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澄]此情可待(完结)

　　小孩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蓝曦臣问：“你可是不会说话？”
　　小孩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我、我不太会……没人教我学人说话，我说的……不好……”
　　小孩声音软软糯糯，带着哭腔，江澄心中的柔软突然被触到了。
　　蓝曦臣问：“你不是当年那条巨蟒吧？”
　　小孩点了点头，道：“那是……我娘亲……”
　　在小孩磕磕巴巴的描述中得知，当年的那条蟒蛇是条母蛇，身怀六甲想要找个地方产卵，惊到了路人，便被路过的修士打伤，又不小心闯入金钱镇，再被一路打杀逃到财神庙。
　　那帮人打死她之后，拿走了她的蛇卵和皮肉，只有一枚蛇卵因为碎裂没人要，而那枚蛇卵中，便已经孕育出了一条生命。
　　小蛇躲在财神庙中，白天不敢出来，只有晚上无人之时才能偷偷溜出来偷吃一些供果，渴了便喝外民水槽中的雨水，可不等他长大，便被人发现活活踩死。
　　因着对人类的怨恨，小蛇肉身虽死，却成了一道怨灵，可因着财神爷的玉如意被许多年前的修士下了某种禁止，导致他根本不能离开财神庙，只能寄身于那玉如意之中。
　　“我很想杀了那些人报仇，可是我太小了……力量太弱了……本来想趁他们跪拜财神的时候吞食他们的魂魄……却根本做不到……”小蛇哭的伤心极了。
　　难怪那些人只是疯癫了几天，敢情是这小家伙修为不到家，若是那条巨蟒冤魂索命，这帮人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条小蛇的遭遇难免让江澄想到了自己，父母受尽折辱惨死，当时他也是小蛇这般心境，想着不惜代价也要报仇，可自己还活着，小蛇却还是被那帮人害死了。
　　“他们杀死了我娘，杀死了我和我的兄弟姐们，我真的好恨他们。”
　　“可你还是下不了手杀他们不是么？”蓝曦臣温柔摸了摸小蛇的脑袋，“你跟他们不一样，你知道失去亲人的痛苦，你不想他们的亲人像你一样痛苦，你是个本性善良的孩子，若不是因为这个，财神爷如何会容忍你一个怨灵在他庙中藏身十年之久呢？”
　　小孩抱着蓝曦臣的腿哇的一声哭的痛彻心扉，“我怎么办？我怎么办？我明明想要报仇的……可是……可是我下不去手……也杀不了他们，我好想跟别人一样，一家……一家人在一起开开心心的，我想娘亲。”
　　“小东西。”江澄将他拎了起来，“多大了还哭鼻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的丑死了，哪里像个怨灵，就是个鼻涕虫，别哭了，吵死了。”
　　蓝曦臣将小蛇抱了过去，轻声细语的在他耳旁说了点什么，小蛇忽然止住了哭声，捂着嘴一脸惊愕又惊喜的看着江澄。
　　这家伙跟小东西说了什么这副表情？好在意啊。
　　“真的么？”小家伙忽然问蓝曦臣。
　　蓝曦臣看着江澄笑吟吟的点点头。
　　“喂！你俩嘀咕什么呢？”江澄不爽快了。
　　“没什么没什么！”小蛇连连摆手。
　　蓝曦臣抱着小家伙不松手，冲江澄道：“把他带去蓬莱吧，他们会喜欢这小家伙的。”
　　江澄诧异道：“孙济之没毛病吧？喜欢养小鬼？”
　　蓝曦臣道：“不是济之，是他的妹妹，亭之跟济之不同，她修鬼医道，应该能想办法给小家伙弄个身子。”
　　小蛇不能晒太阳，江澄废了半天力气才把财神爷手中的玉如意掰了下来给小家伙藏身，那老道先前还阻止，被江澄指着鼻子臭骂一顿之后就乖了。
