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息

　　蒋铭一愣，连带着苏弥都有些不可思议，周衍竟然公开撵人。

　　“啊.....？”

　　“听不懂？”周衍手撑在墙壁上，脸上还有一层薄汗，眯了眯眼，不是很有耐心的样子。

　　“哦.....哦，好嘞！”蒋铭自作聪明的在两人跟前眼珠子来回滴溜溜转，然后意味深长的发出奇怪的声响，看起来笨拙又浮夸，然后一踢腿，晃晃悠悠的拿着一份早点走了。

　　周衍：......
　　苏弥：......

　　蒋铭走后，苏弥明显的感觉到了屋内的低气压，两个人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她有些尴尬的搓着饭桌边角，指腹印出一道道划痕。

　　“先吃饭吧。”周衍不知道为什么，比之前几次温柔了很多。
　　“好。”

　　饭桌上很安静，周衍吃饭很安静，但是苏弥就很无所谓，她喝粥会发出些声响，后面不知道是不是察觉到了什么，也变得安静了起来。

　　一碗粥吃完其实她就差不多饱了，但是她还是很给面子的吃了一个包子，剩下最后一点皮料的时候，苏弥几乎是完成任务了，硬着头皮，双眼放空的一口一口往进塞，吃一口要嚼半天。

　　正吃着，她没注意间，一道黑影咻的从面前落下，苏弥还没来得及抬头，就看见周衍弯腰，伸手拿走了她吃剩下的那半口皮料，然后自顾自的开始收拾起来。

　　陶瓷白碗碰撞发出叮当声音，还有塑料袋发出的哗啦啦响。

　　等到周衍收拾最后一个塑料袋，用手捧着准备去厨房的时候，苏弥才放下从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举在面前的双手。

　　她看着周衍青筋分明的手背在自己的眼前来回跳动，又闻到他身上自己熟悉的沉木香味，还掺杂着淡淡的烟草味，黑色的冲锋衣，宽大的脊背，甚至是那道显眼的疤。

　　她看着他一步步走向流理台，再把塑料袋放进垃圾桶里，行云流水般的再将她吃过的碗放进洗碗池，打上洗碗精，干净的手指来回搓洗着，男人微曲的脊背，像极了几年前还年少时候的模样。

　　“周衍。”她突然很轻的唤了他一声。

　　周衍冲水的手停顿了一下，她声音过于平静还有些忧伤，让他似乎是心口被什么蛰到了一下。

　　接下来，他就听见苏弥在他身后，缓缓道来。

　　“我昨晚上见过黎溪了，她怀了宝宝，说我可以做干妈。”

　　.......

　　“我见过周叔叔了，他说很开心我能够回来，我感到很幸福。”

　　.......

　　“我姐姐三年前去世了....”她话没说完，周衍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僵了一下。

　　“她离开后我就觉得自己解脱了，我也开始反思了很久自己的问题。”

　　“我以前很不好，很任性，很不懂事，不顾及你的感受，但是你一直都很包容我。”

　　“我知道我自己是个自私又没心肺的人，因为我自己的原因，但是，但是。”

　　她按在桌角的手开始发抖，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哭出来，声音微微发颤，还有些委屈。

　　“但是我还是想和你一起。”

　　她一口气说完，趁着对面的人不反应过来，又继续撑着桌面，把低着的脑袋抬起来，带着点紧张又期盼的语气，对他说。

　　“是我不说话就离开了，我没有兑现承诺，是我的问题，你可以生气，也可以使唤我，甚至可以骂我，都可以......”

　　“但是不要不理我。”说到最后，不知道是不是心虚，还是忐忑自己的话语合不合适，她声音很低很低，像做错事情的小孩子。

　　周衍还是一言不发，连水龙头都没有关掉，细细的水柱在池内聚流，清凉透明，还带些淡淡小小的泡沫。

　　“我想追你，行吗？”最后她问。

　　“我不会说话不算话，不会让你操心，不给你添乱，我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不打扰你工作。”

　　.......

　　“多久都可以。”她又补充道。

　　.......

　　“可以吗？”她再一次征求他的意见。

　　好久好久，苏弥感觉一个世纪都过去了，面前的男人还是纹丝不动，高大的身躯遮挡了些从窗外透进来的光，她有些看不清他的轮廓。

　　直到，她都准备放弃了，准备等下一次再和他说，懊悔失落的低下头，心脏开始隐隐泛酸倒发疼的时候，才听见了他清冽又带点沙哑的声音。

　　“嗯。”

　　水龙头被关上，周衍扭身抽出一张纸巾擦手，看了眼还愣在原地的她，转身朝屋内走去，嘴角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

　　剩下她傻愣愣的，眼圈还是红红的，没来得及高兴，反应了几秒后猛冲道沙发上找自己的手机，劈里啪啦的开始打字，脸上笑得很明显。

　　【我成功一大步了！】她手指啪啪啪，给好几个人群发。

　　周衍伸手叠被子，似乎还有些温热，他手指触到那点温度，再慢条斯理的手臂一展，在对角起来，无意间看见窝在沙发笑得像个傻子一样的苏弥，压在自己心里的那点情绪，一下子就舒展开来了。

