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乌鸦效应

　　雨隐村外的隐蔽处，正立着一个巨大的器械。

　　长门站在雨中，仰望着天空席卷的阴云。雨丝顺着他的头发留下，他试着想要思索出应该说些什么，最后脑海中却只有许多画面挤做一堆。

　　枇杷十藏、鬼鲛、角都……他们的脸都变得如同哈哈镜里的变形人脸，再也分不清他们的表情与声音。

　　他们见到自己……会怎么想呢？

　　他不由得觉得胸部有些憋得发闷。

　　“长门，真的要这样做吗？”

　　小南的声音惊醒了长门，他低下头，看向了她有些担忧的面容，只能露出笑容。

　　“没关系，”他像是在说服自己，“如果真的需要这样做的话，在这里解决也不错。”

　　小南心中更加担忧，却不是为了这状况，而是因为长门。

　　对方明显没有做好对战所有晓忍者的准备，而且也没有一开始就出现在其他雨隐忍者的面前袒露自己就是佩恩。

　　这对晓的其他忍者来说或者足够坦诚，但是却也显露出长门心灵上的虚弱。

　　他在害怕。

　　想要勇敢地迈出相信他人的第一步，也同样因此而怯懦。

　　小南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

　　‘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好长门的。’她下定决心，挺直了背脊，静静等待着其他晓忍者的到来。

　　远处传来了踩水的声音，那声音由远及近，却又极轻极快，不一会儿，几个穿着黑色晓袍的人就错落而来。

　　中间的空地仿若一个大大的圆，长门两人在这边，而另外的在那边，盯着他们，从上到下，从左到右，仔仔细细，虎视眈眈，最终停留在长门的轮回眼上。

　　两边无端对视着，长门忽而感觉自己就像是锯了嘴的葫芦，紧抿着唇，一句话都无法说出来，直到有人打破了僵局。

　　“喂！小南！你是到了更年期，一脚踢了佩恩，跟着野汉子走了吗？就算要挑男人，也应该挑佩恩啊！”
　　“这个家伙看起来就很弱，不会随随便便就挂了吧？”
　　“这模样……哼……是腿不行吗？这个器械倒还算有趣。”
　　“该把角都和鬼鲛也叫出来了吧，谁拉一把？”
　　“我不要！干嘛费那力气！”
　　“别赌气嘛迪达拉！喂，实习生，还是你……呃，你已经把他们叫过来了啊。”

　　枇杷十藏看着默默使出忍术，帮助鬼鲛和角都定位到这个地方的鼬，挑了挑眉——‘没想到鼬子那家伙居然把这个术也交给了对方。’

　　思绪划过大脑，他又去看对面高大器械上的人。

　　那是佩恩，或者应该就是操纵着佩恩的忍者。

　　在场的忍者又不都是笨蛋，在听到沐宵汇报的一瞬间，就猜测到了一些事。

　　事情很明显，他们被骗了……彻彻底底的。从前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过是眼前忍者操纵的人偶，这才是那个背后拥有着“轮回眼”的男人。

　　‘不过……如果这样的家伙当时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也确实很难认真对待晓啊……’枇杷十藏端详着长门在雨中显得病态苍白的脸和枯枝一般的手臂，不大满意。

　　“你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会和小南前辈在一起？你们把佩恩怎么样了？”

　　枇杷十藏身体一僵，看向了充满敌意的迪达拉，‘真的假的？这里居然还真有搞不清状况的家伙啊。’

　　不过也多亏了他，对面的两人终于开口了。

　　“他……就是佩恩。”小南神色镇定，“他是……”

　　“不，小南，还是由我来说吧。”长门的喉咙动了动，让自己的声音恢复了一些镇定，直视向所有人，开口道，“我的名字叫做长门，佩恩……他的名字叫做弥彦。他……是我的挚友。”

