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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赵攸宁看那小宫女跪伏在地上哭求，一时间起了恻隐之心，忍不住咳了一声吸引她们的注意。
“公主，您怎么咳嗽了，可是冻着了？”
绿翘贴心地为赵攸宁系紧披风。
顾品瑶看清赵攸宁的脸，不耐烦的表情瞬间转为惊讶。
赵攸宁回来的匆忙，嫔妃们还不知道。
赵攸宁缓缓走过来，顾品瑶才连忙行礼问安。
“臣妾顾淑仪协谢宝林，拜见长公主，公主殿下千岁金安。”
“臣妾拜见长公主。”谢宝林也跟着行礼。
赵攸宁点点头让她们起来。
“姐姐何时回来的，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们，嫔妾好去拜见。”
赵攸宁被顾品瑶这声姐姐叫的有点膈应，懒得寒暄，直接问道：“顾淑仪，不知这小宫女犯了什么错，你要罚她跪一整天。”
“她以下犯上，冲撞本宫，本宫这才小小惩戒一下。”
“她如何冲撞的你？”
见顾品瑶不言，赵攸宁目光转向一旁的谢宝林：“你来说，说实话。”
谢宝林不敢抬头，只怯生生道：“回长公主，适才……顾姐姐走得急了些，跨过这道门时被这宫女迎头撞上。”
“原来是这样，顾淑仪可是被撞伤了才如此生气，要不要传太医给你看看。”
“殿下言重了，臣妾无碍，不用请太医。”
“既然你无事，这小宫女也不是有意冲撞你，那就不必罚得这么重，若传到陛下的耳朵里，只怕会责怪你苛待宫人。”
顾品瑶连忙赔笑道：“既是长公主吩咐，臣妾就不罚她了。”
跪在地上的小宫女感激的连连叩头谢赵攸宁。
“没什么事儿就散了吧。谢宝林，你陪我走走吧。”
谢宝林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嫔妾遵命。”
宫中的红梅开得正好，凌寒绽放，艳如晚霞。
“谢宝林，顾淑仪一直是这样脾气暴躁，随意责罚宫人吗？”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顾姐姐生气是因为……刚刚嫔妾和顾姐姐好心去探望病了的贤妃，不料贤妃拒不见客，让婢女把我们赶出来了。顾姐姐一时有气，又不小心被撞到，就把气撒在那宫女身上了。”
听她这么一说，赵攸宁只觉得那宫女更无辜了。
“贤妃为何不肯见客？本公主还没见过她，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人。”
“嫔妾位分低微，不敢妄议贤妃娘娘。”
赵攸宁轻笑一声，道：“此处又没别人，本公主也不会把你的话说不去半个字，你何必这样谨小慎微。本公主只是久未回宫，陛下的几位嫔妃我都不怎么认得，看你是个稳重和气的人，才向你打听的。”
“回禀殿下，贤妃娘娘性子孤傲冷淡，对后宫诸位嫔妃都不怎么理睬，就连同在的妃位的淑妃娘娘送她礼物她也不收，她这样的作派引得太后娘娘不喜，可陛下宠爱贤妃，后宫中人也不敢说什么。”
木槿柔生性自在，久居乡野，被赵璟宁带入这樊笼一样的皇宫里，一开始她是不悦的，也懒得应付后宫中人均八百个心眼子的嫔妃，所以给旁人留下了孤僻冷漠的印象。赵璟宁耐心地宠着她护着她，才渐渐留住了她的心。
谢宝林又同赵攸宁说了后宫其他几位嫔妃，赵攸宁了解得差不多之后便让她走了，自己去看过赵徽宁后也回宫了。
她本来还想去看看木槿柔，只怕去了一样被赶出来，更怕母后知道了会生气，只能先作罢。木槿柔医术高超，想必这病过几天就好了，那时再见也不迟。
除夕家宴上，赵攸宁来得有点晚了，过来的时候见太后与众嫔妃都在，独不见赵璟宁，以为他还没来。不料刚挨着太后坐下就开始了歌舞演奏。
“陛下还没来怎么就开宴了？”
赵璟宁不禁问道。
太后身边的季蝉道：“公主，陛下已经来过了，略坐了一会儿便走了。”
“那贤妃来了吗？”
“贤妃娘娘还在病中，不宜出门，陛下一早恩准她不必来赴宴。”
不难猜到，赵璟宁指定是去陪木槿柔了，怪不得这宴席上打扮得艳丽精致的妃子们一个个耷拉着脸。
那嫔妃之中坐在首位的女子，端庄娴雅，虽不如其他嫔妃生的娇艳，但气质如兰花般清秀，温柔和善，举手投足之间，更有一种大家闺秀的风范。
想来她便是母后中意的皇后人选淑妃孟诗婉。她的出身只怕后宫中无出其右，父亲是朝中一品重臣兼武安候，孟家是士族大家，在朝中的威望仅次于太后的母家叶家。武安候之妹，也就是孟诗婉的亲姑姑，正是成王赵骥的王妃。