　　“那个......你周末有时间吗？”

　　苏弥趴在门框，两只大眼睛一眨一眨的，语气诚挚。

　　“Tibetan wild 有一场live演出，我抢到了票了。”

　　说完她晃了晃手机，有些期待的看了他一眼。

　　周衍手收拾着，听到后先是有些诧异，心脏漏了一拍，他已经很久都没有去看乐队的演出了。但是表面还是没看她，就憋出了一句：“再看。”

　　“哦。”苏弥有些低落，然后又在瞬间打起精神，“那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吗？”

　　“没有。”

　　“好.........”

　　“不过我这两天估计会住基地，你没事儿可以过来打扫卫生。”

　　“好！”
　　、
　　说是让她打扫卫生，但是其实就变相的让她住在这里了，还留了把钥匙，两个人的对话不多，但是没有了之前的不自在，就是不亲昵，但是苏弥还是很开心，她能明显感觉到周衍对她亲近了不少。

　　周衍似乎有任务和数据要交，还要带新来的学员，所以很忙，但是她发的微信他都会回，苏弥就不厌其烦的“骚扰”他。

　　Su ：【周小黑一切都很好，它今天吃了很多狗粮。】
　　附上一张图片。

　　Swell：【嗯。】

　　Su：【嘿嘿，周老板有什么奖励吗？】

　　Swell：【没有。】

　　Su：【今天看见一个老太太瞒着家里人让我偷偷帮她买烟，老太太超级可爱，我问她是不是偷摸的，她让我帮她保密，我问她抽了多久的烟了，她特别激动的和我说好几十年了，还说自己家自己最大，让儿女少管！好有意思！】

　　Su：【有一个联名的卫衣好好看哦，在我走之前应该能发回来，我们穿情侣款好不好。你的尺码是xl对吧？】

　　Su：【你要是忙的话就不用理我，我单纯想发而已。】

　　几分钟后。

　　Swell：【没有，刚在忙。】

　　swell：【是xl 】

　　Su：【哦哦，呢有奖励吗？嘴一个？】
　　她还发了个亲亲的表情。

　　Swell：【。。。。】

　　Swell：【奖励扫一天屋子，后天检查。】

　　Su【。。。。。】

　　Swell：【亲自回去检查。】

　　Su :【口水/爱心/口水/爱心/】

　　就这么犯贱，两个人有时候还能扯上两句，怪有意思的。

　　这天苏弥洗好自己的衣服，把地拖了一遍后，想着去楼下溜一圈狗，就换了件简单的纯白色宽松的无袖裙子，套了件开衫，随意把直发挽起来，踩着透明根的半拖，往楼下去。

　　叮——

　　电梯打开，她看着手机上的消息，低头往电梯里面走，手上绳子还晃了晃，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被灯光打的发光。

　　“学姐？”一道女声显得很突兀。

　　苏弥抬头，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没有其他的人，才将视线移到了面前女孩子的身上。

　　女孩子长得很纯，但是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小，穿着很白领，很职场又小女人的搭配，微微卷的头发，浑身上下都很精致，脖子上的项链是一个小众牌子，价格不菲，相比之下，她显得有些不修边幅。

　　她挑下眉，眼神询问对方是谁。

　　“我叫阮软啊学姐，你记性还是这么不好。”

　　苏弥刚开始是真的没想起来，直到后来那女生说：“我还追过周衍学长呢。”她才想起里。

　　在她和周衍那段别人插都插不进去的浓烈感情里，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她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但是小黑似乎认识阮软，有点激动的来回摇尾巴，阮软看着她笑了一下，伸手摸了摸狗头，友好的对着她露出一个大方甜美的微笑，说了句下次见，就踩着高更鞋走了。

　　“哦对了，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走之前，阮软甩了句，然后就晃着钥匙，腰肢纤细的往门口一扬。

　　嘀——一声，电梯门和她家门一起打开。

　　夜色还不是很浓，苏弥遛狗遛的有些心不在焉，阮软脖子上的项链，周衍好像也有同牌子的男士款的一个。

　　而且为什么狗和她那么亲近，她满脑子都是狗和阮软亲近的样子。

　　她还和周衍住在同一层，那一层只有两户人家，那这些年都是她在陪着周衍？

　　为什么要和她说那样的话？为什么知道她走了？

　　这些年凭什么她就觉得周衍要一直等她？

　　苏弥脑子很乱，她没心思再逛下去，带着狗上了楼梯。

　　接下来的一整天，苏弥都很少再主动打扰他。

　　周衍忙完后条件反射般的看了眼手机，苏弥一天发来的消息很官方，无非就是一些狗狗怎么样了，房子被打扫好了，还有一些照片。

　　没有了之前各种奇怪的段子和趣事，也没有了撩拨他的话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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