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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
朱瞻基从北京一路骑乘返回应天府。
进入南方地界便一直在落雨,行至应天府界内时已是深夜,大雨倾盆如注。
朱瞻基一行从通济门入,便看见路上数队府兵冒雨而出,皆朝着同一个方向。
朱瞻基勒马示意,陈芜便下马寻了领头的一个兵士道:“出了何事?”
那兵头子道:“奉府尹大人之命,前去外郭安置点救灾。”
陈芜问的清楚,匆忙来回朱瞻基道:“殿下,定淮门那边,出事了。”
朱瞻基立即策马,急奔外郭。
这边外祖父与董氏乘马车急奔,身后不少刚转移出来的灾民。董氏还在昏睡,外祖父心内有些焦灼,便掀开车帘问道:“到哪了?”
大雨之中,家仆的声音也高了几分:“前面过了定淮门便进了内城了。”
这边阿狸眼见形势不好,原来,这些时日伐了许多竹子用以修建,四处山林失了根系固土,加之经年难遇的大雨,渐有滑坡之势。
低洼之处仍有不少衙役还在忙着修竹棚,亦有不少行动不便的伤者与老弱仍在水里艰难行路。
阿狸在高处瞧得真切,便急命身边护卫的家仆去通知众人,先离开此处要紧。
一众家仆答应着,大声疾呼。众人闻声皆往高处来走,谁料刚行一半,东面那最陡峭的山林便率先滑坡,大量沙土混合雨水急速而下。
众人惊慌失措,不少人奔跑之中摔倒,未能及时爬起,顷刻便被后人踩踏。
随之西面的山体也开始滑坡,与东面渐成合围之势。
阿金眼看危险越发逼近,便劝阿狸快些离开。阿狸却道:“前门被毁,后面山门窄□□仄,若是人群蜂拥而至必会踩踏,你去安排家仆为灾民引路,疏散有序不要争抢。”
阿金问道:“我走了,姑娘怎么办?”
阿狸道:“这里地势高,约莫还能支撑盏茶功夫,我就在廊下立着,待得人少些我自会离开。”
阿金犹不肯走,已有灾民在府中慌不择路,挤压踩踏之声频传。
阿狸一把将阿金退开,命她快走。
这边朱瞻基一行人策马已至定淮门,果见大批灾民正向内城转移。
陈芜眼见迎面一辆车驾,上挂着一块董氏标记,便知这是姚姑娘家的车驾。
陈芜对皇太孙道:“殿下莫急,您瞧那正是董家的车驾,姚姑娘定在上面。”
朱瞻基抿了抿唇,继续拍马向前,陈芜赶紧跟上。
待到董府跟前,远远可见三面山林俱已滑坡,好在大多数灾民都从北面高处逃出。
那北边正是董府山门,正有数名衙役与董氏家仆守在门边疏散灾民。
那山门实在狭窄,只能容两人同时经过。
朱瞻基命身边持刀侍从去破门,侍从均是训练有素,不消多时便将那门砸开了一倍不止。
阿金被一众灾民拥着向前,脚步踉跄,仍不住地向后看,只是如何也看不着阿狸的踪影。
她心中着急,大声呼喊姑娘,落到门外的朱瞻基耳中,立刻反应过来阿狸还在府中!
朱瞻基一个鹞子翻身下马,逆着人流,疾步向府中跑去,陈芜并几个侍从跟随不及,在身后大呼殿下。
朱瞻基身量颀长,几步便甩开了陈芜等人,推开拥堵人流,急急向府中屋舍寻去。
三面山林滑坡速度惊人,泥沙裹挟着竹棚杂物,顷刻便淹到了廊下。
阿狸原本已经随着人群向外走了,可是经过旁边屋舍之时竟听到屋中有女子呼救,阿狸瞧着是母亲的卧房方向,咬了咬牙便推开了人群往房中去了。
阿狸走到跟前,发现房门竟是被一根毛竹卡住,阿狸急忙将竹子搬开,原来房中乃是董氏的侍婢,本是折返回来取药,谁料竟推不开门,叫破了喉咙也无人来救。
侍婢见到阿狸喜出望外,阿狸推着她便向外走。
大量泥沙石块已近在身后,此刻阿狸竟不慎踩到了身上穿着的斗篷,绊了个趄趔,顷刻间双脚便被埋进了泥流之中。
阿狸绝望无措之时,忽然腰间一轻,一双大手便将阿狸整个人抱起置于肩上,带离了险处。
来者正是朱瞻基。
陈芜带着侍卫紧随其后,连忙开道一路护送皇太孙殿下出了山门。
朱瞻基将阿狸置于马背上,自己也翻身上马,二人共乘一骑,向内城方向急奔而去。
雨势不停,阿狸丢了斗篷,豆大的雨点直打在她的额前身上。
身后的朱瞻基将她向后一拢,阿狸侧坐马上失了平衡,便整个人倒向了他怀中。
朱瞻基单手持缰,将身后的玄色斗篷覆在了阿狸身上。
阿狸得了遮蔽,蜷在他怀中小小一团。面前便是朱瞻基透着体温的胸膛。斗篷之外狂风骤雨,斗篷之中却有一片温暖所在。
阿狸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柏子香,面皮不由得作烧,便直起身子,稍稍离的远些。
谁料骏马急奔,忽得一个颠簸,阿狸便向侧前方栽倒,幸而朱瞻基双臂虚拢着她,才没有真的掉下去。
朱瞻基只得分出精神关照怀中不甚老实的家伙,阿狸听见他的胸腔之中传来低沉的一声:
“抓紧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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