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火烧了那片云

作者:他们去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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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宰相无奈谋文书,方讼师情急诉真相


      茶喝了两口,王奕泽放下茶碗,目光注视着蓉姥姥上下打量一番说:“一直以为观火阁阁主只是一个善于筹谋的狠辣角色,没想到这婆婆庄的茶品质极佳,想来蓉姥姥也是个很有闲情逸致的人。”

      蓉姥姥堆了一脸的笑容,赶忙摆摆手说:“宰辅大人打趣老身啦,老身到了这个年纪,黄土都埋到了脖颈子,再不抓紧时间享受一下这世间的美好之物,怕是死了都闭不上眼睛啊,哈哈哈。”

      王奕泽四十多岁,半是含笑的嘴唇看起来温文尔雅,但一双眼睛仿佛能洞穿人心,不怒自威的气度让人不敢造次。

      他在这宰相之位上已经坐了五年,根深蒂固,虽不说一手遮天,但也是位极人臣,他此番前来所求之事怕是棘手异常。

      蓉姥姥端起茶碗,吹了吹碗里热气,呷了一口茶,缓缓地说:“老身风烛残年,手下的姑娘们也都初长成,无法独当一面。虽有心为大人效犬马之劳,只怕无力完成大人托付之事,耽误了大人的谋划。”

      徐志隽听这老太婆有推诿的意思,和外界传言的一样。只是不知她是半推半就还是真心退隐,赶忙奉承一下她探探虚实:“观火阁阁主号称‘仙姑’,虽远离朝堂,却对朝堂之事一清二楚,能办成普通人无法办成之事。前任阁主在世时,风光无两,蓉姥姥继承阁主之位,与当年老阁主相比也不遑多让啊。”

      这话说的极为中听,但是蓉姥姥并不上套,笑吟吟地说:“前任阁主风光无两的确属实,但到老身接手这十一年,并无心经营观火阁,反而经营活水阁和复生阁多一些。这几年复生阁和活水阁的规模还有利润已经是前任阁主在世时的十几倍,只是这观火阁已然没落,名存实亡,是我愧对历任任阁主。”

      这一番话说的也都是实话,这几年婆婆庄的田产店铺生意做的风风火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但却没听说观火阁有什么大手笔。

      这二人听完这番话,心中将信将疑,微皱眉头陷入沉思。

      蓉姥姥见状,继续补充:“如果我们观火阁真的跟往昔一样风光无限,也不会被人找上门下套,前两天的事情想必两位大人听说了吧?”

      这种上好的谈资已经在檀城传的大街小巷人尽皆知,尤其是符婆婆当众验药的过程就像变戏法一样,被街头巷尾传得神乎其神,听到的人无不赞叹。何况要来这里办事的人,怎会不关注这里发生的大事小情?

      王奕泽知道观火阁的实力,这种说辞有可能是这老婆子不想招惹是非,安度晚年而已。于是说:“听说了,不过蓉姥姥手段非常,处理事情游刃有余,宝刀不老啊。今日之事还是蓉姥姥斟酌一番,再为定论。”

      蓉姥姥看这火候差不多了,放下茶碗,正襟危坐,皮笑肉不笑地对王奕泽说:“大人如今已经位极人臣,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今天能到这观火阁来和我这老婆子喝茶叙话,想必跟宦者令有关。纵观朝野,也就宦者令能让大人忧心了。”说罢用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王奕泽,仿佛眼神同样有洞穿一切的能力。

      王奕泽并不躲闪蓉姥姥的目光,笑着说:“蓉姥姥既然捅破了这层窗户纸,看来是打算接下这笔生意了。”

      蓉姥姥收回目光,用眼睛看向前面的屏风,用冰冰凉凉的语气说:“大人既然来了,应该知道我们观火阁做生意的规矩。”

      观火阁做生意的规矩很严苛,这么多年之所以没有出现闪失就是因为她们严格遵守规矩。

      观火阁有两不做

      一:违反律例不做。

      二:伤天害理不做。

      观火阁只探听消息,不做任何行动。还有一点,就是要价非常高:需要买家用有关于自己的一条秘密进行交换。这样卖家手握买家把柄,才能确保自己安全;同样,卖家确保死守这条秘密,不告诉任何人,也不用做交易,更不会用来威胁买家,只用做自保手段。

      把柄留在观火阁的这些人都是权贵富户,只要观火阁安然无恙,他们的秘密就永远不会被人知道。但是如果有人想要摧毁观火阁,势必会反噬。就算是不相干人想摧毁观火阁,这些权贵也会进行阻拦,保护观火阁,毕竟保护观火阁就是保护他们自己,不然阁破密泄,天下大乱。