成王一直野心勃勃，觊觎皇位，赵璟宁岂能不知，他登基已经三年，却还是没能培植足够的势力打压成王。如今的形势，立孟诗婉为后是最有利的。拉拢了孟家，就能减少成王府与孟家的联系，削减成王府的势力，母后应该也是这样想的。
可偏偏赵璟宁为情所困，钟情于木槿柔一人，不肯立孟诗婉为后，以后有的是艰难险阻，荆棘载途等着他们小两口。
伴着优雅的宫廷乐舞，后宫嫔妃们一一向华容长公主敬酒，赵攸宁只喝了几杯就不愿再饮，称醉了告诉叶太后便离开宴席了。
其实她是觉得歌舞无聊，也懒得应付不熟悉的人，便想离开。
不知怎的，除夕佳节本该很高兴，望着夜空中皎白的月亮，她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烦闷异常。
绿翘瞧着她脸色不好，道：“公主是不是困了，咱们赶快回宫歇息去吧。”
“我不困……”
她走到太明湖上的亭子里坐下，静静欣赏着夜色，微风拂过，水中月影碎了又圆，圆了又碎，恍惚间化成一个清俊少年的脸，明媚俊朗的凤眸带着几缕愁绪。
“裴复……”
冷不丁喊出一声，赵攸宁自己也惊到了。
“公主您想裴将军了？”
“没有！”
急着否认反而暴露了心虚，赵攸宁尴尬地摸了摸碎发，绿翘连忙扭头看别处缓解尴尬。
赵攸宁此刻思绪凌乱，从前裴复出征在外，战场上刀剑无眼，凶险万分，自己牵挂他担心他很正常，可现在他好好地待在上阳，她却总想着他。
“公主，您想裴将军其实也正常，您忘了去年前年都是裴将军陪您过年的。”
赵攸宁回忆起去岁和裴复在一起的情景。
那年裴复已经在朝野上下名声大噪，官拜正六品中郎将。
她还记得裴复穿着一身正红色的云锦袍，他从不穿颜色过于鲜艳的衣服，是自己哄着逼着他换上的，果然好一个鲜衣怒马少年郎，贵气英武，俊朗非凡。
街上处处张灯结彩，爆竹喧天，笙歌阵阵。百姓们身着新衣欢庆着新年的到来，顽皮的小孩子提着花灯在街上嬉笑打闹。
赵攸宁拉着裴复在府院外放爆竹，在高楼上看一朵朵璀璨夺目的烟花在夜空绽放，一起守岁。
晚上赵攸宁一早让绿翘她们休息去了，房间里只有她和裴复，他们二人对坐共饮。
屋内炉火烧得正旺，暖如春日。
赵攸宁脸上的红晕比屋里摆的红梅还要更艳，酒意兴起，她猛得坐起身拉着裴复一块儿起来。
“裴复，我们来跳舞吧！”
“可属下不会跳……”
“我教你跳，这支舞需要两个人一起跳。首先面对面站好，你把手这样放……”
赵攸宁拉着裴复的左手放在自己的后腰上，裴复像被烫到一样立即撤开。
“公主，这样不妥！”
赵攸宁撇了撇嘴角，不满道：“只是跳个舞而已有什么不妥？”
“属下从没见过这样跳舞的……还请公主不要拿属下戏耍取乐。”
一听他这么误会自己，赵攸宁本欲生气，转念一想决定逗逗他。
“我就算真拿你戏耍取乐，你又能怎么办？还记得某人说过，即便做了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统领千军万马，一旦回到公主府，就是华容公主的马前卒，任凭差遣。没想到，原来只是说说而已。”
裴复知道他每次不小心惹了她，她就会故意用刁钻阴阳的语气呛他，她是那么的狡猾乖张，不管她有理还是没理，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就都变成了有理。其实，他怀疑公主很享受这样呛他，喜欢看到自己被她怼得无可奈何的模样。
裴复看着她娇俏明媚的笑颜，轻轻抬起手臂，慢慢放在她的后腰，脚步微微向前，贴近她的身体，低头在她耳边说了句：“既然公主想要，属下奉陪便是。”
赵攸宁惊了一下，随即嘴角扬起一个得意的弧度，顺势把右手搭在他的左肩上，裴复余光看到后微有诧异，赵攸宁嗤笑一声，道：“很好，再把右手举起来，手掌打开，像这样……握住我的手。”
赵攸宁把她白皙修长的左手放在他的大手上，手心贴着手心握在一起。
感受到公主掌心的温热与柔软，裴复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
“准备好，你的脚步跟着我，我一只脚往前，你便向后，我换另一只脚，你也要跟着换……”赵攸宁开始教他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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