　　当晚，江澄招了一帮小乞丐出去散布消息，说财神庙发疯的那群人是因为当年杀了蛇仙被财神爷惩罚，必须要去给蛇仙大人的坟墓上香磕头再请人作法七七四十九天才能平息蛇仙的怨气。
　　金钱镇这帮人惜命如金，赶紧行动了起来，后来财神庙重新开放，财神爷手中换上了新的玉如意。
　　江澄却是再也不想坐马车了，可蓝曦臣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完全，去到蓬莱怕是也得让孙济之扎上几针才能好。
　　蓝曦臣提议坐船去，金钱镇东面便有直达蓬莱的码头，顺着水流走个两日也就到了。
　　江澄的心情却因为身边多了个小鬼好了许多，逗小孩可比跟蓝曦臣交流舒坦多了，这小蛇颇有意思，好骗极了，江澄总是说：小东西，你这样好骗，当时候让人卖了还帮人数钱呢。
　　蓝曦臣却道：“亭之那性子，断然不会让他受欺负的，放心吧。”
　　江澄白他一眼，“亭之亭之你倒叫的亲热，你要喜欢不如跟孙济之说说娶回云深不知处好了。”
　　蓝曦臣无奈道：“你啊~~~”
　　才到码头，便见江中一片空旷，只有一艘船儿停泊，船夫撅着屁股拴好了绳子，哼着小曲，看来心情不错。
　　听着这声音，江澄忽然有了种不祥的预感——
　　只见那船夫起身回首，见到他俩，先愣了愣，随即惊喜的招呼了过来，“二位仙人！你们怎么来了？”
　　又是那个车夫！这家伙怎么阴魂不散的！
　　“这句话该我们问你吧，你马车不要，跑这儿撑船来了？”江澄没好声气的问。
　　车夫挠挠头，道：“这艘船的主人是我朋友，最近正好要去外地省亲，便借了我的马车去了，我又闲不住，想赚几个小钱，就来撑他的客船来了。”
　　“真是阴魂不散。”江澄嫌弃极了。
　　那车夫爽朗笑道：“不能这么说，有句话叫做人生何处不相逢，我觉得更适合我们。”
　　江澄嗤之以鼻，见江面上再无其他船只，愈发烦躁了。
　　“您二位这是准备坐船去蓬莱？真不巧，今日下游水神娘娘生辰，客船都去了，这里就我这一艘船，还刚回来，正好碰上你们，巧吧？
　　巧你大爷！
　　蓝曦臣道：“晚吟，你不喜欢听他说话便让他少说话就好，现在就他一条船，别无选择，屈就一下吧。”
　　江澄瞪了他一眼，也知道委屈本宗主了，一路上耳朵不起茧子就怪了。
　　这货要是再一路聒噪不止，就直接踢下船淹死算了。
　　“二位别犹豫了，上船吧~~~”他吆喝着。
　　上了船，这家伙的嘴果然没消停过，做了一顿自我介绍，才知道他叫马小五，很普通的名字。
　　还好，没一会儿马小五便消停了，升起了帆，让船儿顺着平直的江流慢悠悠的漂行，坐在船头一边唱着渔歌杀起鱼来，鱼腥气顺着风往船里钻。
　　江澄一阵恶心，胃里翻滚了一遭，趴船舷上吐了出来。
　　“晚吟……，你怎么了？”蓝曦臣抚着他的背部顺气。
　　江澄难受的不行，指着船头，“让他别再弄那些腥臭玩意儿了，恶心呕~~~~”
　　“小五兄弟~~”蓝曦臣朗声道：“他身体不舒服，闻不得腥臭，你别再船头杀鱼了可好？”
　　歌声戛然一停，马小五探头一看，果真见江澄面色铁青很不好受。
　　“哎呀，抱歉，想着马上就是午饭时刻，怕你俩饿着肚子不是，船头味道大，我去船尾，抱歉啊那位小哥~~”
　　听他一番好意，江澄胃里不舒坦，心里却舒服了许多，船尾被帘子遮住，不知马小五在后面鼓捣些啥。
　　蓝曦臣坐在江澄身边，替他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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