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今夜或不再

　　希尔洛着陆的时候发现这层的光线比楼上亮多了，四周都是明快的色彩，看起来像专为儿童设计的房间，周围零散地堆着玩偶和塑料球。地面因为铺着塑胶垫，所以落在上面也并没有感觉到痛。

　　“笨蛋！你怎么让她落到这里来了！”

　　“你还说我！你的替身还跟丢了呢！”

　　“你说什么！”

　　希尔洛听到有人在争论的声音，她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可惜这个房间里除了她以外并没有任何人。

　　这就说明有人和她一样，偷偷藏在这间屋子里，还说到替身——

　　总之要保持警惕，屋子里有另外两个替身使者，他们集中在一起，而她目前和布加拉提还没能顺利汇合，眼下应该先试着寻找到这间房间的出口。

　　希尔洛环顾四周，没有像模像样的门，同时奇怪的是，这层楼的挑高似乎比之前刚进来时来得高上许多。

　　她顺着墙慢慢行走，渐渐注意到这个房间里唯一被放在柜子上的东西——一堆积木。

　　其他的玩具都在地上，唯独这堆码得十分整齐的积木被放在高高的柜子上。

　　希尔洛走到柜子前，发现把手伸到最高都够不着。

　　明明只是给小孩准备的儿童房，家具设计却高得离奇，说不上来的感觉。她退后几步才能看到积木的大致轮廓，看起来像是拼成了一栋房子。每一块积木的风格都截然不同，有的颜色暗沉，看起来几乎是上个世纪的东西，有的却又像是从百货商店新买回来被毫无章法地堆在一起似的，像一座奇怪的迷你城堡。

　　就和自己目前所在的屋子一样奇怪。

　　希尔洛想到这里，想办法爬到了柜子正上方，她终于有机会可以仔细观察一下这堆积木了。

　　木条被堆在一起，但是没有被彻底固定，可以人为地改变积木的结构，比如任意抽取一块放到别的位置，或者干脆直接让那块地方空着。所有的木条都风格迥异，有的破败不堪，有的小巧别致，也有纯黑的和全透明的，希尔洛不太清楚它们代表了什么，直到他看到某根木条上画着一个人像。

　　她不知道擅自动了这堆积木会发生什么，但是对那个画有人像的木条感到十分在意，因为看起来有点像是布加拉提的肖像。

　　盯了好一会，她还是轻轻取了下来拿到自己眼前。

　　的确是布加拉提的模样，这根木条看起来是欧洲复古的建筑风格，边框上画着各种金色红色相交织的花纹，底色尤为阴暗，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微缩版的棺材。

　　略作思考后她还是选择把木条放回原处，遗憾的是这根木条原来应该是刚好卡在缝隙里，她想要复原的话不能保证这堆积木会不会就此坍塌。希尔洛决定不冒这个险，因为她之后注意到另一块地方也有一个与她手里木条差不多大小的间隔，比它原来的位置要宽阔一点，干脆就放在这里吧。

　　这个间隙刚好处于由整个积木搭成的城堡中，最中心位置的隔壁。

　　当她把木条小心翼翼地推进去之后，立刻就听到墙壁之间传来轰隆隆的震动声。震感不算强烈，但是一定有哪里正在悄然发生改变。

　　希尔洛从柜子上跳下来，当她在塑胶垫上站稳之后才注意到，原来右手边明黄色的墙壁已经变成了一片黑色。

　　应该是她所在的房间隔壁凭空多出了另一个房间，与她这里隔着的墙是透明的，所以从对面的房间里应该也能看到她这里的情形。

　　等到震动停止后，希尔洛看到对面的房间里红色的沙发上慢慢站起来一个人，他观察了一下周围，最后视线落到她的身上，他们相互对视了。

　　是布加拉提！

　　希尔洛急切地跑过去，隔壁的布加拉提显然一愣，之后也快步朝她走来，他们在隔开两间房间的玻璃墙面前停下了。

　　布加拉提伸手触摸到冰冷的玻璃，然后低下头看着只有他身高一半的女孩。

　　希尔洛也发现了这种异常，布加拉提对她来说和往常相比高出了不少，已经到了离谱的程度。

　　“希尔洛你——”布加拉提先问。

　　声音隔着玻璃传过来，听起来如同被包裹在玻璃纸中一样，逐渐消散在空气里。

　　“布加拉提……”希尔洛把这个名字念完时才注意到这一切的变化。

　　原来布加拉提没有变成巨人，柜子也是正常的比例，天花板的挑高也没有任何问题，只有她变小了。虽然如此，但是布加拉提身上真的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不知怎么的，我好渴。这个房间里一点喝的都没有。”布加拉提把异常苍白的脸贴在玻璃上，他闭着眼睛，嘴里呼出的气飘到玻璃上没有留下任何水雾。

　　希尔洛觉察到不对劲，况且布加拉提所在的房间里明明有玻璃杯和水壶，再不济也有一柜子的酒。

　　布加拉提继续说：“我们现在究竟在哪里？你没事吧……我好像、我受不了那些光……”

　　随着他把眼睛睁开，希尔洛发现布加拉提的眼睛变了，不是以前那双和大海一样蔚蓝的眼睛，现在这双血红色的眼睛并不适合他，她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该怎样打破目前的局面？

　　把面前这堵墙打破会怎么样，两个风格完全不相关的房间打通之后，他们将会面对什么样的处境？

　　希尔洛想让「Sanctuary」出现在自己身侧，她用稚嫩的声音通知对面的人：“布加拉提，你先闪开一点，我到你这里来。”