      一般人没有多少观火阁看得上的秘密进行交换,所以来求的消息一定是至关重要的情报。虽然观火阁生意并不景气,但是从来没有烂账。

      王奕泽听到这话,就知道这件事情有转圜的余地,心情好了不少,看着蓉姥姥徐徐说道:“观火阁的规矩本官早有耳闻,很是敬佩定下这规矩的人,更佩服能一直守住这规矩的人,作为买家本官自然不会坏了观火阁的规矩的。”

      蓉姥姥听了这话,笑盈盈地说:“那就请大人直言吧。”

      王奕泽收敛了神色,忧心忡忡地说:“近日宦者令妖言迷惑皇上,口口声声说现在朝野为官风气不正,需进行一场革新,便在宫内成立了内庭协政司。他们已经成立月余,新官上任三把火,整天在宫内忙进忙出,想必他们已经商量出了变革的大致内容,不日就会颁布。只是不知道都密谋了哪些要变革的政事,想请蓉姥姥帮忙把这内容打探,我们好提前做好准备,不要被这宦者令打的措手不及。”

      蓉姥姥听到“变革”二字,内心宛若海啸。历朝历代只要提到“变革”二字,就是一场血雨腥风。“变革”作为权力斗争最有效的手段,也是党同伐异最有力的武器,用的好就能大权独揽,一手遮天;用得不好就会被反噬,轻则罢官流放,重则抄家下狱、身首异处。

      但是无论内里多么震惊,外表还是坦然自若,捧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说:“老身知道了,定当全力以赴。无论成与不成,十日后请宰相大人再来观火阁。茶凉了,就不给二位大人续上了。”

      这是摆明了应承下了这件事情,要送客的意思。

      王奕泽和徐志隽两人听了这话,内心欢喜,却不形于色,站起身来奉承道:“蓉姥姥果然爽快,先谢过蓉姥姥了,今日天色已晚,先告辞了。”说罢二人穿上斗篷,转身离去。

      打开门,回廊尽头篆芊提着灯笼远远地等候二人。她要把二人从另外一个侧门送出去。观火阁的规矩,客人来和回去的路必须不同,而且进和出庄的门也必须不同,一定要把客人的身份隐藏好。

      篆芊回到烟火阁的时候,蓉姥姥已经回来了,她看见蓉姥姥面色凝重,望着窗外的海棠树出神。赶紧去小厨房把炖好的燕窝端了上来说:“姥姥,吃了这盏燕窝,早点安歇吧,现在已经丑时三刻了。”

      蓉姥姥回过神来,声音充满了疲惫对篆芊说:“丫头,我明日如果没起来,也不要叫我起床,我可能要多睡会儿。”

      篆芊有些心疼蓉姥姥,却也没办法,只好低声说:“是”就退下了。

      翌日各大阁楼照旧营业,生意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不仅没被影响,反而比之前更好了。

      烟火阁外堂一直都是茵婶子做主的,茵婶子像是个大管家,人员任免调动,银钱账簿统筹都需要她亲自点头,所以一天到晚烟火阁人来人往热闹极了。

      晌午过后,蓉姥姥才从内堂的卧房出来。篆芊一直守在内堂门口,一听到响动,马上就进来了。她看蓉姥姥气色如常,想是已经休养好了,笑吟吟地问:“姥姥饿不饿?要传午膳吗?”

      蓉姥姥摇了摇头,说:“不必,拿一些茶点来就好。”看篆芊刚要转身出去,又说:“蓁茱应该已经来了吧,叫她进来。”

      篆芊回过身说:“姥姥料事如神呢,篆芊姐姐上午就来了,听说姥姥累着了,一直在外面候着呢。”说罢转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茶果点心一样一样地端了上来,样样精致美味,尤其是榛子酥和牡丹卷,清香扑鼻,甜而不腻。可是却不见蓁茱进来,蓉姥姥问:“蓁茱呢?怎么不进来?”