　　“哈，忍界终于开始流行将挚友做成傀儡了呀。”大蛇丸诡秘地一笑，瞥向了蝎，“这……也就难怪了。”

　　明明身处傀儡里，蝎却准确地感受到了他的视线，闷声说：“……你想要找死吗？大蛇丸。”

　　大蛇丸摊了摊手，“没什么，只是想奉劝年轻人小心一点，谨慎交友而已。”

　　“额？这是什么意思？”年轻人迪达拉的注意力迅速移到了这里。

　　鬼鲛忍不住说，“哈哈，这是说蝎把你当做挚友吧？”

　　金发少年的耳朵感觉瞬间立了起来，“额？是吗？蝎前辈？是这样吗？……哇，蝎前辈，我就知道，只有你能理解我的艺……”

　　“闭嘴！”

　　随着这一声喝骂，绯流琥的尾巴倏地竖起，又直直指向了长门，蝎沉闷的声音从绯流琥中传来。

　　“你这个家伙，有话就快点说！”

　　那小小的傀儡与长门高高的底座对峙着，倒有种猫咪对抗猛虎的错觉。

　　而看着这有些熟悉的场景，长门终于回过了神，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说：“我……还是从头说起吧。”

　　他沉下心，顺着自己的回忆，将自己与少时挚友的经历与之后发生的事一一道来。

　　无论是三人遇到师父，弥彦确立了梦想，创立了晓，却又惨遭山椒鱼半藏背叛，还是他没能救下挚友，却被阿飞蛊惑，最终寻找队友建立了新的晓。

　　最后是这些年，心思变动，终于想要将雨隐村当成“家”，却在前几天遭遇了阿飞的“背刺”。

　　时间很短，他当然有很多事没有说清楚，只粗略讲过。可对于吝于谈及自身经历的忍者来说，这已足够坦诚。

　　“之前的一切……我都做错了。”垂着头的长门没有去看其他人，“无论你们是想要留下还是离开，我……都能够接受。”

　　一片寂静，森林中只有雨“哗哗”吹落的声响。

　　雨，似乎越发大了。

　　枇杷十藏扬起了头，感受到天空中的雨滴重重砸在脸颊上，忍不住将自己的头发梳到脑后，却挤出一把水来。

　　说起来，他当年也是异常沉郁的忍者，可是这些年在雨隐村，有了弟子，过上平静的生活，却不禁期待起来。

　　‘没想到，天还真是有不测风云啊……’

　　看着手中的水迹，他深深皱起眉，“你非要在这种时候说这个？”

　　长门看向了枇杷十藏，眼底隐藏着一丝复杂，他隐约察觉到了枇杷十藏心中隐藏着对于雨隐村的情感，顿时心里五味杂陈。

　　他正想说些什么，就听见旁边有人插嘴。

　　“是啊，雨之国的天气本来就太差了。”迪达拉大声嚷嚷。

　　他的爆炸艺术在湿润的雨之国可是大打折扣，甚至不得不研发什么“起爆黏土·锦鲤”。

　　想到那黏糊糊的丑鱼，他顿时越发不满，甩了甩头发，又对着长门横眉怒目。

　　“你为什么不是田之国的人？这样我们就可以去田之国！”

　　“去哪个国家难道是重点吗？”大蛇丸目光幽幽，像是在看傻瓜。

　　迪达拉握紧了拳头，扭头看向了大蛇丸，大声说着“当然有！”，又转向了长门，大声说：“不要把雨隐村说的和是你的一样！这个村子是我们一起打下来的！
　　“十藏前辈和鬼鲛前辈像是免费保姆一样教导了村子的忍者（十藏、鬼鲛：免、免费保姆？）
　　“蝎前辈造了好多傀儡手办装点村子（蝎：喂！）
　　“角都前辈在外打零工辛苦养家（角都：等、等等！）
　　“就算是大蛇丸也都出了力，开发了好多技术！（大蛇丸：……）”

