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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正吃着，唐小天端着一碟点心迈着吊儿郎当的步子过来。
“攸宁，你喜欢吃的雪媚娘，哪次不是一抢而空，幸亏我给你留了一份。”
赵攸宁笑吟吟地接过来，“那得谢谢你啦，正好，裴复你也尝尝这个。”
裴复看那雪团状的点心，瞧着赏心悦目，十分精致，想必味道一定不错。
赵攸宁直接徒手捏了一小块儿投喂给他，正要看他吃下去后的表情，突然被唐小天拍了拍肩膀。
“攸宁，你看这儿。”
倏忽间，唐小天徒手变出一支花递到她面前。
赵攸宁惊诧不已：“玫瑰花？！”
唐小天满脸得意，又变出一株郁金香送给一旁惊得瞪大了眼睛的绿翘。
绿翘一脸崇拜的问：“唐公子，你从哪儿变出来这么漂亮的花啊？我从来都没见过，难道你是神仙会法术？”
赵攸宁甚是疑惑：“这时节，哪来的玫瑰和郁金香啊？”凑近嗅了嗅，“不对，这花没有香味，是假的。”又摸了摸花瓣，端详了片刻，恍然道：“是用通草纸制成的。寻常首饰上的花朵也是用通草纸制成的。”
唐小天打个响指，夸奖道：“聪明！”
“唐小天，你今天怎么搞这么多花样？”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在下自然要倾尽所有讨您的欢心。”
赵攸宁嫌弃道：“快闭嘴吧，我都要肉麻死了。”
绿翘拿着花儿问道：“公主，您是怎么知道真是这两种花儿的名字？还知道用什么做出来的，好厉害。”
“我是……偶然在一本杂书上看到的，觉得好看就记得了。”
说罢赵攸宁和唐小天相视一笑，他们二人都是现代人，自然知道这些，没什么稀奇的。
裴复暗暗观察，只觉二人眉目之间藏着外人不知道的秘密，公主说她和他一见如故，他们果真像相识了十几年的知己好友，彼此心意相通，心照不宣。
心底忽然冒出些酸涩，再美味的食物吃着也不是滋味。
一连几天唐小天都来公主府里找赵攸宁，或是送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或是请客吃饭，府中的人都认得他，和丫鬟们说说笑笑，不小心把一只白玉盏打碎了，还有小丫鬟主动替他背锅，不料被赵攸宁一眼识破，只随便骂了他两句，没多计较。
裴复与他相处了几天，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唐小天不太对劲儿，他言行怪异，性情乖张，整日一副不正经的做派极像是故意为之。公主倒是对他十分信任，毫无防备之心，同他打趣言欢，丝毫不顾身份差别。
派去调查唐小天身份的人今日来了信，裴复看后更加怀疑唐小天的身份背景。
大雪纷纷扬扬，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不知何时停了，天空露出海水般的清澈，高悬在中天的圆日，映得雪后的玲珑世界晶莹剔透。
唐小天带着几只野物来到公主府。
“攸宁，我带着几个人在山里打了几只新鲜猎物，正好送到你府上来，我们今儿吃烧烤怎么样？”
赵攸宁喜道：“好啊，边赏雪边吃烤肉，倒是好玩儿。”
唐小天撸起袖子当起了领头的，吩咐府里的人收拾洗剥猎物，备调料架炭火，分工明确，公主府内其乐融融，好不热闹。
他在厨房和小厮阿立把切好的肉穿成串串。
裴复突然进了厨房，命令道：“阿立，我有话与唐公子说，你先出去。”
唐小天冲阿立道：“那正好，阿立，你去街上买些新鲜果子和酸甜口味的梅子蜜饯，解腻用的。”
裴复沉声问道：“唐公子，听说你与公主相识了许久，只是还不知你是何籍贯，家中可有父母兄弟？”
唐小天一边穿肉串一边漫不经心的答道：“我啊，是从京城来的，因为做生意才来的上阳，家里父母早亡，只有我一个人。”
“是吗？”
冷厉的质疑声让唐小天抬头望去：“怎么听裴将军的口气像是不信？”
“我派人在京城调查了半个月，硬是寻不见半点与唐公子相关的人或事物。不知唐公子可曾更名改姓，又或是唐公子根本不是京城籍贯，而是另有来历？”
唐小天冷笑一声，道：“半个月，这么说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就怀疑起我来了。”
裴复冷冷地站在原地，一双犀利的凤眸眯了眯，目光分外森寒：“你到底是什么人？接近公主意欲何为？”
“你想听实话吗？我可以告诉你。”
唐小天玩味一笑，道：“我唐小天来自天界，是个逍遥仙，华容公主赵攸宁，她也是个神仙，她是天上的琼瑶仙子转世，我此番下凡正是为了带她回天界。”