      篆芊笑着说:“蓁茱姐姐听说姥姥方才醒,还没用膳,就想让姥姥安安心心用了点心再进来回话,不想扰了姥姥胃口。”

      蓉姥姥皱了皱眉头嗔怪道:“矫情,别弄那么多虚节,快让她进来。”

      篆芊解释道:“姥姥,蓁茱姐姐是最不矫情的人,她这是心疼您,您怎么还不领情呢?还这样说她。”

      蓉姥姥一手拿着牡丹卷往嘴里送,一边说:“是是是,最矫情的人就是你了。我知道你们心疼我,我心里明白。这个时候大事为先,小节往后放就是了。快快让她进来吧。”

      篆芊一听急的跺了跺脚皱着眉头嗔怪道:“姥姥,你这人怎么这样?真是的!”说完便跑出去叫蓁茱进来了。

      蓁茱对着姥姥行礼后毕恭毕敬站在姥姥对面,等着姥姥问话。

      姥姥又拿起了榛子酥,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然后说:“坐我身边,我们一起,边吃边聊。”

      蓁茱刚才就在门外把里面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怕拒绝了姥姥被说矫情,只得坐下,可是怎么怎么坐都不是很舒服,总觉得自己已经忘记怎么“坐下”这种事情了。

      蓉姥姥看她这么扭捏,皱了皱眉头用眼睛扫了一下点心说:“吃,吃起来就不拘束了,边吃边说。”

      蓁茱拿了一块樱桃果子饼,并不往嘴里送,而是开始回禀昨夜的事情。

      原来昨夜蓁茱也没闲着,瑨荇下午就把四个人送到了蓁茱手上,并且把蓉姥姥的意思分毫不差地传递给了她。婆婆庄的人没有一个不靠谱的,办事谨慎缜密,尤其是底下这群二级主事人,颇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味道。

      这四个人晚上穿上夜行衣,装扮成杀手的样子,埋伏在方讼师回家的路上。待方讼师出现时就用麻袋把他套进去然后装进马车,带到城郊。

      这方讼师被扔到马车上就开始大呼:“救命啊!救命啊!”

      这个时候四人中的其中的一个人便说:“再叫就立刻一剑杀了你。”这句话果然有效,方讼师马上就不叫了。马车走到半路,方讼师就问:“几位好汉,不知道是劫财还是劫色?要是劫财我回家给大家取银子去,我愿意把所有家当悉数奉上,换我平安。若是劫色,我也愿意拿出全部家当,请大家去园子逛逛尽兴。”

      话赶到这儿,四个人按照事先编排好的本子演了起来:“方公子,我们一不劫财二不劫色,只为灭口,劝你不要白费口舌。”

      方讼师一听哭腔就出来了:“我与各位好汉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何故要杀我灭口啊?”

      “方公子,我们也只是收人钱财,替人消灾,您到了阎王爷那里,也不要告我们状,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也只是跑腿办事。”

      方讼师一听还是钱的事儿赶紧说:“我我我我给双倍价格,只要各位好汉放了我。”

      “方公子,道儿上有道儿上的规矩。从我们接这个活儿的时候就已经不是钱的事儿了,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矩,懂吗?”

      接下来,按照事先排好的剧本,无论方讼师说什么都不理他。这一路上方讼师哭喊、哀嚎、求饶都没用。

      到了小路上,这个时候四个人继续按本子彼此开始对话:“大哥,为何不在抓他的路上直接一刀结果了他,何苦这样麻烦?”

      另外一人接话:“雇主要求要把他结果了后扔到城郊的枯井里,这样就能神不知鬼不觉。”

      第三个人接着说:“刚好处理完他,等回去也就后半夜了,再放火烧了他家,让他一家人都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

      第四个人说:“你说那雇主长的跟弥勒佛似的看起来慈眉善目,狠起来怎么那么狠?他也是有家室的人,真是狠啊。”

      回春堂朱老板正是肥头大耳的和善长相。

      这个时候那个大哥突然厉声斥责他们:“忘了规矩了?!收人钱财替人消灾,不可议论雇主!”于是几个人都不做声了。

      方讼师更加害怕了,一听到自己妻子儿女都要被活活烧死,更加急切地求救。这个几个人在他身上一拳一脚地招呼他,让他老实点,可是他依旧大声呼喊,像是拳脚没有落到自己身上一样。

      那大哥说:“让他叫吧,反正深更半夜没人来这儿。”

      方讼师看求救无用,开始哭泣,叫着妻子儿女的名字,不停地说是自己害了他们。这个场景让见者落泪,闻者伤心。

      突然马车剧烈地颠簸了一下,不动了。有人下车查看去了,然后就听见:“老大,车毂坏啦,走不动了,只能把这小子扛过去。”

      那老大骂了一句,然后说:“反正也不远,我们轮流把他扛过去。”

      方讼师被扛在肩上,颠簸地想吐,一边哭喊,一边求饶,可是没人理他。

      突然前方出现了马车,那大哥说:“不好,有人来了,快撤。”

      另外一个说:“这小子怎么办?”

