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只猫妖是忠犬

　　凌晨，耿清玙突然从睡梦中醒来，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五点多。

　　回想着梦里的内容，耿清玙有点睡不着觉。感觉房间有点闷，他起床朝阳台走去。

　　推开门，一只黑猫在阳台上路过，估计他也没想到里面会有人出来，有些愣住，前爪抬起忘了放下。

　　耿清玙和猫对视，有些迷糊道：“嗯？怎么有猫。”他的声音黏糊糊的有点沙哑，刚醒过来还不适应说话。

　　耿清玙蹲下身看了看，猫很干净，应该是谁家养的跑出来了。他把猫抱起来，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把猫放在桌子上。

　　猫很乖，没有挣动，蹲在桌子上静静看着耿清玙。耿清玙摸了摸他的头，过了一会儿又说：“你也是黑猫啊。”

　　耿清玙靠近他，手顺着脑袋摸到下巴挠了挠，黑猫舒服得眯起眼睛，耳朵变成飞机耳。

　　“让我看看。”耿清玙说着，然后抱起黑猫让他躺在自己腿上，抓着黑猫的爪子翻看。

　　看了一会儿，耿清玙说：“好棒，全黑的。”他也不懂为什么棒，就是想夸夸他。

　　“琼鸣村也有一只黑猫。”他自言自语道。

　　耿清玙又沉默下来专心撸猫，他用手包住他的头摸了摸，又往下捏住小爪子揉揉，还不过瘾，他又顺着摸到软乎乎的肚子。

　　啊，好想埋进去。

　　他把黑猫抱起来翻过身让他趴卧在腿上，然后顺着脊背抚摸，黑猫的毛发黑得发亮，很柔顺。顺着脊背，耿清玙摸到尾巴，他轻握着顺着尾巴一把撸下去，这时黑猫有些挣扎起来，轻轻地“喵”了一声，好像在表达不满。

　　手感太好，耿清玙还想再摸一下，他脱口而出商量道：“再摸一下。”耿清玙悄悄摸到尾巴根部，揉了揉他的屁股，“就一下。”然后又轻握住尾巴撸了下去。

　　黑猫挣脱开他的怀抱跳到桌子上，朝他叫了一声，“喵！”

　　耿清玙轻笑着道歉，“不好意思，对不起啦。”

　　黑猫似乎很无奈地看了他一眼，他跳下桌子又穿过围栏离开了。

　　耿清玙撸了会儿猫，心情放松许多，他打了个哈欠起身回屋继续睡觉。

　　第二天，他们是下午的飞机飞谷城，中午耿清玙和宫逾明去饭馆吃饭，遇见了蒋智博，还意外地看见昨天被他追着骂的人。两人坐在一张空桌前说话，蒋智博的表情很复杂，好像别扭又好像很难过。

　　耿清玙和宫逾明走进饭馆，蒋智博看见他们后，慌慌张张地起身招呼，为他们点菜，又说道：“今天下午走？”

　　耿清玙点头，“嗯，一会儿吃完饭收拾行李就去机场了。”

　　蒋智博点头，然后说：“行吧，钥匙放在客厅的桌子上就行。开学见。”

　　耿清玙愣了一下，心里突然萌生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说不明白是什么。

　　大学三年他一直都和同学们很疏离，就连宿舍的舍友也因为他经常出去打工而没有太多交流。蒋智博是他在人界认识的人，他们之前从来没有说过话，但是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们交流变多了。现在他和他说开学见，这种感觉很奇妙，好像和过去的生活产生出某种联系，像一棵树又延伸出了一条根，和周围的土壤紧密接触在一起。

　　这种感觉并不坏，耿清玙接受这种变化，笑着和蒋智博说：“谢谢照顾，开学见。”

　　蒋智博离开后，宫逾明在旁边悠悠问道：“开学？你还打算回去吗？”他玩着杯子，食指抵着杯口让杯子旋转，问得漫不经心。

　　耿清玙看向他，眼神迷茫。

　　是啊，那时候他会变成什么样，是找到仙帝变回濯枝神，还是保持现在这样。

　　他还没想好，不过还是说道：“还有一年就毕业了，至少把书读完吧。”

