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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长公主，你不是已经查清楚了，何必要问得那么多，我说不说有什么用，早晚都是个死。”
“你若是被胁迫的，被逼无奈才为她所用的，我或许可以保你一命。”
“没有威逼胁迫，是奴婢自愿的，求长公主杀了奴婢吧。”
“你一个人死不足惜，那你的家人呢？他们该怎么办？你帮着顾淑仪陷害妃嫔，欺君罔上，不止是你死罪难逃，你全家都得跟着倒霉！到现在你还不肯说实话吗？”
彩莲眼底一片绝望，忍不住放声大哭。
“奴婢又有什么办法，奴婢若是不听命于顾家，奴婢的哥哥就会在监牢里被人活活折磨死……”
彩莲哭得伤心，赵攸宁让人给她松了绑，让她缓一缓，把事情慢慢交代清楚。
“启禀公主，奴婢……有一个胞兄，他不小心得罪了一个嚣张跋扈的高门贵公子。他们随便找了个由头就把他抓到大牢里。我哥哥被折磨得快死了，奴婢去求谢宝林，可谢宝林人微言轻，害怕得罪人就没有出手相救。这时候顾淑仪出现了，她说她肯帮忙救出我哥哥，条件是要她听她的话。奴婢父母早亡，哥哥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只能用我的命去换我哥哥的命。”
“这么说来，你的确不是被胁迫的，当真是自愿的。”
“奴婢不敢苟且求生，只求不要牵连到家人，保全哥哥的性命，求长公主可怜可怜奴婢，帮帮奴婢吧……”
叶嘉桓瞧赵攸宁脸色有些不好，连忙走过去扶住她，关切地问：“是不是累了？先回去歇息吧，表哥回头慢慢审问她。”
赵攸宁点点头，出了刑部大牢，呼吸了几口新鲜空气，面色才恢复红润。
“表哥，彩莲她无辜又不无辜，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管那么多干什么，岂不是自寻烦恼？一个人有一个人的命，纵使彩莲有天大的苦衷，她参与谋害嫔妃，罪无可赦。只要她认罪伏法，她哥哥不会受牵连的。
总之，千错万错，都不是你的错，你又何须伤心？”
“多谢表哥宽慰。”
“你呀，最好学学从前那没心没肺的样子，少操些心才对。表哥送你回宫吧。”
“不用了表哥，我自己回去就行。你忙吧，不用管我了。”
“好，绿翘，照顾好你家公主。”
回宫的路上，赵攸宁一直低头沉思，不小心肩膀撞到一个陌生男子。
“抱歉小姐，没伤到你吧。”
赵攸宁抬眸一看，此人一身汉人服饰，可长得高鼻深目，琥珀色的瞳孔，头上编着几缕精致的小辫子，一眼便能看出是异域之人。
他的声音低沉带有磁性，虽然汉语说的很流畅可还能听出一点口音。
京城繁华，不乏有异国之人来往，倒也不见怪。
赵攸宁浅笑着摇摇头然后离开了。
那异域男子看着赵攸宁远去的背影，迟迟不肯将目光移开。
听闻中原美人众多，他刚从京城最有名的烟花酒楼里出来，倒也见了几个容貌极佳的女子，只是都没提起兴趣，正是失落，恰巧碰上这么个雪肤花貌的佳人，一抹客气疏离的笑颜也不禁让人心神荡漾。
“中原的女子竟有如此绝色。”
他身后的侍从道：“王爷，要不要属下去把她请回来。”
“蒙上眼睛，直接送到本王的房间来。”
他说得十分平静，侍从脸色也无半点惊异，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
“是。”
那侍从去了之后很快返回客栈，衣衫带土，扶着手臂，脸色痛苦难耐，颤颤巍巍禀报道：“王爷，那女子……她身边有一群高手暗中保护，属下无能，没能将人带回来。”
“到底怎么回事？”
“属下尚未接近那女子就突然被几个蒙面人拦截，他们个个武艺高强，属下一个人不是他们的对手，想问清楚那女子的身份，可他们不肯透露一个字，还将属下的手臂折断让我回来传话，说……”
“说什么？”
“他们说您再敢打那姑娘的主意就叫王爷您……死无葬身之地。”
“有趣，既是如此，那本王非得到她不可。”
赵攸宁回宫以后，立即去了木槿柔宫里，将自己调查的结果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木槿柔听完顿生寒意。
“我知道宫中会有争斗，进宫之前陛下也向我多番嘱托，会全力护着我。可让我没想到的是，我还什么都没做，就已被有些人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极欲除之而后快。她如此费心谋划，精心设计，还害我冤枉好人，当真是可恨至极。”
木槿柔清澈如水的眼眸满是愤恨。