　　话语未落，他抬起了手，愤愤指向了长门的脸，“居然把雨隐村说的和你的一样！你这家伙是看不起我们吗？！”

　　空气一下安静了起来，原本想要吐槽的大蛇丸虚下眼，‘是哦……好像就只有你没有贡献哦……被看轻的只有你吧，可别把我拉上……还有啊……

　　‘这个小子……怎么就这么愚蠢呢？’

　　他心下感叹着，仔细瞧着长门的那双轮回眼，接下来的情节就已经被他看透。

　　这个软弱的家伙一定会被天真愚蠢的迪达拉“打动”，以为自己被接纳，但实际上呢，迪达拉那个脑袋空空的小傻瓜一定什么都没想，只是动物性的占窝行为而已，就像是他想要黏在鼬子身边，这也太过无趣了。

　　‘只是……如果长门被阿飞袭击了，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他就不怕现在晓的忍者袭击他吗？那可是轮回眼呀……’大蛇丸眯起了眼睛，‘到底是谁……启发了他呢？’

　　他心底隐隐预约有了猜想，也很快得到了证实。

　　“不，我当然欢迎大家能够留下来，但是……因为先不够真诚的事我，所以……我也变成了胆小鬼而已。”长门露出了笑颜，可那笑容实在太过寒碜，配上他瘦削的身躯，几乎像是回光返照或者病入膏肓，弥留之际想要留遗言。

　　他顿了顿，努力掩去心中的激动，沉声说：“是鼬子提醒了我，希望我能相信大家。但是……她似乎也有她的计划，要追随阿飞到最后一刻。”

　　“什么？！”
　　‘居然真是？！’大蛇丸睁大了眼睛，却又捂住了自己的耳朵，恼怒地看向了迪达拉。

　　吼出“什么”的迪达拉的眼睛睁得比他更大，那漂亮的猫眼几乎像是要裂开了一样，金色的头发被雨水浇湿，软趴趴地贴在脑后，仰着头，就像是一只落汤猫。

　　“怎么会！阿飞那种没用的家伙……”他又垂下了头，嘴里念叨着，眉头纠结作了一团。

　　其他人也开始讨论。

　　“如果阿飞真的在最早的时候就能够对抗长门，那么他就并非显露的那样弱小。看来我们……都被那个小丑摆了一道。”

　　“但和我们不同，鼬子也需要顾及木叶吧？她的家族在那里。”鬼鲛道。

　　“阿飞自称宇智波斑，他应该至少也是和宇智波一族有着渊源的人，所以……”小南顿了一下，看向了孤零零站在最后施术的忍者。

　　随着她的目光，所有人也都转头看向了那个人。

　　宇智波伊太刀，雨水顺着他和鼬子十分相似的面颊留下，他依旧面无表情，面对晓的忍者们，站在远处，如同棋盘上遗落的一子，似乎可怜……弱小……且无助。

　　雨声滴答，沉默了几秒后，伊太刀开口：“是……但是，宇智波一族也有自己的计划。这计划，我不能暴露。我认为，既然你们已经消弭了误会，现在最重要的则是，伪装出长门失去轮回眼的模样，重整雨隐村。这对村子来说，不但是危机，也是机会，所以……”

　　“闭嘴啦，叽叽歪歪得，你只不过是个实习生而已啊。”枇杷十藏按着脑袋，打断伊太刀的话——宇智波一族似乎都喜欢长篇大论地说教，让他说下去，那就停不下来了。

　　长门却垂下了目光，“我……原本也是这样想的。”

　　“是说隐藏在一边，等大家自相残杀然后再跳出来的计谋吧？”大蛇丸嘴角满是恶意，“我倒是觉得你现在的想法无趣且愚蠢呀。”

　　“……是。”长门肃下了脸，“我能肯定的只有，无论是阿飞还是鼬子，他们所知的，一定都比我所知的更多，而他们的实力也不是表现出来的那样。我不知道鼬子在想些什么，但是如果贸然插手，说不定……”