他的语气一改平日的轻佻玩味，十分严肃，可这样郑重的胡说八道更显得滑稽可笑，也让裴复不耐烦，直接拔剑出鞘，剑锋寒光乍现，电光火石之间一缕头发丝飘然落地。
唐小天反应过来的时候裴复已经利落收剑，他瞧着地上的发丝惊叹不已。
“裴将军好快的剑。”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还望唐公子如实交代。”
“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是来带她走的……”
裴复直接拔剑抵在他的喉咙，冷厉道：“你敢动她一根汗毛，管你是什么天界神仙，地域罗刹，天上地下我都会取了你的性命。”
“你放心，我不会害她性命，我只是要带她离开，早晚有一天，她会跟我走的。”
“有我在，你休想带她走。”
唐小天嘴角微勾，露出一个和善又诡异的眼神，动作优雅的把桌案上切好的肉和蔬菜扔到地上。
“你干什么？”
“裴将军，你在战场上搏命拼杀，只是不知有没有破解阴谋诡计的本领。”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几个盘子摔在地上，瓷片碎裂发出巨大的声响，顿时引起周围许多下人的注意。
唐小天站在裴复面前，挑眉刻意压低声音道：“裴将军，这些可都是你干的。”
说完他径直往后摔在地上，痛苦的叫喊起来。
“哎呦——”
进来查看的几个下人正好看到这一幕。
一个小丫鬟见状急忙跑过去扶他：“唐公子，你没事吧？”转而向裴复投来责备的眼神：“裴将军，你干嘛打唐公子啊？”
裴复瞬间犹如五雷轰顶，僵立在原地，这才明白了唐小天为何这般举动。
唐小天将他震惊的神情尽收眼底，微微勾了勾唇角，随即面露痛苦哀嚎起来：“我不起来！你们公主呢？快叫她过来！”
很快一众人围簇着赵攸宁过来。
“唐小天，怎么回事啊？”
“他明明不懂做饭非要过来掺和，我让他在一边看着他非不服，冲过来把我打翻在地，连带着桌上切好的肉都被弄到地上，真是浪费。”
“裴将军，就算你不喜欢唐公子，也不该拿厨房撒气啊。”
“公主，我没有，这些不是我干的。”
唐小天大声呵斥：“你还不承认，平日在公主面前装得温顺恭敬，在我面前就凶神恶煞，一个人两幅面孔。攸宁，要是有监控我真想让你看看方才他怎么凶我的……”
听到监控一词，赵攸宁直接踢了他一脚，凶他一声：“闭嘴！还不起来。”
唐小天嘴上抱怨喊疼，捂着心口，从地上艰难的站起来。
众人还在围观着，赵攸宁吩咐道：“好了，不就是撒了些东西嘛，赶快收拾一下，肉重新切，菜重新洗，不要坏了我吃烤肉的兴致。”
说完刚要转身离开，被裴复一把拽住手腕，赵攸宁瞧他还有怒意，温声安慰道：“裴复，我没有怪你，你也不必为了一点小事生气。”
裴复顿了顿，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她，哑声道：“没有怪我？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错？”
望着赵攸宁茫然的目光，裴复感觉心像被捅了一个窟窿一样，倏得疼痛不已，无法宣泄。
冷冷放开她，裴复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你去哪儿啊？”
赵攸宁见状摸不着头脑，目光跟随着他脚步也追他而去，唐小天眼疾手快拽住赵攸宁的胳膊不让她走。
“你拦着我干什么？”
“你是他主子，他这么给你甩脸色，你追他干什么？”
赵攸宁脸色大变，怒瞪他：“唐小天，你说什么呢？！”
猛地甩开他，赵攸宁急慌慌提着裙摆追出去。
众人纷纷不解。
“唐公子，公主怎么突然生气了？”
旁人不解赵攸宁为何发火，唐小天却是心知肚明，站在原地久久沉默不语，脸色也越发凝重阴沉。
赵攸宁跑出公主府的大门，正瞧见裴复骑马朝东而去，赵攸宁追着他的背影边跑边喊。
“裴复——”
裴复蓦然回首，只见一个娇小熟悉的身影朝他疾奔而来，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猛拽缰绳调转方向，来到赵攸宁跟前。
赵攸宁扶腰喘气：“裴复，你到底怎么了？”
裴复骑在马上一字不言，弯下腰一只胳膊将她拦腰轻松抱起，令其侧坐在马上，带着她疾驰而去。
穿过闹市，一路来到郊外一处僻静的荒原，到处是白雪皑皑，寂静无声，偶有野梅花几株凌霜而开，艳丽红火。
赵攸宁独自坐在马上，裴复牵着缰绳默默朝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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