“她派去除掉彩莲的人都被扣在刑部大牢里回不去了，想来她现在应该是心急如焚，如此费心筹谋，非但没除掉你，反而自己可能要暴露了。
我自作主张，让人把彩莲的供词抄了一份，以你的名义悄悄送给了顾淑仪，想必过不了多久，她就该亲自登你这紫宸宫的大门来求饶了。那时你再思虑一番，同陛下言明，商量商量怎么处置。
还有一事，对外，你不要说是我帮你查的，就说是你自己心有疑虑，求陛下命刑部左侍郎叶嘉桓秘密调查出来的。
我本不想参与你们后宫的事儿，是为了还你的人情，以后我也不会再多管闲事，京城待够了就回我上阳封地去。”
和木槿柔交代完一切后，赵攸宁觉得好心累，回到自己宫里打算好好睡一觉，忘了这些糟心事。
青鸾宫，绿翘端着一碟点心走进寝殿，瞧见公主已经醒了，双臂交叠趴在床榻上，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赵攸宁心里还在为彩莲的事儿感伤。
在这个世界上，彩莲只是个小小的宫女，卑微无助，命如草芥，所以才被迫帮顾品瑶干坏事，她是个可怜人。
“绿翘，你说这世上的可怜人怎么那么多，偏我又不是救世主，没本事也没能力，救不了所有人。”
绿翘把东西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蹲下安慰她道：“可公主您已经救过很多人了，您刚回宫的时候就从顾淑仪手里救了一个小宫女。在上阳的时候，您还出资创办了慈安堂，收容无家可归的人，还给慈安堂的孤儿们创办了学堂，连女孩子家也能听讲。您还救过咱们府里弹琵琶唱小曲儿的柳韵……还有好多好多人。您这么好的人，老天爷一定会保佑您长命百岁。”
赵攸宁握了握绿翘的手，唇角微扬道：“有你安慰我，我心里好受多了。”
“对了，还有裴将军，若不是公主您，他没准儿还在马厩里养马呢。”
又提起裴复，赵攸宁目光忍不住瞥向床头。
绿翘顺着她的目光看到床头那对泥福娃娃，轻声道：“公主，您是不是想裴将军了？奴婢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陛下召他回京了。”
“什么？！眼下没有什么战事，陛下为何召他？”
“据说是因为……突厥使臣来访，陛下应该是召他商议怎么对付来的突厥人吧。咱们今天在回宫的路上不是还撞见了几个异域打扮的人，有可能他们就是突厥人。”
翌日清晨，赵攸宁正睡得香甜，忽然听到殿外有人叫自己。
“皇姐——”
“殿下，长公主还没起呢，您在这儿等一下，奴婢去瞧瞧公主醒了没。”
“绿翘姐姐，你快把皇姐叫起来，我有事儿找她。”
赵攸宁睁开腥松的睡眼，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小猢狲，大早上就这么不安生。
虽说被这家伙吵醒，有些起床气，但怕他真有什么急事，她还是赶快起床了。
赵攸宁端坐在梳妆台前慢条斯理的梳着头发，等着一旁的赵徽宁说话，他却抓耳挠腮的，欲言又止。
赵攸宁瞥到他的样子，这家伙定没憋着什么好事。
“皇姐……”
“怎么了，徽儿，看你这样儿，怕是有事求姐姐吧？”
赵徽宁嘿嘿一笑，走近挨着她坐在地板上，换了一张哭丧脸。
“皇姐，我今日不想去学堂听课了，我想出宫玩。”
“这事儿你该请示母后才对啊，找皇姐干什么？”
“我之前总逃课，母后她……肯定不同意，只能来求皇姐你了。”说着赵徽宁扒着她的胳膊，压低声音道：“皇姐，你让你宫里的人去跟师父说，今日华容长公主要带皇弟出宫游玩，师父必然不敢阻拦。”
赵攸宁玉指点了他脑门一下，板起脸道：“你想得倒美！”
“好皇姐，好姐姐，求你了，你就带我出宫玩一天吧，我这几天天天不会背书就是写文章，快烦死了……”
赵徽宁拽着她的胳膊晃来晃去地撒泼，赵攸宁忍俊不禁。
“还不快去换衣服。”
“换衣服？”
“难道你打算穿着这身宫装出门？”
赵徽宁反应过来兴奋得直接蹦起来了。
“多谢皇姐，我这就去换衣服，皇姐你也快点儿梳妆打扮，我先走了。”
一会儿，赵攸宁便带着赵徽宁乘着马车出了宫。
马车里，赵徽宁一直掀着帘子东张西望，虽说已经十二三岁了，到底还是孩子天性。
“皇姐，咱们去茶楼看戏去。”
“时辰还早呢，下午看也不晚。听说南山上有积雪未化，红梅松竹之景甚妙，还可拜神礼佛，不如先去看看？”
“也好，听皇姐的，只要是在宫外，去哪里都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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