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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翻案
看拾七段沐离开了，顾惜夕从里间缓缓踱步出来，她内心暗惊不已。
虽早已知九重楼的神通广大，但像这样亲耳所闻，还是被震撼到了。千里之外的查探，不过是几日功夫，各府各衙的消息，他们都如探囊取物。
顾惜夕心知她今夜所见，不过是管中窥豹，这九重楼比她预想的，还要强大甚至是可怕。
她定下心神，坐到圆桌旁，把玩起那令牌，“这牌子是偷的？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干的吗？”
墨轻寒含笑道：“这不是萧离尘的那块，萧离尘武功不俗，一点小事，犯不上招他，这块……算是借的。”
“这还能借？向谁借？”顾惜夕突然想到了她找鬼手老六所做的那些东西，“墨轻寒，你这……该不会是向我借的吧？”
“呵，这怎么也算是为姑娘办事，用一用不过分吧？”
顾惜夕轻笑，咬了咬后槽牙，“一直跟踪我，还擅动我的东西，我真是……”要不是武功尽失，她早就……
看着小丫头一副憋气难忍的模样，倒甚是有趣，“我如此也是为你好，那些东西你带着并不安全，你要是想用，还是可以申请的。”
顾惜夕攥紧拳头，越发觉得眼前这厮欠揍，心中恨得牙痒痒，可惜又打不过，只能生生忍下，握紧的拳头又松开，道：“行，您老用着开心就好。”
“刚才的那些，你都听到了吧？”
顾惜夕撇了撇嘴，“你又没避着我，自然是都听到了。”
“本就是你顾家的事，没什么好避的，只是真相太过残酷，你年纪尚小，原不该……承受这些。”
墨轻寒深看了一眼顾惜夕，明明正值大好年华，却要经历这些，她如今的老练……难道是一夕成长之殇？
“真相残酷并不可怕，怕只怕……不明不白地活着。”
“你且记住，任何我们看到的、听到的，都只是那些人站在他们一角所能知道的。所以，这些消息，可能是真相的一部分，也可能是其他人能让他们知道的、经过修饰后的真相。至于真正的真相……不到最后一刻，完整浮出水面，谁都不知道。”
顾惜夕垂眸，若有所思，顾府之事已经够错综复杂了，知晓阁被灭又何尝不是迷雾重重，始终看不清藏在后面的那只手。
“你这话有理，”顾惜夕倏尔嗤笑一声，“你到底是因为身在局中、深受其害经验所得，还是你原本就是这做局之人？”
墨轻寒眼神微凝，审视起顾惜夕，“我发现不能和你这丫头待得太久，若是待久了，不是我有危险，就该是你有危险了。”
顾惜夕很识相，不再挑衅墨轻寒。他和他身后的九重楼，既神秘又太过强大，不是目前的她能够挑战的，还好她也无意深究，转而道：“知道真相还不够，我要替顾府翻案，洗刷罪名。”
“知道了这么多，你还是要坚持翻案？多方势力在逐利，共同促成了这个冤案，上位者又高高在上，是不会承认自己错了的。”
“我知道，但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就当是报答顾府……给了我这副身体的恩情吧。”
墨轻寒没听出这句话的深层含义，只是看着她眸中闪着坚定的光，细碎而璀璨，忽然觉得她和他是一类人。
“好，我帮你。”
“我独自一人，已没有什么可再失去的了，而你不同，你还是不要掺和进来了。”
“我现在就是想抽身离开，御前司那，怕也是撇不干净了，倒不如把这京城的水搅得更浑些，我也好过些松快的日子。”
顾惜夕当然明白，翻案之事，若得墨轻寒相助，自然胜算更大，也就不再推辞了。
“镇国公一案，想要翻案虽难，但也不是没有可能。逐利者看似齐心，共同铸成了冤案。但，为利而来，自然也可为利而散，本就是没有真凭实据定的案子，我们自然也不必费心地翻找证据，一切不过是人心浮动。”
“嗯，面上我们只需找出案子的疑点，让冤案能有机会重审；实际上，要让皇上察觉到楚相的小动作，二者生出嫌隙，也就有了我们的可趁之机。”
“光这些还不够，皇上大不了换人接管镇北军，并不必承认他让忠臣含冤之过失。”
“也是，可皇权再大，也大不过天道，大不过人心，我们可以再利用这些，冤案重启后，让各个方面给皇上施压，未必就不能使其妥协。”
顾惜夕压低了声音，将她已盘算好的计划略略带出。
