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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5 章
婚礼当天很是热闹，不少看不起王越的人都换了一副嘴脸。
他们甚至还暗暗责怪王越，为什么背靠长公主却不说出来，害得他们不经意间就得罪人。
皇帝的人来不了，礼物却不少，他的几个皇子一个不落全部到场了，煊赫热闹的让秋月明不想出门。
但是她不出去又不行，反正那几个皇子看不见她是不会罢休的。
虽然不想抢新人的风头，但是秋月明也没有办法了。
“小鱼儿，来，跟你几个哥哥切磋切磋。”秋月明开始了炫娃模式。
秋故渊无奈地看了拉他挡刀的无良师傅一眼，乖乖的上前。
在叨叨了半天文学方面的东西之后，最不爱看书的五皇子提出了比武。
秋月明都震惊了，不是吧不是吧，他皇兄的儿子们脸皮这么厚的吗？
不过既然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那到时候丢脸就不怪她了。
秋月明一脸笑意的看着前五个大侄子：“我小时候就能让你们毫无还手之力，现在就算你们长大了，我徒弟照样能按着你们打。”
被打过的几个皇子犹豫了，显然想起了以前挨揍的惨烈经历。
而对秋故渊很有好感的司徒钰，他今天不是六皇子，而是徜徉在瓜海里的一头幸福的猹，甚至还想催促秋月明多说点儿。
最后还是一脸不服气的七皇子替哥哥们躺了雷，被按到地上的时候，他几个好哥哥甚至还有笑出声的。
丢了大脸的七皇子简直要气不活了。
接下来就是秋故渊的主场了，他游刃有余的跟几个皇子打太极，还时不时地回答几个大臣的育儿问题，最后还无视了七皇子的挑衅讽刺。
秋故渊在这个婚礼上一战成名，在接下来的几十年里，他永远是家长嘴里别人家的孩子，以一己之力拉了所有学生们的仇恨值。
别管这么说，婚礼算是热热闹闹的收场了，秋故渊也松了一口气。
各种试探机锋还好说，他实在是不想面对那些望子成龙的家长们，问他学习方法，他总不能说看一遍还不会的是智商有问题吧。
“姑姑，我们什么时候走？”秋故渊的语气有些急迫。
再不走他都不敢出门了。
“等黛玉回门之后就走吧。”秋月明说道。
秋月明给他支招“要是他们再问，你就说是我教得好，他们总不敢求我收徒的。”
林黛玉在她的新婚之夜做了一个梦。
梦里没有教导她、疼爱她的姑姑，她一直被困在贾府，只和府里的人打交道。
父亲匆匆而逝，她仿佛无根的浮萍一般随波逐流。
她看着梦中的那个人爱上了贾宝玉，看着贾府藏污纳垢的乱相。
看着她在锣鼓喧天，在贾宝玉和薛宝钗的婚礼那天含恨而亡。
到最后，说着疼她爱她的外祖母，在她临终的时候，她却含着笑去看那一对新人。
在看到贾府被抄家，往日富贵如云烟一般散去的时候，林黛玉心里的一口气算是吐了出来。
她清楚的知道，梦中的那个林黛玉跟她诸多不同，但是想来她看到贾府结局，也会有一点安慰吧。
林黛玉跟贾府的关系已经很淡了，但是她走马观花的看了那些剧情，忽然有了一种感同身受般的痛苦。
傻姑娘，她想。
王越轻轻拍着在梦中流泪的林黛玉，柔声把她叫醒。
梦魇了不能强行干涉，王越怕吓到林黛玉，只能轻声哄她。
林黛玉泪眼朦胧的把头埋到了他的怀里:“越哥，我做了一个很可怕很可怕的梦。”
梦里的她，像是囚鸟般的一生。
王越轻声安慰她:“那只是一个梦，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是了，这是她完全不一样的一生，父亲健在，夫君青梅竹马一起长大，还有一个亲姑姑给她撑腰。
慢慢平静下来的林黛玉缓和了情绪，没一会儿就又进入了梦乡。
等再到秋月明，林黛玉这两天一直惶惶然的心忽然就定了下来。
秋月明跟林如海说了皇帝想要动四王八公的心思，让他避避风头。
林如海大半辈子都在官场上，自然知道应该怎么做才是最合适的。
“只是太子怕要出昏招了。”林如海摇头。
他虽然是只忠于皇帝的纯臣，但是士大夫一般都会对正统另眼相看，林如海自然也不例外。
“太子连他现在该怎么做都没能琢磨明白，更别提当皇帝了，他不行。”秋月明断言，“三年之内，太子必废。”
林如海看了一眼门口:“你呀你，这些话不要说出来。”
秋月明只是提一句而已，“还有贾府，皇兄是希望你能跟他们断开的。”
林如海答应了下来，本来跟贾府也没什么情分了。
“我猜接下来贾贵人会高升，然后在他们最得意忘形的时候，就会被打入深渊。”
秋月明的预测还是相当准的，在她刚出京，就有了封贾元春贤德妃的圣旨。
秋故渊问道:“有两个字的称号吗？”
明面上是皇帝封她为妃，但是想给她贵妃的待遇。
但实际上贾元春的妃位连册宝金印都没有，只是说的好听罢了。
秋月明提醒他，“什么是两个字的封号？”
“是死了之后加封的谥号。”
秋故渊想明白了，这个封号基本上就已经能看到贾府的结局了。
再后来贾府被抄家，贤德妃病逝，四王八公都逐渐衰落，秋故渊也快满十八岁了。
“殿下，皇上病危。”一个侍卫跪到了秋月明面前。
秋月明倏然起身:“备马。”
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皇帝的命线可不应该是现在断了的。