　　而她本人也做出要攻击的姿态，可替身并没有按照预期的一样出现。

　　“你……”布加拉提虚弱得看起来已经不太能动弹了，他顺着玻璃墙坐到地面上，也因此获得了和对面的幼年版希尔洛平视的机会。

　　希尔洛不理解为什么替身突然不听从自己的呼唤，而她也恰好在这个角度发现了布加拉提嘴巴里的一对尖牙。

　　布加拉提是不是正在变成另外一个人……

　　带着这种迟疑，希尔洛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僵住了。

　　对面的布加拉提好像正在说什么，她已经无从听清了，他的声音太过微弱，希尔洛只能看到他的嘴唇动了几下。她忍不住贴近去看，发现他的脸白得像纸，也像天上惨白的月亮。

　　“布加拉提，你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希尔洛尽量让对方能听到自己的声音，她也把自己的脸贴到玻璃上。

　　“他不会回答你的，毕竟他已经就快不再是人类了。”

　　陌生的声音在希尔洛所在的房间响起，这次能够真实感觉到有人与她同处一个空间里，不同于之前两人对话时候的虚无感。

　　希尔洛感受到声音来自她身后的某个地方，她的手心仍然贴在玻璃上，警惕地转过头搜寻片刻前说话的那个人，可惜并没有成功找到，这个儿童房里没有隐蔽到足以藏着一个人的空间。

　　“就凭你也想找到我？你们两个可是在我的替身内部呢，在别人的地盘最好老实点，嘛……这句话好像是你隔壁那个男人曾经说过的吧？当着我们老大的面前亏你们敢这么放肆啊。”

　　“ 你最好藏得好一点，别被我发现了。”希尔洛顺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拳头逐渐握紧，“如果被我抓到了，你的下场一定比你的同伙要更惨。”

　　然而现在也仅仅只能起到威慑的作用，她无法使用替身能力这件事可不能让对方立刻就知道。

　　“不要嘴硬了，你是绝对不可能从这里出去的。”这个人并不怎么理会她的威胁，“现在你和布加拉提的命都在我的手上，想活下去得听我的。”

　　“你的同伙呢？怎么没有一起来。该不会是因为太弱了，已经被干掉了吧？再说布加拉提怎么可能被区区这种替身难住，劝你还是多担心一下自己的伙伴吧。”希尔洛试图转移话题，她记得这栋房子里原本应该是有两个敌人的。

　　说完她注意到了房间正中间孤零零的柜子，那只放有积木的柜子。

　　希尔洛走到摆着积木的柜子前，猛地拉开了其中一层抽屉，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很快打开下一个，抽屉里安静地躺着一对手牵手、缝在一起的布娃娃，大一点的那个是女性的模样，小一点的是个男孩，两只人偶娃娃看起来是由某个人用手工缝制的，有些年代了，现在看来只是有点破旧，但是一点都不脏不乱，看得出这两只布娃娃的主人很珍惜它们。

　　女性布偶的衣服上有一枚回形针，别着一片布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妈妈」，旁边牵着手稍小一些的人偶也有对应的布条，写着「莱尔」。

　　这时希尔洛身后的墙上慢慢变出一扇门，有人打开门走了进来，这个人与任何一个普通的小混混无异。他一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倚着墙看她：“很遗憾你押错了，想让我解除能力的关键并不在这里。”

　　“我当然知道。”希尔洛拿着两只布娃娃并没有松手的意思，“正如你同伴所说，你绝对会很后悔让我进到了这个房间里。”

　　“什么意思？”

　　“你们的主人卡恩·里奇有见识过我的能力，如果你不想这两只人偶彻底被毁掉的话，立刻过来把你的替身能力解除。”

　　虽然这么说，希尔洛不太确定「Sanctuary」还能不能再次听从她的回应。

　　“慢着……你冷静一点。不如我们来谈一场交易吧？”小混混摆着手慢慢靠近过来，“我也是跟着老大混口饭吃的，如果没有得到可靠的情报就这样空手而归的话，你们也很清楚我会遭到什么下场吧？”

　　“到现在还敢和我说条件。”希尔洛抓紧了手里的布娃娃。

　　对方的脸上很快闪过一丝慌张，这没有逃过希尔洛的眼睛。不过他还是很快冷静了下来，慢悠悠地说明：“如你所说，对你们两个我们也是做过一定的调查的，那个布加拉提比你要强上很多，所以现在这个状态对我来说再适合不过了。”

　　他不顾希尔洛冷冷看着他的眼神，继续说：“再说就凭你现在这个小鬼一样的体型，能对我做什么啊？就算你能使用替身能力，也是软绵绵不堪一击的程度罢了。”

　　他不受自己替身能力的影响，依然维持着自己应有的样貌。

　　“要怎么和你解释你才能明白呢，愚蠢的小鬼。”这个人蹲下来看着希尔洛，“我的能力的根源在于现在我们共同所在的房间，其他的房间都是从这个原初的房间衍生出去的产物，正如从0到1，再到无穷，这间屋子就是最本真的，一切的开始，这就是我的能力，我给它起的名字叫「积少成多」。不巧的是，你现在所在之处正是我内心深处最珍贵的地方，不被我允许的人无法进入，再附赠你一个注意点，它具备只进不出的特性，你永远也出不去了，而我，有的是时间和你耗，可惜他就不一定了——”

　　随着这句话说完，布加拉提所在的房间里射进来一道刺眼的光。

　　他把那间房间的窗帘拉起了一角，夕阳的余韵丝毫不带怜悯地照进来，落到布加拉提身上。

　　虽然无从听到布加拉提那里传来的声音，但是他躺在地上痛苦的样子被希尔洛尽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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