看那眸里闪着狡黠的光，墨轻寒越听笑意越深，忍不住道：“你说的这些，可都是大手笔，你确定你能调动起这些？”
“只要你我配合好，就能成事。”
墨轻寒权衡再三，为保计划万无一失，且不让一同参与之人受到牵连，又补充了许多细节之处。如此一来，一切看起来更像是自然发生，并无半分人为的痕迹。
“墨轻寒，你这是到底做过多少缺德事，才会这般地精于谋算？”
“那你呢？又是有过多少惊人之举，才能养成你这种不嫌事大的秉性？”
俩人互相诋毁，又相视一笑，继续完善着计划……明确各自的分工和部署，待一切定下，夜已过半，墨轻寒将顾惜夕赶去睡觉。
“明日就开始准备了，我不方便陪着你，但会调段沐过来，他负责你的外出，且会听从你的安排。”
“嗯，知道了。”
“留给我们的时间虽不多，但万事还以安全为先，若遇到棘手问题不必勉强行事。”
顾惜夕淡然一笑，“我知道的，我现在比任何人都惜命，我会小心的。”
墨轻寒颔首，转身欲走。
“墨轻寒，谢谢。此事若成，我定当报恩，你今后有难处或是遇到危险，我愿舍命相助。”
“小丫头，刚才还说要惜命的，这就又轻易舍命了？再说，别咒我行不行？我墨轻寒得混得有多惨，才需要你一个丫头片子来帮我。好了，走了。”墨轻寒摆摆手，潇洒地走了，还不忘把桌上的令牌给带走。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顾惜夕心道，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呢？
翌日，顾惜夕还在用早膳时，就听到院外一个大嗓门先声夺人，“真是没天理，我好歹也是卫部的头头，怎么就被安排给一个黄毛丫头当差了？”
顾惜夕不用想就知道是段沐来了，只是莞尔一笑，继续用早膳。
段沐一入屋内，便毫不客气地坐下，开吃起来，边吃还边念叨：“顾惜夕是吧？你到底给我们老大，灌了什么迷魂汤？他竟肯把他最为看重、最为信任的我，派来为你做事？”
顾惜夕停了一下筷子，皱眉道：“这可不能怪我，是你们老大，太爱多管闲事了，他非要插手我的事，我也甚是苦恼。”
段沐闻言，瞪圆了眼睛，“你胡说，分明是你，贪图我们老大玉树临风又无所不能，所以在装可怜、博同情，想赖上我们老大。”
顾惜夕有些无语，懒得理面前这聒噪之人。
“我警告你，在渝兰，老大是出于仁义之心，才救下的你。但你千万别想太多，更不能打他的主意，像我们老大这般人物，岂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配得上的？”
顾惜夕险些被呛了一口，这一刻觉得墨轻寒说的没错，眼前之人若是能少说些话可能会活得久一点。
“段沐是吧？我觉得你说的都对，不过这些话，你得多跟你们老大说说，我这肯定是高攀不上你们老大的；但，你们老大费心费力，从渝兰一直跟踪我到现在，我就纳闷了，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他若是看上我了，那我还真就不好意思拒绝了呢？”顾惜夕心想，比气人是吧，看谁气得过谁。
果然，段沐被气得直跳脚，“呸呸呸，我家老大会看上你？”
“我家老大早就有心上人了，那才是我心目中的大嫂。我那大嫂，倾世之颜、绝世武功，与我老大，啧啧啧，堪称绝配。她才是我老大唯一动心过的女人，你跟她……那是云泥之别。”
顾惜夕挑一挑眉，原来墨轻寒早已有意中人了。那正好，他无端端一直对她这么好，害她还以为，他对她是不是有着什么别的想法。
“说得这么好，那他们怎么没在一起？该不会是人家……瞧不上你老大吧？”
“你……气死我了，我老大这么好，她肯定会喜欢的。要是没出那事，他们一定能在一起，要怪就怪老天不开眼，让他们有缘无分。不过无论怎样，你肯定是没有机会的。”
顾惜夕无所谓地继续吃着，“是是是，那你乖乖听话，我们早点把事办妥，我就无需躲躲藏藏了，也就用不着再缠着你家老大了，是不是？”
“最好是这样，你……什么叫乖乖听话？我比你大，别没大没小的，要叫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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