　　宫逾明不置可否地点头，不发表意见。

　　下午收拾好行李，两人退房离开直接去机场。又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宫逾明和耿清玙抵达谷城。

　　走出机场，已经有人等在出口接他们。

　　又经过两个小时的车程，他们终于到达在谷城的住处。

　　耿清玙站在公寓大堂内，看着来接机的人向宫逾明交代了什么，说完之后又恭敬地把车钥匙交给宫逾明，他转身朝耿清玙鞠躬致意，得到耿清玙回应后才转身离开。

　　宫逾明转身走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行李箱说：“走吧。”

　　耿清玙跟着宫逾明进入电梯，问道：“怎么住这里？”

　　宫逾明回答：“这里是一位老朋友送的房产，之前没来住过，现在刚好有事过来就想到这儿了。这里比酒店干净也比酒店舒服，我已经叫人打扫过了，可以直接入住。”

　　你们有钱人都兴这样送礼的？

　　耿清玙表面波澜不惊实则心里惊涛骇浪，着实被宫逾明的话震惊到了。

　　电梯到达65层，是一梯一户的房型，走出电梯后宫逾明拿钥匙打开防盗门。房子上下两层，一楼是客餐厅有一间客房，二楼有一间主卧一间客房和书房。

　　宫逾明和耿清玙把行李搬上楼，宫逾明拉着耿清玙想让他住主卧，但耿清玙听他说完就直接转身进了客房。

　　看宫逾明失落地转身回主卧，耿清玙关上门叹息一声，积功德做到这份上，宫逾明不当神仙可惜了。

　　两人各自在房间洗完澡睡下。第二天一早耿清玙收拾好走出房间，在门口遇见同样早起的宫逾明。房子之前没有人住，厨房里除了水什么都没有，所以他们打算出门找一家店吃早餐。

　　宫逾明似乎对谷城很熟悉，熟门熟路把车开到市中心，找到一家店后停下。他带着耿清玙走进店里，在菜单上给耿清玙推荐了几样食物。

　　点完餐两人找地方坐下，耿清玙问道：“逾明，你经常来谷城吗？看你很熟悉的样子。”

　　宫逾明点头说：“来过几次，有几个朋友在这里，偶尔会过来看看。”

　　耿清玙了解地点点头，然后笑着说：“有时候真觉得你很神奇，明明才24岁，怎么这么厉害，又投资公司又建造公馆，天南海北都有朋友，而且……”耿清玙压低声音说：“而且你还认识妖怪，让他们愿意做你的下属，真厉害。”

　　宫逾明喝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然后说：“可能因为我保留了前世的记忆吧，离施和梁渠也帮了我很多忙。”

　　听他这么说，耿清玙觉得很有道理，早餐做好端上来，他便不再多问专心吃早餐。

　　两人吃过早餐，按照胥坤给的地址出发去找天管局，坐在车上，耿清玙突然有点紧张，不知道这次能不能找到，会不会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宫逾明注意到他的情绪，打开音响放了一首舒缓的音乐，希望能帮他缓解一下。

　　按照地址，车一路开到远离市中心的位置，虽然没有到郊区，但这里的人流量比市中心少很多，看样子应该是这座城市的工业园区。一直找到双栖巷26号，耿清玙和宫逾明下车来到门口，耿清玙觉得自己估计又要失败了。

　　双栖巷26号是一个大厂房，外面被围墙围住，耿清玙站在外面往里看能看到很多货车停在空地上卸货，工人们进进出出把货物运进厂房，他还看到很多快递三轮车停在空地上。

　　耿清玙视线转向挂在围墙上的牌子，上面有“路程快递”四个大字，这里是一家快递公司。

　　耿清玙看向宫逾明，宫逾明拍拍他的肩说：“先问问。”然后走到门口的保安亭。

　　保安亭里的保安看见他后神色十分惊讶，宫逾明挑眉，然后问道：“这里是天管局吗？”

