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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陵容封妃,生活同以前也并无什么区别,日常去坤宁宫请安时,华妃一向是不来的,也没人敢坐在皇后娘娘左手位。端妃身子不好,如同个隐形人一般。
故而都是齐妃坐在皇后娘娘右手边,陵容则坐在第二排左侧位,并不与齐妃相争。
陵容得宠,又如此短的时间封妃,齐妃心中不忿,却一直找不到借口,时常对着陵容冷嘲热讽,陵容则微笑以对,并不接她的话茬。
皇后见陵容封妃后也并无嚣张之态,仍旧晨昏定省,尽心侍奉不敢有违,心里满意,便主动对皇帝提起,陵容母亲也在京中,不若让林氏进宫与女儿见上一面。
皇帝心中早有此意,只觉得方才册封,又格外开恩可让安夫人入宫,恩典太过招眼,如今皇后提起,皇帝正好顺水推舟,不仅允了安夫人林氏入宫,还允了华妃的大嫂子年希尧的夫人入宫探望妹子。
本朝讲究夫贵妻荣,为官者的夫人和母亲都可以通过“覃恩诰敕”获得诰命,纵然陵容不入宫封妃,凭着安比槐的官位,林氏也是正经的正二品夫人。
承乾宫的嬷嬷领着林氏和安家二小姐进了承乾宫正殿,因为明瑞实在太小,怕扰了宫里娘娘们的清净,便没一同带来。
哪怕林氏是正二品诰命夫人,见的是自己的女儿,也要行大礼的,宫里的娘娘是主子,她是臣妇。
陵容强忍着心里的难受,受了林氏和妹妹的大礼,急忙扶着林氏起来。
“母亲……”
只一句话刚说出口,眼睛一酸,便流下泪来。
林氏心疼不已,忙给陵容擦泪:“娘娘可莫哭了,您身子一直都弱,若是一直哭,伤了元气,可怎生是好。”
雪婵和翠娟都是陵容从家里带来的忠仆,是信得过的,她二人早就守在门口,盯着不叫人听了这娘俩说话的墙角。
“我瞧着,皇上待你倒是还好。”
陵容神色淡淡:“还不是因着父亲的功劳,否则我又怎能入得了上头的青眼呢。”
林氏叹气,她自然有许多怨气,她好生娇养的女儿,若是不入宫自行嫁娶必能找到一个年纪相当的大好男儿,和和美美的过一生,这入了宫成了娘娘,虽然尊贵,到底是妾妃,说句大不敬的话,这皇帝比容儿的父亲安比槐还大好几岁呢。将来若是有个孩子傍身余生也算是有了盼头,若没孩子,这太妃的日子也不是那么好过的。
多年命妇,林氏到底知道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宫里就怕隔墙有耳:“你父亲给你递进来的信你可都看了?”
陵容点头:“母亲放心,父亲说的我都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我也都有安排,只盼父亲这回能平安归来。”
林氏心里也担心,却不欲让陵容也跟着担心:“明瑞实在太小了,这回便没带进宫,等他长大些,臣妇再求个恩典,让娘娘看看你小弟弟。”
说道明瑞,陵容和林氏脸上都有了真心地笑意。
安比槐是个好丈夫,一直没有儿子被宗里长辈责骂,也坚持着不纳妾,他早就打定主意,若一直没儿子,便等悦容长大,招赘一个,也是一样。林氏感动之余,心中更加愧疚,非要拼着高龄产子,也要为安比槐生下一子。
这第三个果然应了林氏的心愿,是个男孩儿。
“菩萨可算是随了咱们家的心愿了,有了明瑞,母亲回宗里也会好过些。”
林氏擦擦眼角只道:“我是不在乎那些人怎么说,我只觉得对不起你父亲,好在有了明瑞。”
林氏附耳在陵容耳边说了几句话。
陵容瞪大双眼:“当真?”
“自是真的,这神医的方子可灵,这回进宫我拿了进来,你等养好身子,日日吃着,算好时辰,一准生个小阿哥。”
陵容讪笑,叹了一口气:“我倒是不图能生个小阿哥,若是能有个孩子,养在身边,这日子倒也熬的过去。”
陵容的妹妹悦容今年不过六岁,却已经被教导得进退有度,陵容心中酸楚,搂着悦容又说了一会子的话,承乾宫的嬷嬷在殿外提醒时辰。
林氏和悦容出宫后,陵容长吁短叹后,便接到侍寝的旨意,收敛起情绪,又如往常一般接驾。
眉庄被降为答应,又被禁足,敬嫔虽不曾为难,内务府却一向踩低捧高。
陵容封了妃,日日向皇后晨昏定省,做足了姿态,却也不曾分得宫权,她对内务府插不了手,只能从自己份例中拿出一些补贴眉庄。
西北战事焦灼,前朝的事,她们这些后宫的妇人也得不到消息,陵容深知心焦无用,只能耐心等着,每日抄经乞求父亲平安。
……
这一日,西北大捷,皇帝难得白天在坤宁宫,皇后看着宫内的账簿,皇帝则拿了个鼻烟壶慢慢赏玩,清朝地位至高无上的夫妻,相处起来,却貌合神离。
内务府总管进了来,打了千便道:“给主子爷主子娘娘请安,今年供上来的螺子黛稀少,只有三斛,奴才们不知该怎么分。”
皇帝放下手里的鼻烟壶,皱眉看内务府的总管:“这种问题还来问朕,真是白养你们这些奴才们了。”
内务府总管太监两股战战,跪的越发低下来。
皇帝也不看皇后,似是自言自语:“华妃那里螺子黛是不能断的,她爱美,若没螺子黛,非得跟朕不依不饶。莞贵人画远山黛一向好看,自是给她一斛。剩下这一斛嘛……”
皇后捏紧了手里的帕子,面上还带着笑:“这剩下的一斛螺子黛,便赏给昭妃吧,她阿玛在西北立功,自然该赏。”
皇帝也笑了,握了握皇后的手:“皇后贤惠,只是委屈皇后了。”
“臣妾与皇上夫妻一体,委屈什么呢,臣妾年岁大了,用不用螺子黛无所谓,他们年轻的宫妃爱俏,合该给他们用的。”
皇后说夫妻一体,皇帝并不答话,吩咐内务府就按照这个样子分,在坤宁宫又呆了一会儿,皇帝便回了乾清宫。
皇帝走后,皇后脸上微笑的面具仿佛崩裂开一般,手里的帕子都被指甲撕裂了。
剪秋拉开皇后的手,心疼的不行。
“娘娘……这华妃和昭妃也便罢了,他们哥哥阿玛在西北拼命,这莞贵人算什么东西,也配跟娘娘争。”
皇后是何等人精,怎会不懂皇帝的意图。西北大捷,这个当口正该捧着这二人,重重赏赐彰显皇上的态度。
可皇上却故意让她说,将螺子黛让给昭妃,哪里是让给昭妃,分明是要让给甄嬛!
皇后一贯善于忍耐,这回也是气的不行,冷笑:“且看着吧,有人比本宫更着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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