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OJO]今夜或不再

　　希尔洛面前是蒂姆的尸体，身后是不知为何会在这里的加雷。第一次看到同伴在自己面前失去生命，做到无动于衷是不可能的，她仍握着蒂姆的手，他还这么年轻，手心还有温度。

　　“别发呆了，我就知道靠你们不行。”加雷把手提密码箱甩到希尔洛跟前，“用这个足够回去交差了。”

　　是的，如果不是加雷在，任务在这个阶段已经失败了。

　　可他用自己的能力杀了人。

　　原来加雷也是替身使者。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但是今天却不知怎么的，无法面对他。

　　见希尔洛并不理睬，加雷走到她身侧不耐烦地问：“怎么跟着布加拉提之后变得这么软弱。”

　　“我说，为什么你会知道东西在哪里？”希尔洛问了毫不相关的问题。

　　加雷并没有回答她，他的瞳孔再度变得和蜥蜴一样：“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交出来。”

　　希尔洛也不作回复，只是继续握着同伴蒂姆的手。

　　加雷蹲下去一把拉过希尔洛的手腕，她手心里只有一颗糖果，包装着的糖果纸被捏得皱皱巴巴。

　　“耍花招这套跟我可行不通。”加雷有些不悦，“知道那个小鬼的能力是什么吗？”

　　“他说自己很弱，因此并没有在我面前展现过自己的能力。”希尔洛如实回答。

　　加雷啧了一声，眼睛里燃起愤怒的火焰，他把视线从蒂姆惨白的脸上移开，转到希尔洛脸上：“你刚才问我为什么能找到这个？”

　　他指的是丢在希尔洛身边的密码箱。

　　“告诉你，因为这也是我任务的一部分。不过呢，在我这里老板高于一切，如果有人妄图背叛老板，就算是同为组织的人，我也不会放过，穆尔穆特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你不会已经忘了吧？”

　　“蒂姆……他没有背叛老板。”希尔洛不忍心再去看比她还要年轻一点的同伴。

　　“他没有吗？加入组织的第一天你们就应该都听说过——不可以探知老板的过去，如果这么做了等同于对老板不忠，我们亲卫队比起整个组织，更是为效忠老板个人而生的。”加雷离开前额外又补充了一句，“如果有人问起你今天的事，你当然可以这么回答他们。”

　　--

　　希尔洛站在雨里，布加拉提为她撑起一把黑色的大伞。一定是要有什么魔咒，非要在这种日子里雨势滂沱。

　　在场的所有人无一例外，穿着一身全黑，无言地站在雨幕中。

　　他们面前是一块安静的墓碑，上面刻着蒂莫西·马力诺的名字，名字下面是一串仓促的年份。

　　1984——1998。

　　蒂姆就是蒂莫西，也是布加拉提之前所提到的同伴。

　　为什么偏偏布加拉提才提到这个人，他就被干掉了，加雷与这些事一定有某种牵扯较深的关系。如果到时候加雷逼迫她站队应该怎么办……

　　“喂……我问你，你可以听我说吗？”身边有人伸手搭上了希尔洛的肩膀。

　　布加拉提比希尔洛先回过神，他看了眼打着伞走来的人，这个人是蒂莫西生前的朋友，也是在场的各位里最早加入护卫队的那一批人之一。

　　见希尔洛没有回应他的意思，他的脸上很快蒙上了一层悲哀的情绪，但是他并不准备放弃：“蒂姆在出发前和我说起过，这次的任务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是他一个人也可以轻松完成，为什么啊……为什么有了帮手的情况下他反而没能回来……你可以告诉我吗？”

　　希尔洛并非没有听见，无论雨点打在伞面上发出的声音有多嘈杂，她都无法做到忽视身后那个人的话语，她低下头咬紧牙关，眼睛牢牢地盯着面前新刻在石碑上的，那个年轻的名字。

　　“蒂姆他最近总说自己被人看上了，要出人头地了，往后会赚很多很多的钱……对不起，这些都不重要，我的意思是，毕竟我一直把他当自己的亲弟弟看待，我有权知道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告诉我——他弥留之际，你在他身边的对吧？”

　　这个男人说到后面已经近乎哽咽。

　　布加拉提于心不忍，认为发生这样的事他也有一部分责任，只好先安慰这个人：“马力诺先生……你不要着急——”

　　“我怎么可能不着急！开什么玩笑！”被称作马力诺的人情绪被瞬间点燃，他此刻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一直抓着希尔洛肩膀的手骤然使劲，“你为什么不回答我，加入组织之后平步青云让你自我感觉良好了是不是，为了自己的前途就可以踩着同伴的尸体上位了对吗？”

　　“马力诺先生，如果你再这样无礼下去，我可不会放任不管，希尔洛是我的——”

　　马力诺截断布加拉提的话：“你们两个的关系试问在场的诸位还有谁不知道？我警告你，就算是布加拉提你，就算你下定决心要袒护她到底，我也绝不收回刚才的话。这样的人留在组织里绝对是个害虫。这次是蒂姆，下次一定会轮到你的，布加拉提！”