　　保安虽然看起来有些慌张，但还是很快镇定下来说道：“你们找谁？”

　　站在旁边的耿清玙惊呆了，听保安这意思，这里真的是天管局？

　　宫逾明没有耿清玙这么惊讶，回答保安说：“找你们这里的负责人。”

　　“请出示证件。”

　　“什么证件。”宫逾明皱眉。

　　“身份证，通行证，或者证明你们和天界有关的证件。”

　　耿清玙赶紧低头翻找自己背来的背包，不一会儿他拿出一本册子说：“这个可以吗？”

　　这是栾实给他的濯枝神的拜帖，他一直带着。

　　保安接过册子看了一眼，又看看耿清玙，然后拿出一本本子让他们登记身份信息。

　　耿清玙和宫逾明在写自己身份信息的时候，保安打了一个电话，他们写完保安刚好挂断电话，然后对他们说：“请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负责人一会儿就来。”

　　耿清玙拿回拜帖放进背包，转头和宫逾明说：“这里……真的是天管局？”

　　和之前的世贸中心差太多了吧！

　　宫逾明点头说：“应该是的。”

　　得到宫逾明的二次确认，耿清玙只好接受现实。

　　等了几分钟后，一个女生朝他们走了过来，女生穿着碎花连衣裙，身材曼妙，远看就非常吸引人眼球，等她走近一看样貌，是一个十分可爱漂亮的女生，眼睛圆圆非常清澈，鼻子小巧嘴唇红润，最可爱的是她有一对酒窝，笑起来能让人心都醉了。

　　他似乎认识宫逾明，见到他非常惊讶。

　　“逾明哥！你怎么来这儿了？”

　　宫逾明看见她似乎也很惊讶，瞥了一眼耿清玙然后说：“陪我朋友过来的，找天管局有事，你怎么在这里。”

　　“说来话长，你出关……”

　　女生还没说完就被宫逾明拉到了一边，宫逾明简明扼要地低声说道：“我的朋友是被贬下凡的神仙，现在出了意外过来找天管局帮忙，他是凡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女生这才知道情况，惊讶地抽气道：“我差点说漏嘴。”

　　“所以你一会儿说话小心点。”

　　女生悄悄比了一个OK的手势。

　　两人转身，女生走到耿清玙面前笑着伸出手说：“你好！我叫鹿湦，你可以叫我小湦。”

　　耿清玙也伸出手和她握了一下手，有些拘谨的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耿清玙。”

　　鹿湦收回手，然后十分自然地勾着宫逾明的手臂对他说：“我说是谁呢，原来是逾明哥，你来谷城怎么不说一声。”

　　宫逾明想把手抽出来，一边推她的手一边说：“别搂搂抱抱的，像什么样子。昨天晚上刚到的，还没来得及说。”

　　鹿湦没放手，哼了一声说：“是没来得及说还是不想说啊！你都多久没来了，出来了也不说一声。”

　　“小湦！”宫逾明皱眉，提醒她说话注意。

　　鹿湦看了一眼耿清玙，朝宫逾明吐了一下舌头，然后拉着宫逾明的手说：“有什么事先进去说。清玙哥快来！”

　　耿清玙在旁边根本没搞清楚状况，只好迷迷糊糊跟着他们走。

　　来到一间办公室，他们在会客区的沙发上坐下，鹿湦叫助理上茶。

　　等茶水上上来，宫逾明先询问天管局的情况，“天管局怎么是现在这样？你怎么在这里？”

　　鹿湦摆摆手一脸不想提的样子，“嗐，别说了，天管局六年前刚搬到谷城的时候，天界的人找到我爸，我爸忙着种地不想管就丢给我了。”

　　“那怎么变成快递公司了？”

　　“搬过来的时候，交接的神仙给了一笔经费，说天管局要越隐蔽越好，要融入人界和妖界，最好能把握两界的信息，贴近两界的生活。我们这些负责人想了很久，最后发现送快递最符合条件，所以就办了一个快递公司。”