等秋月明快马加鞭赶回京城之后，才知道几个皇子逼宫了。
太子和五皇子当成殒命，三皇子和四皇子一个瞎了一只眼睛，一个被砍了一条胳膊。
至于皇帝，秋月明给他把了把脉，是被气的中风了。
皇帝现在已经有了意识，也能说话，秋月明安慰他:“不是什么大事，半个月让你好起来。”
皇帝眨了眨眼睛说道:“好。”
秋月明直接住进了宫里，有她在皇帝也能安心一点儿。
给皇帝一边扎针一边絮叨这些年的经历，兄妹二人难得又轻轻松松的聊会儿天。
“皇兄，不是我贬低你，论起养孩子，你可比我差远了。”秋月明语气不无得意，狠狠地在他心上插刀子。
白天有秋月明在他耳边嘟囔，晚上一溜儿的祖宗们按着辈儿骂他，皇帝这个人都要颓了。
被几个儿子们气得浑身上下都疼的症状也都缓解了，以毒攻毒看来还是有效果的。
皇帝说话已经很利索了，闻言想到了秋月明的徒弟，“让你徒弟进宫给朕看看。”
秋月明叹气：“看了我家小孩儿恐怕你会更生气，同样是人，怎么有的人会格外优秀呢。”
皇帝好笑的看着她摇头晃脑地夸自己徒弟，“你可不要夸下海口，要是朕觉着他不优秀，看你面子往哪放。”
秋月明对她徒弟可是相当有自信的，她可是决定了，等秋故渊成年，就让他留在京城考试，自己出海去玩儿。
秋月明自认为没有什么能教给他的了，十几年的游历，他们几乎走遍了大江南北，秋故渊成长了很多，往后的路可以自己走了。
如今提前讨好一下未来的大老板也没什么。
等秋故渊见完皇帝告退之后，秋月明才进去，“怎么样啊，皇兄？”
皇帝脸上一股怅然若失：“不得了啊，若是朕再年轻二十岁，有这样的臣子，朕一定能开创前所未有的盛世。”
他叹息一声：“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秋月明安慰他：“现在你的功绩也足以流传千古了，以后你儿子要是出息了，人们也会说是你打的基础好，现在老百姓能吃饱，谁不说你一声明君呢。”
“哈哈哈。”皇帝笑道，“明月啊，朕决定退位了。”
秋月明的手顿了一下：“退就退吧，你年纪也不小了，退下来好好歇歇也行，咱们兄妹二人一起去外面玩玩儿。”
说到这个皇帝可就来了精神，他这辈子说是九五之尊，但也只是一个被困在皇宫一辈子的普通人。
新帝继位会开恩科，秋故渊正好下场，就是新帝的第一批心腹，对他的仕途很有帮助。
皇帝对他也是爱屋及乌。
想到秋月明叙述中外面的世界，皇帝来了精神，召见了过了而立之年的六皇子。
很快就有了传位六皇子司徒钰的诏书，皇帝拒不见那些求见他的大臣，安安心心的等着新帝的即位大典。
等六皇子成了新帝，林如海也辞了官，秋月明带着她两个老哥哥在外面到处走。
等他们走不动了，才回到京城。
他们两个一生劳心劳力，虽然后面有秋月明给他们保养，倒也能算得上是高寿了。
太上皇弥留之际，想起自己这一辈子，活的最轻松快乐还是快死的这几年。
他释然一笑，他对秋月明没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些年也是秋月明照顾他和林如海居多，但还是怕他不在了，一朝天子一朝臣，她的明月会被人欺负。
他抓着皇帝的手，说话有些费力：“老六，要当一个好皇帝，要……照顾好你姑姑，不许让她受委屈。”
在他颓然落下的手，震天的哭喊中，秋月明看到了他的灵魂被一团龙气护着送到了他祖宗们身边，秋月明冲他们点了点头。
等丧事过后，秋月明就要离开京城了。
如今林黛玉有丈夫宠爱，儿女孝顺听话，秋故渊已经是天子近臣，仕途一片坦荡，其余的孩子们也都各有各的生活。
这很好。
秋月明看着她养大的少年郎，心中一片柔软，“小鱼儿，以后我就不回来啦。”
秋故渊心里也有猜想，说不定下一次听到她的消息，就是天人两隔的时候了。
没有过太久，秋故渊就收到了她的信。
开头就直接说了她的死讯。
“把我最喜欢的那件衣服找出来，建一座衣冠冢吧。”
“我雇人把我火化，骨灰撒到了海里，我想死后随着大海去走走。
不要伤心，也不用为我流泪，我只是去继续我的下一段旅程。”
“小鱼儿，这个世界多美好啊，你要好好的生活，要学会爱自己，要学会接受别人的爱。”
“你生来不凡，注定要承担许多，我为你骄傲，也为你心疼。”
“养了孩子才能领略父母‘惟愿吾儿鲁且愚，无病无灾到公卿’的感受，我也不求我的孩子功成名就，知道你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我知道你没有找妻子的想法，我也觉得全天下没有人能配得上我的孩子，也不愿你因为我的意愿去将就。”
“临了临了，我也只希望我的小鱼儿，往后余生，平安喜乐。”
秋故渊叹息一声，不顾皇帝的挽留，在秋月明的衣冠冢旁盖了个茅草屋，扎扎实实的给她守了三年孝。
也在这三年，他把关于秋月明的点点滴滴汇总成书。
在他名垂青史之际，明月长公主也被后世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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