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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立秋之后，下了几场小雨，天空总是阴沉沉，显得整个皇宫肃穆庄重。赵攸宁在立政殿门口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过了一会儿，大太监李全安送两位白胡子老臣出来，向华容公主行了礼道：“公主，陛下这会儿国事繁忙，让老奴转告公主，不如先回去等晚些时候陛下会去青鸾宫看望公主。”
赵攸宁有些生气，她等了半个时辰还不能见到，赌气道：“不行！你去告诉父皇，见不到他我就不走了。”
李全安惊得差点把浮尘丢了，拗不过华容公主，赶快进殿去禀告赵琚，不一会儿赵攸宁便被请进了立政殿。
“父皇，儿臣参加父皇。”
赵琚喊了声平身，他这个宝贝公主，以前这么急着找他都是看上了什么宝贝或者有事求他，这次不知道又是何事。
“攸儿，找父皇做什么？”
赵攸宁从绿翘手中接过食盒，走到赵琚的御书桌旁放下，扬起小脸：“父皇，儿臣想你了，来看看你。”
她把食盒里的食物一份份端出来：“父皇，儿臣亲手做了一碗参汤，还学做了几位点心，父皇尝尝。这都是我亲手做给父皇的。”
看着眼前精致的点心，还有冒着热气的参汤，赵琚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她的宝贝女儿平日十指不沾阳春水，什么时候会做汤做点心了，还是做给他的？！
赵琚凝视着自己的宝贝公主，和从前一模一样的相貌，娇俏灵动，可爱极了，但眼神似乎多了些沉稳，莫不是女儿长大了，知道疼父皇了。
“父皇，你愣着干嘛，快尝尝啊。”
赵琚激动地拿起筷子吃了一块点心，立即赞不绝口。
“父皇就会哄我，哪里那么好吃，御膳房的师父们做的比我做的好吃几百倍。”
赵琚哈哈一笑：“他们都是千篇一律，还是我的攸儿做的最好吃。”
整个立政殿荡漾着父女二人的欢笑声。
“父皇，儿臣有事想单独和您说。”
赵琚摆摆手，李全安立即将殿内宫人带出去。
“攸儿，到底是什么事啊。”
“父皇，儿臣不想嫁给姬玉衡。父皇心疼儿臣，一直想给儿臣寻一位好驸马，看上了姬玉衡，可儿臣并不喜欢他，不想与之成婚。这世上的男子就算对儿臣再好也比不上父皇对儿臣的疼爱。儿臣不肯轻易将终身托付，定要寻一位真心相爱，白头偕老的人。儿臣心意已决，望父皇成全！”
赵琚无奈摇头，指着她道：“你这个鬼灵精，倒是个有主意的人。”
“那父皇答应我喽？”
“答应你？你想得美。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的婚姻大事只能由朕做主。”
赵攸宁生气地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哼。父皇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你不是才认识姬玉衡没多久么，合不合适你怎么知道，你再多相处，认识了解他一番，万一你会喜欢上他呢？那时候父皇再为你赐婚，也算两情相悦。可好？”
“那……若是过了好久，过了好几个月我还是不喜欢他呢？”
“那父皇便不赐婚，再为你另寻夫婿。”
赵攸宁瞬间高兴地扑过去搂住赵琚的胳膊：“父皇说话算话，一言九鼎，多谢父皇，父皇英明！”
赵琚无奈地宠溺一笑，拍拍她的背，声音温柔道：“好了攸儿，要是没有其他事，你就回去吧，别耽误父皇处理政务了。”
赵攸宁起身后，脸色有些纠结，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件事想问问父皇。”
“什么事啊？”
赵攸宁有点忐忑不安，凑近了低声道：“父皇，可不可以不杀林氏？”
赵琚神色骤变，目光严肃道：“什么林氏？”
“就是璟宁的生母林氏，那个被您留在行宫的那个宫女林氏啊。”
“你从哪儿知道的消息朕要杀她？”
赵琚震惊万分，莫非是自己的人走漏了消息，可他还未下密旨，此事只有他和李全安知晓。
“是……儿臣自己做梦梦到的。原来父皇真的要杀她。”
赵琚大吃一惊，“胡说，你如何能梦到？”
“是真的，我还梦见好多其他的事情，父皇若是不信，可验证一二。比如，我梦见邻国乌氏国上表称今年有大旱，收成锐减，请求将岁供减少一半。”
赵琚半信半疑地翻找出乌氏国的表奏，这封奏折昨日便到了但他有其他急事一直未翻看，等打开一看，确实如她所说，不禁更为震惊。