      那大哥说:“先别管他了,我们赶紧走。”说罢四人便扔下方讼师作鸟兽散。

      那车上有一年轻公子大喊:“什么人在那里?站住!”这年轻公子便是瑨荇。话本子到了这里发现的很顺利,就差收尾。

      瑨荇救下方讼师,看方讼师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鼻涕眼泪到处都是,实在想笑,可是又不得不忍着,实在辛苦。

      瑨荇说自己是大师堂送镖回来的镖师,方讼师看了一眼马车上的灯笼,灯笼上写着三个大字“大师堂”。于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把自己的遭遇告诉了瑨荇,感谢他救了自己一命,同时还请瑨荇陪他去他家一趟,救他妻子儿女。

      瑨荇当然跟着去了,他求之不得。

      到了方讼师的家,方讼师发现他的妻子儿女皆平安,便一把抱着妻子开始哭,说自己惹上了麻烦,恐有性命之忧,妻子追问到底是为何,他却一直摇头不肯说出口。

      瑨荇这个时候瞅准时机说:“方公子,明日一早赶紧报官,官府一定会保护你们一家的安全。”说罢便佯装起身告辞。

      方讼师一看他要走,赶紧跪地祈求瑨荇和瑨荇带的几个镖师不要离开。他不知道贼人还会不会回来,请他们留下来保护自己,自己愿意出钱,多少钱都行,只要他们肯留下。

      瑨荇一看目的已经达到便说:“方公子,我们星夜兼程地押镖,已经疲累不堪,但是不能见死不救,便留在公子家一晚上,至于银钱你看着给就行了。只是我们几个并未吃晚饭,如果有吃的能给我们垫垫,就再好不过了。”方讼师看他答应不走,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马上叫妻子把家里的吃食都端出来招待他们。

      瑨荇赶紧又说:“我们能护公子一晚,却不能夜夜都守在公子家里。公子明日还是要一早就去报官的好。”

      这种情况即便是报了官,官差也不会日日夜夜守在他家,这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方讼师点点头,却又不说话,若有所思的样子。

      瑨荇知道,他若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怎么做才能夹缝求生,不用把话说那么明白,不然真就把他点醒了,反而坏事。

      这一夜对于方讼师格外漫长,好不容易熬到鸡鸣犬吠,东方露出鱼肚白。瑨荇便带着镖师告辞,走之前不忘叮嘱方讼师报官要紧。

      瑨荇刚走不久,方讼师衣服都没换就出了家门,只是去的方向不是府衙的方向,而是婆婆庄的方向。至此这出戏就圆满落幕了,只等收网。

      本来这出戏原计划是蓁茱救了方讼师,然后引他说出实情。瑨荇觉得这样有些不妥,一是夜半时分,女子没有什么好的出行理由;二是被婆婆庄的人救了,实在太过巧合,很容易让方讼师怀疑。

      瑨荇在外界众所周知的身份就是大师堂堂主的义子,跟婆婆庄没有一丝一毫的联系。镖师押镖回来,归心似箭走夜路很正常。这样一来就合情合理,没有任何理由让方讼师怀疑,更方便引导他。

      瑨荇和蓁茱商量后决定就按照瑨荇说的办,结果出乎意料地好。

      蓁茱把这件事情原原本本地禀报完,蓉姥姥不住地点头称赞道:“如今你们都大了,做事更加稳妥,我心甚慰。”

      蓁茱接过话说:“那方讼师一大早就说有事求见姥姥,菠蔓让他在烟火阁会客厅隔间等着,已经等了三个多时辰,姥姥可要见他。”

      蓉姥姥擦了擦嘴,把帕子丢在桌子上说:“走,我们去见见他,晾了他这么久,火候刚好。”

      到了隔间,那方讼师果然已经等得焦急不堪。一看蓉姥姥进来,马上作揖行礼。

      蓉姥姥并不看他,径直走到椅子前,转身坐下对方讼师说:“方讼师,听说你要见老身,不知所谓何事。”

      方讼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把他知道的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包括昨夜险些被杀掉的事情。

      事情跟蓉姥姥猜的一模一样,回春堂的朱茂朱老板私底下悄悄找到方讼师,给他三百两银子做定金,让他无偿为做死者的讼师。但是又告诉他,若在公堂上想尽办法让符婆婆公布药方,事成后就还能再得银七百两。这前前后后一千两的银子,怎能不动心?

      方讼师一开始知道这件事不太对头,但是见钱眼开,猪油蒙了心,便一口答应了下来。后来在公堂上才慢慢明白过来,却为时已晚。

      蓉姥姥冷笑了一声说:“谢谢你专程告诉我这些事情,请回吧。”

      方讼师一下子愣住,没想到蓉姥姥是这样的反应,呆呆地跪在那里不知道该干什么了。

      蓉姥姥自然知道他想要什么,看到他呆住的样子,装糊涂地问:“你还有事吗?”