　　“这倒是……”有人喃喃。
　　“是啊，既然是他们家族的事的话。话说……月之眼计划难不成也是假的吗？”
　　“还需要抓捕尾兽，呵……他们难道真有那样的实力吗？”
　　“其实，我一开始就觉得月之眼计划不太靠谱。”
　　“哈，马后炮！”
　　“喂！你在嘲讽我吗？”
　　“怎么又要吵起来了？话说三尾还在长门那边吧？那就没什么可怕的。”

　　几人正说着，却没有注意到长门的脸色忽然一顿，更显憔悴起来。

　　“三尾……就在六道魔像的体内，如果对方移植了新的轮回眼，那么他也拥有了三尾的力量。”他垂下了头，然后感觉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唰”得落在了自己的身上，如芒刺背。

　　那目光又很快地转移了目标，刺向了伊太刀。

　　“我不清楚这件事，”伊太刀慢悠悠道了一句真话，又开始撒谎，“我也是近一个月才知道阿飞的事。在那之前，我一直以为月之眼计划只是个口号。”

　　没有人相信，他们继续讨论起来。

　　蝎很快觉得无趣，绯流琥的注意力移到了迪达拉身上。

　　自从方才提到了阿飞和鼬子之后，迪达拉就不在开口，垂着头像是被遗弃的猫，费劲儿地思索自己究竟是吃得太多，还是捕猎收获太少，才会被抛弃。

　　周围的声音似乎都无法进入他的大脑，像是隔了一层隐形的避障，却不知道有多少情感在那避障当中翻涌。

　　绯流琥中，蝎动了动眉毛，心中微微轻哼。

　　他早就知道宇智波鼬子是个麻烦重重的女孩，可她的实力太强了，又总对迪达拉有着若有若无的亲近与放任。

　　那或许只是对于弱者和单纯之人的怜惜，就像其他晓的忍者也不会多和迪达拉计较一样。

　　可迪达拉……

　　蝎什么都不想捅破，皱着眉操纵着绯流琥戳了一下迪达拉，“喂，别想了。”

　　“我……要去问她。”他垂着头低喃。

　　“什么？”绯流琥发出闷响。

　　“我要去问她！”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所有人一跳，都朝着迪达拉望来。

　　迪达拉恍然未觉，脸上突然出现了一股笃定的神气，连雨水都没法浇湿他的气焰。

　　“对！鼬子也是晓的一员，所以我要亲自去问她！”

　　角都扯了扯嘴角，语气中带着几分刻意：“哈……你没听长门说嘛？那是她的计划，她也没有想要我们插手。”

　　“那是她的事！”迪达拉扬起了头，眼神里都是对于周围人的鄙夷，“就算那样我也要去问她！她说不定是被阿飞骗了！哼！你们这帮没有同伴爱的家伙！……可恶，居然觉得我们都帮不上忙吗？真是瞧不起人！宇智波真是混蛋！”

　　他没有注意到，随着他的话语，周围人都露出了微妙的神色。

　　他们或许是被“同伴爱”而刺激到，又或者被迪达拉的反应引得发笑。

　　总之，有人揶揄道：“好咯，那蝎你就陪迪达拉去木叶看看吧，反正……只要不说出计划，就无所谓吧，如果佩恩真的出事，那么去找她也是正常的。啊……对了，反正迪达拉对雨隐村也没什么用。”

　　“哈？为什么要我去？！”
　　“因为他的搭档是你呀，而你只会做手办。”
　　“保姆也是你！”
　　“混蛋！少叫我保姆！”

　　迪达拉却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把自己当成需要监护人的“小baby”，反而指向了伊太刀。

　　“你……也要和我一起去！”他面色凶恶。

　　而站在雨中的伊太刀只是看着他，半晌，沉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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