙济之给自己治病。
　　不等他应答，蓝曦臣已经离开了，江澄开门望着空旷的庭院咬牙切齿了一阵，真当他莲花坞是个想来就来想就就走的地方么。
　　三日后，蓝曦臣和孙济之二人来访，弟子连通报一声都没有直接把人请到了内庭。
　　人都到门口了江澄还能说什么，硬着头皮让孙济之号完脉，见他眉目紧蹙，颇有大不妙之意。
　　又把了江澄另一只手腕，这会儿眉头直接拧成了结。
　　“怎地这副表情，我这是无药可治要择日暴毙了？”江澄抽回手，表面上问的不痛不痒，却心潮暗涌。
　　孙济之道：“不至于，主要还是跟你误服的那粒丹药有关，那原本是阴性之物，与你极阳灵力碰撞产生的变故，一阴一阳在你体内互相争斗、消磨，消耗药性的同时，你的灵力也会逐渐消失。”
　　江澄心脏一顿，“你是说，我的灵力会变得越来越弱？最后会消失？”
　　孙济之道：“先前已经在云深不知处为江宗主看诊了几日，未得良方。回蓬莱这段时日，我日夜苦思，想是只能等你体内的药性与灵力逐渐消磨殆尽。”
　　江澄气白了脸，“合着就只能束手无策任其消散？”
　　“消散不至于，江宗主灵力深厚，药力不是灵力的对手，只是……”孙济之欲言又止。
　　“你但说无妨！金丹都丢过，我承受得住。”他说着，桌下的拳头渐渐收紧。
　　“只是，两股力量在你体内争斗，会有诸多不良影响，比如体虚嗜睡，失眠多梦，呕吐厌食之类。”顿了顿又道：“江宗主失忆，便也是受此影响。”
　　江澄吼道：“药是你炼的，你难道就没有半点解决办法？”
　　孙济之沉默，他越是沉默，江澄心就越慌，手心不知何时已冷汗涔涔。
　　“抱歉，在下也是头次遇上这等意外，只怪自己医术不精，让江宗主受苦了。”
　　蓝曦臣道：“济之，这等情况大概需要维持多久？他的记忆，可能因药力消失而恢复？”
　　孙济之道：“药力抵消怕是需要数月之久，我会给江宗主定期送来补充气血维持灵力的药，待药力消除，失去的灵力便会慢慢回归，丢失的记忆应该也会逐渐恢复。”
　　“数月……”
　　江澄锤案，他对记忆能不能回来这事儿没什么兴趣，可灵力是他的命根子，几个月时间，是不是有些太久了。
　　“这几个月，江宗主最好不要参与夜猎，避免打斗，以免产生灵力消耗，导致不敌药力，补救无方。”
　　“呵。”江澄忽地笑了，“你是说，这几个月，我就要像个病秧子待在莲花坞哪里都不去什么都不做？”
　　“不是不能去，只是避免与人相斗。”
　　“也是，灵力越来越弱，我能打得过谁，与其败了折面子，还不如好好在莲花坞做缩头乌龟。”江澄站起身来，“我知道了，有劳道济先生不远千里来莲花坞为我诊治，此去蓬莱山高路远，江某就不留先生了，来人，送客。”
　　孙济之同蓝曦臣对视两眼，便只能起身收拾完毕，在江澄请的姿势下出了门。
　　看着俩人远去的背影，江澄隐隐觉得，孙济之还有事瞒着他，可即便知道了又如何？孙济之号称道济先生，人间第一医道圣手，他治不了的病，那便是真的治不了。
　　如方才他说，等，应该是唯一的方法了。
　　然而不消一会儿，蓝曦臣又折返回来，那神情……
　　叫江澄不想多看一眼，纵使蓝曦臣面貌极佳，一颦一笑极致的赏心悦目，江澄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对好看的男人有兴趣，尤其是在蓝忘机和魏无羡这对断袖夫夫之后，更对蓝曦臣这与蓝忘机极为相似的容貌深恶痛绝。
　　更何况此人现在容颜憔悴，说不出的疲惫，江澄大致是知道跟自己有关。
　　“道济先生说的晚吟可记住了？”他低磁的嗓音响起。
　　江澄厌恶的偏过了头，“我又不是聋子，还需得你特意回来提醒，天色不早，泽芜君也请回吧。”
　　蓝曦臣深吸口气，道：“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你的病，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以后我会常来莲花坞，替你送药，以及输送灵力助你对抗药力，性命攸关之事，还望江宗主不要拒绝。”
　　这家伙！总归是想要钻空子往他莲花坞里跑么？堂堂蓝家家主，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
　　“蓝宗主是觉得我江家无人，连输送灵力这种事情都需要外人相帮？我江家虽比不上你蓝家人才济济英才辈出，也不缺这几个灵力深厚的门生，不劳蓝宗主费心。”
　　“江澄。”他声音略微沙涩。
　　江澄回眸便对上他隐约湿润泛红的双眸，血丝纵横，这、与方才同孙济之离开时差别很大。
　　是被他的话中伤还是孙济之跟他说了些什么？
　　蓝曦臣轻叹一声，“我回来只是想告诉你一声，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等我回来。”
　　看他渐远的蓝色身影，江澄才打了个冷颤。
　　刚才是啥？
　　蓝曦臣说什么来着？
　　“等你大爷——！”江澄咬牙切齿骂道。
　　原以为只有蓝忘机脸皮厚，厚到敢在他江家祠堂跟魏无羡玩拜堂，没想到蓝曦臣也差不离，跟只癞皮狗似的，撵也不走，还学着狗皮膏药往莲花坞黏。
　　“江宗主，隔着门都感受到你的怒气了，谁这么大胆子又惹您生气啦？”进来的，是江澄的表妹，年纪小他十多岁，叫宁彩音，前些日子来信说要来莲花坞玩上一段时间，好巧不巧，蓝曦臣刚走，她就到了。
　　他跟这位妹妹怕是有个五六年未见，记忆中还是个半大的黄毛丫头，从门外进来个一身黄色衣衫的白净美人儿，叫江澄好好愣了一场。
　　这丫头，模样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虞夫人。
　　“表哥？”宁彩音在他眼前晃手，“发什么愣呢？不认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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