　　宫逾明：“……”

　　耿清玙：“……”

　　确实挺隐蔽挺贴近生活的，耿清玙想，他网购的东西就经常是那四大快递公司负责派送，其中就有路程快递，没想到天管局就在我身边。

　　“仙帝知道吗？”宫逾明问。

　　鹿湦很愉快地回答：“知道呀，他很支持，偶尔也会让我们帮他送件。”

　　宫逾明哽住，“送，什么？”

　　“送快递呗，仙帝偶尔网购一些东西会让我们帮忙送过去。”

　　好潮的仙帝，耿清玙暗叹。

　　宫逾明咳了一声，清清嗓子问道：“除了你，还有其他负责人吗？”

　　鹿湦点头：“当然，除了我还有另外四个，两个人修两个妖，还有我们头儿，他是半仙。”

　　“那外面这么多是？”

　　“有人有妖，大多数是妖，人都是人修。”

　　耿清玙在旁边听得迷糊，他问道：“那个……人修和半仙是什么？”

　　宫逾明给他解答：“人修就是修炼之人，人可以修炼成仙，不过要经历十个时期，过了十个时期的一半则为半仙。”

　　耿清玙点头表示理解清楚。

　　坐在旁边的鹿湦看到宫逾明这么耐心温柔地向耿清玙解释，突然意识到这个话很少的男生身份可能并不简单，她把视线放在耿清玙身上，重新开始打量这个凡人。

　　长得挺好看，就是气质把长相压下去了，如果认真欣赏就会觉得越看越好看，他的五官端正秀气，看着让人很舒服，眼睛圆润眼尾上扬，如果气质好点的话这双眼睛应该会很有神采，可惜现在这样总是低垂着不敢直视人，气质大打折扣。

　　鹿湦看着耿清玙说：“这位是……”

　　宫逾明介绍道：“他是濯枝神，一千年前被贬下凡，直到现在才投胎到人世。清玙被贬时，仙帝封印了他的神力和记忆，还用咒术压制他的福禄，所以他现在失去记忆又厄运缠身，在这一千年里濯枝神庙也毁于一旦。前不久，清玙无意间回到濯枝山，在神庙里恢复了一点记忆，又和我遇见，我便带他来找天管局，想找仙帝禀告此事，希望能有解决的办法。”

　　在一边准备开口介绍自己的耿清玙默默把话咽下，朝鹿湦点头，表示事情就是这样。

　　鹿湦同情地看着耿清玙，忽视了宫逾明探究的目光。

　　“可是现在找不到仙帝啊。”鹿湦说。

　　“为什么？”耿清玙和宫逾明异口同声地问道。

　　鹿湦看看他们俩，解释道：“我们头儿前不久刚找仙帝汇报完工作，再见面得等下次了。”

　　宫逾明皱眉问道：“我们去仙府找他不可以吗？”

　　鹿湦摇头：“逾明哥，你也听说天界的情况了吧，现在天界减少与人界的往来，所以仙帝也很少会到仙府办公了，也就我们头儿去给他汇报工作才能见到他。”

　　“他下次去给仙帝汇报工作是什么时候？”

　　“嗯……我看看。”鹿湦拿出手机查看日历，过了一会儿说，“下个月初吧，这个月有购物节，我们公司会很忙。”

　　现在是七月中旬，到下个月还有两个星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宫逾明看了一眼耿清玙，看他无奈地笑了笑，宫逾明给他一个安抚的眼神，又问：“你们头儿呢？我想和他聊聊。”

　　鹿湦耸肩说：“没回来，送快递去了。”

　　“他亲自送快递？”

　　这么大个公司放着不管为什么要跑去送快递？

　　“对啊，这样才贴近生活啊，这是收集信息最重要的工作，我偶尔也送。”鹿湦无所谓地回答道，看起来习以为常。

　　宫逾明：“……”

　　耿清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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