      方讼师才起身来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哭着说:“求姥姥救救我一家!”

      蓉姥姥一脸困惑的样子,用着清冷的目光看着方讼师说:“我实在不明白要怎么救你们。第一,我不是大夫,不会诊脉救人;第二,我不是保镖,不会看家护院。你让我如何救你?而且,你我又不沾亲带故,更无利可图,我为何救你?”

      一字一句把方讼师堵地死死的,方讼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蓉姥姥看方讼师呆若木鸡地跪在地上,鼻涕眼泪全都糊在了脸上,叹了口气说:“以后多行善事,不要再取不义之财,就能保你全家无事,快快回去吧,以后不要再来了。”说罢出了隔间回了后堂。

      蓁茱看方讼师还跪在地上,皱了皱眉头厉声说:“还不快走!”

      方讼师慢吞吞地起身,眼神暗淡无光,磕磕巴巴地问蓁茱:“敢问姑娘,姥姥是什么意思?”

      蓁茱懒得跟他废话,只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多做善事,保你无事。”说罢大步流星地走开,然后就有小女使前来送客,引这方讼师出婆婆庄。

      蓉姥姥回到烟火阁内堂,就让篆芊去请苑葆大娘过来。虽然确定是回春堂的朱老板在背后捣鬼,但没想到他竟然谋财害命,那就必须要收拾他给他一点深刻的教训了。

      苑大娘是做生意的高手,嗅觉敏感,总是能精准挖掘买家需求,在卖东西时总能比别家做的物美价廉,所以活水阁在她手里利润翻了好几番。生意做的这样好,除了天赋必然也有一些灵巧的生意手段在身上。

      苑大娘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刚坐下喝口茶,就对蓉姥姥说:“姐姐,你且说吧,怎么收拾那狗杂碎。”

      蓉姥姥哈哈哈地大笑道:“做生意你最在行,你自己数数这几年,明里暗里你挤垮了多少家对头的生意,还需要我教你吗?”

      苑大娘用湘绣的帕子擦擦嘴角,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哎呀,我也没有那么厉害。我的意思是,不知道要把回春堂收拾到什么地步,是要他家破人亡,还是让他破产清贫、一蹶不振?”

      蓉姥姥对苑大娘叮嘱似的说了一句:“出手要重,但是不要不留余地,如果他来认错求饶,就带他来见我。给不给他生路,还得看苦主一家的意思。切记,不要出手太重,当下我们不宜太张扬,也不宜树敌太多。”

      苑大娘收起笑容,认真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姐姐,上次出手太重,被你重罚了,这次你放心,我知道分寸的。”

      蓉姥姥转头拉住她的手说:“商场如战场,不用尽手段,就没办法生存。你出手重,不能全怪你,但是我们以后还是要……你知道的,所以你还是要注意分寸。”

      苑大娘又露出笑容,开心地说:“我知道的,姐姐你放心就是了。”

      蓉姥姥看她的样子放下心来说:“此事我全权受理给你,时间不限,你随便做,如果难处随时叫人报我。”

      苑大娘关心的眼神注视到蓉姥姥脸上,心疼地说:“姐姐,你放心地处理观火阁的事情吧,听说你早上都没起来,要保重啊,这些小事你就不要太费心了。”

      蓉姥姥点点头,不再说话。上午下了一场大雨,蓉姥姥睡得深沉并未察觉,这会已经放晴了,清风徐来,吹的外面海棠的叶子沙沙作响,看着远处天边的云朵,有些出神。

      苑大娘顺着蓉姥姥的目光看过去,感叹地说:“姐姐,你看西边的晚霞,像被火烧着了一样。”

      蓉姥姥又想起了那晚大火烧了府邸,老妇捂着她们两姐妹的嘴带走时的情景。众人都说礼部侍郎家漫天大火,家人全部葬身火海,可怜了礼部侍郎那一对小女儿才七岁。那晚的火光像是要把把漆黑的夜空都烧着了一样……

      苑大娘看蓉姥姥出神,以为她累了,便起身轻声道:“姐姐,我先退下了。”蓉姥姥回过神来,点点头。

      医闹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要把全部精力放在观火阁了。还有九日就要给王奕泽答复,成与不成都得尽力一试。以前也做过这种打探情报的事情,但从未出入皇宫大内,更没有涉及到这么权力中心的时候。这次的生意难度极高,风险极大,一定要做万全的准备,万一出事,也要做好全体撤退的打算。

      想来想去,叫了蒃芊来,对她说:“告诉蓁茱和瑨荇,明日一早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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