但他仍然不信有这般离奇之事，又问她还梦到些什么。赵攸宁又捡自己看小说时记得的一些事说了说，赵琚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儿臣还梦见您想要提拔朝中一位臣子，却发现他私底下宠妾灭妻，虐待原配，父皇您知道了后十分生气，要罢了他的官。”
赵攸宁看着眼前这个一贯威严沉稳的父皇露出惊愕的神色，知道他不得不相信做梦之说。
“父皇，之前儿臣也梦到了一些事，但记得不太清楚，过几日便忘得一干二净了，但近几日总梦见父皇想要杀璟宁的生母，又梦见璟宁哭得痛不欲生。我心里也跟着难受，不知道父皇是不是真的要杀他母亲。”
她早知道赵琚要杀赵璟宁的母亲，是为了立他为太子，让他认叶皇后为母，让叶皇后成为唯一的太后，好安抚舅舅家，让叶家安心辅佐太子。
帝王为制衡朝堂顾全大局，少不得要凉薄无情，可怜林氏一生凄苦，无名无分，死后连葬入父皇妃陵的资格都没有。
“朕如此安排自有朕的道理，不是你一个女儿家该管的，记住，不许跟任何人提起此事。”
她今日来找父皇，就是为了救下林氏，怎么能不管呢，只有救下林氏，赵璟宁才会真正原谅原来的华容公主，以后只会对她感恩戴德。救了林氏，等于拿了一块免死金牌，以后就高枕无忧了，她可不要轻易放弃。
“父皇，儿臣近日来总觉得小时候对璟宁十分恶劣，总觉得对不起他，十分亏欠他，想要做些什么弥补一下。上次向父皇提议封他为王，也是这个意思。这次梦到他母亲要死了，怎么能坐视不管呢。”
赵琚欣慰道：“你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起先朕还担心你会一直任性妄为，刁蛮无理，一点皇家公主的气度都没有。如今看来，朕的攸儿果然没让朕失望，和你娘一样善良宽厚。”
这个娘自然指的是华容公主的生母，赵琚的原配叶倾莀，明孝皇后。
“父皇，儿臣有一法子，让林氏出宫，更名改姓隐居故乡，对外称其病故，这样林氏也就死了不是吗。”
赵琚神色黯然，假死之计他倒是想过，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若是璟宁日后要接他生母回宫尊为太后，又该当如何。
“朕已下定决心处死林氏，不容更改。”
赵攸宁又不死心劝了几句，都被赵琚摆手摇头拒绝了。
“攸儿，你的心思朕明白，你放心，朕有生之年不会处死她，朕会让她多活几年，全了你这份孝心可好。”
“父皇的意思是……让她以后殉葬。”赵攸宁恍然。
赵琚低头揉了揉太阳穴，神色凝重，算是默认了。
“好了，这件事到此为止，你回宫去吧。”
赵攸宁见多说无益，只好失落地离开了。
既然找父皇求情的方法行不通，那就只能再想其他办法了。小说中赵璟宁是十月份登基为帝，这意味着她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丞相府的一间房间内，赵攸宁把身上繁琐的公主衣裙脱下，换上了一件轻巧方便的寻常罗裙，打扮得像是寻常人家的小姐。一旁的绿翘也改变了宫女的装扮，扮成了一个小丫鬟。
出了房间，赵攸宁看到裴复换了一身青色布衣，手持佩剑，正在等他。
一旁的表哥叶嘉桓走近前来道：“表妹真是漂亮，穿着再普通的衣裙也难掩姿色。”
赵攸宁浅笑道：“表哥，你就会打趣我。”
接着叶嘉桓摆摆手，走上前来一位身材高大的侍从。
“属下萧则，参见华容公主。”
赵攸宁不解地看向叶嘉桓：“表哥，这是什么意思？”
叶嘉桓解释道：“今日京中有花灯节，你非要乔装出宫玩，表哥还有公事不能陪你。萧则是我的贴身侍卫，他武功高强，我把他借给你一天，让他保护你的安危。”
赵攸宁这次出宫可不是为了逛花灯节，她要带裴复去办一件私事，有外人在肯定不方便。
她拒绝道：“表哥，我有裴复保护我就够了，你的人还是留着保护你吧。”
叶嘉桓不屑地打量一眼裴复，道：“他一个人保护你表哥实在不放心，还是把萧则带上吧。”
赵攸宁皱起眉头，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裴复观她神色，想起出宫前她对自己说的话，她今日要单独带他去一个地方。
就在赵攸宁另想编理由拒绝时，听到裴复单膝跪下道：“属下愿意与萧侍卫比试，若赢了，就说明属下一个人就能保护好公主。”
赵攸宁看一眼萧则，目光又移向地上的裴复，暗自比较了一下两人的块头，虽然都挺高，可人家萧则虎背熊腰，块头可比偏瘦的裴复大许多，这比试起来，不知道裴复能不能取胜。
叶嘉桓满是不屑道：“好啊，萧则，给我教训教训这口出狂言的小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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