　　“够了。”布加拉提出手打开拽着希尔洛的，马力诺的手，“我说过我不会坐视不管的，蒂莫西的事我会追查到底，但首先我有自己的原则——绝不容忍对自己同伴动手的人。”

　　“你！”马力诺本想发作，不知怎么的他越过希尔洛的背影看向了蒂莫西的墓碑，他咬牙切齿道，“这次我先不和你计较，蒂姆他一直很崇拜你，而现在，我真替你觉得羞愧。”

　　“马力诺先生……蒂姆那个时候，我、我的确在他身边。”希尔洛单薄的背影看起来像个透明的幽灵，如果可以她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就此消失。

　　马力诺听到时脸上的肌肉轻微抽搐了一下，他侧过头去继续盯着希尔洛，问：“你继续说。”

　　“蒂莫西他——”希尔洛第一次正式念出这个名字，指甲深深嵌进自己的手掌，下面这句话很难说下去。

　　布加拉提用眼神示意马力诺不准轻举妄动，他走上前挡在两个人之间，冷静地对希尔洛说：“放心，有我。”

　　希尔洛深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可能是无法面对眼前孤零零的坟墓，过了一小会才用一句话简单地交代：“他背叛组织，被亲卫队的人干掉了。”

　　空气中的雨水仿佛在瞬间全部冻结了，只剩下急促的呼吸声。

　　马力诺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头顶，一张口想要说的话就成了嘶吼：“你骗我……你怎么敢在蒂姆的面前，当着所有人的面骗我！”

　　“马力诺先生，你疯了。”布加拉提拦住想要发动攻击的马力诺，后面的沉静到现在的人也纷纷跟上，试图让马力诺冷静下来。

　　希尔洛先一步恢复了镇定，她说给在场所有人，更重要的是想要说服自己：“他不是故意的，他无罪……他只是运气太差了。”

　　马力诺清楚地听到了，也听明白了希尔洛想表达的意思，只是他一时间无法接受：“你们、你们不会都觉得她说的对吧？就这么简单……蒂姆他……”

　　布加拉提拍了拍他的肩膀，似要一锤定音：“我相信她。就和你永远相信蒂莫西一样。”

　　然后布加拉提转向希尔洛，扶住她的胳膊，之后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回过头对马力诺说：“我答应你，关于蒂莫西的事我一定会还你一个真相，如果各位愿意相信我，就请给我和希尔洛一点时间。”

　　之后希尔洛在布加拉提的陪伴下，穿过雨幕离开了这里。

　　--

　　终于回到了室内，见希尔洛还在发呆，布加拉提倒有些坐立不安起来，他主动问：“今天你淋了不少雨，先去冲个澡吧。”

　　希尔洛短暂地回神，回望了布加拉提一眼，点点头：“啊……嗯，好的。”

　　但之后她的眼神又涣散下来，依旧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

　　现在他们处在希尔洛的房子里，它的面积是适合独居女性居住的大小，简单的一室一厅，加上一个开放式厨房和略显狭窄的浴室。

　　快速地打量完四周，布加拉提看了眼仍然不准备动弹的同伴，皱起眉直接用上了命令的口吻：“喂，你浑身都湿透了，再这样下去会感冒的。”

　　他没有这么多时间给同伴安心地生完一场病了，明明是想拨开谜团，却不料引发了更多的问题。

　　不料希尔洛却突然站起来，开始在室内翻找些什么，看她搜寻的方位，布加拉提很快就明白过来她的意图。

　　希尔洛想确认自己家里是否被人装了窃听器。

　　布加拉提立刻以自己所在的方位为中心，协助她寻找对应的蛛丝马迹。

　　没有花上多少时间，他们把客厅里所有隐蔽的角落都找遍了，接着希尔洛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她屏息后打开卧室门，用眼睛大致确认了一下房间里的状态，然后回头示意布加拉提跟上。

　　布加拉提唯一不明白的是为什么突然挑这个时候来排查，但是他没有问，避开了床铺与衣柜这种私人的区域，一一检查过床头柜背后与下方之类的地方。最终确认无误后他来到希尔洛卧室里的一张木质书桌前，上面有一件奇怪的东西。

　　一直玻璃杯倒扣着放在一摞略显杂乱的书籍背后，玻璃杯里罩着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虫子，看起来有点像甲壳虫。

　　“不要动。”希尔洛关上衣柜门，发现布加拉提的意图后立刻发声阻止他。

　　布加拉提伸出的手随之停滞住。

　　希尔洛走到布加拉提身后拉上卧室的窗帘，对他说：“我在这附近动了些手脚，如果再靠近一点就会被「Sanctuary」攻击。”

　　“具体是什么呢？”布加拉提按照原路线慢慢将手缩回去。

　　“什么都有。”她走到布加拉提身边，亲自解放了玻璃杯里的小甲虫，“我把能想到的攻击都放进这个空间了。”

　　布加拉提看着在书桌上缓缓爬动的甲虫问她：“为了不让它溜走？”

　　“为了保护它。”希尔洛回答，“它是蒂莫西留在世界上的最后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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