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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What is pain
数月后。
流魂街第三区，鲤伏山。
青丘之上，二人相对而立。
静极，连呼吸声都被心脏剧烈的跳动所淹没。她握刀的手感觉到湿热的汗气，却顾不得理会其他，只将目光锁紧面前那人。
“久南。”
“是！”
“你觉得‘战斗’是什么？”
这是在第若干次轻松挡下对方的进攻之后，海燕微微露出欲言又止的神情。
“战斗是什么？”她没想到他会临时发问，换了只手握住刀柄，身体稍稍放松下来，“为什么问得这么突然……？”
“你的剑里没有魄力。招式的模样是具备了，但若没有魄力，剑便伤不了任何人，更何况是虚。”海燕以极小的幅度摇摇头，道。
清风拂过，她的思绪一时飞往更远的地方，蓝色的阳光泛着凉意，从上空投射下来。
这里是流魂街最美的隐居圣地，鲤伏山，她被海燕煞有其事地带来特训剑道。
在空鹤小姐那里练习了一个月，她还以为自己的剑道大有长进，至少街上普通的斗殴大叔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但是为什么，她的每招每式在他面前都使不上劲？
“对不起，我不是很明白您的意思。”她拧着眉头，一副认真思考的表情。
“果然为时过早啊……”
海燕无聊地挥挥手上的木刀，对方却很轻易地被好奇心所控制，不依不饶地问道：“为什么说为时过早？”
“久南你啊，没有和想取你性命的家伙战斗过吧。”海燕皱着眉头说，“原本我是打算教你更迅速的方法来达成进步的，但是你并不是那种能用杀意来磨砺自己的人……和我们队里的大多数人都不一样。”
想取我性命的家伙？
她偏过头想了想，是指歹徒吗？还是虚呢？
不管是哪一个，确实没遇到过，一直以来她的生活都很安全，小时候饿晕的经历也与被杀意威胁大相径庭。
“十三队里的死神，都要学会在剑里掺杂杀意吗？”她冷静地描述着事实，“我觉得对于想成为死神的人来说，这是早晚的过程，面对虚的时候，不赢就会死。所以海燕大人担心现在的我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其实说不定自然而然就好了。”
“说这种话的时候不能笑得这么灿烂啦久南……”海燕的头上滑下三道黑线。
“嘿嘿。”
“你说得没错，给攻击赋予杀意确实只是早晚的问题，但是挥剑的时候强势一点，对你来说有那么困难吗？”海燕扬起木刀，语气无奈地说，“还是说，你打算进鬼道众用灵力解决一切问题？以你现在的灵子浓度来言，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她顺势低下头，“我知道。”
平庸的人想实现阶级跨越，必然不会那么简单。
还好海燕不是那种知难而退的人。他决定要教她，就一定要教到最好。
“可能话说得重了些，不管怎样，这次怀着把我杀掉的心情来试一试。”海燕将刀锋指向她的鼻尖，“我也会尽量去攻击你的，要是不竭尽全力的话，恐怕会受重伤哦。”
她敛正了颜色。
“是！”
把海燕大人当做敌人……
按照空鹤老师教的剑道，快步向前，虚挥一刀，然后右脚往旁边迈一小步，刀刃由下而上袭向对方的脖颈，腹部用力。
“——喝！！”
“哐”地一声，海燕侧开身子用刀尖挡住了这一道进攻。
“还不行。”
她眯起眼，想象对方变成虚的样子，不过，海燕大人伟光正的形象和虚还是差了太远啊，根本没办法浮现出正确的情景……
当时那样想着的她，并没有预料到关于以后，某个雨夜里那永远无法出现在想象中的悲剧。
“防守太薄弱了！”海燕严厉地训斥了一句，手中的刀从双方对峙的接触点往下滑，一记以退为进的刺击，如贯穿长空的利箭般划破空气戳进她的腹部。一瞬高昂的灵压令她灵魂深处传来熟悉的战栗。
这个招式，她好像在哪见过……
“呜——”
意识反应过来，身体却跟不上节奏。狼狈招架间，她后退不及，被海燕刺了个正着。
顿时，有血从伤口处渗出，染红了一片衣衫。
大脑瞬间一片空白。
不可能……
不可能，明明只是木刀……怎么会有如此强的穿透力？
“——喂，没事吧？！”
原以为海燕此举是故意锻炼她，还想着这样做也太过分了，没料到她□□着跪在草地上之后，海燕却露出了忧惧的神色，只是一瞬间，便用瞬步跑到她身边，丢下了手中的木刀，双手扶稳她的肩。
她的灵压完全不具备普通人的防守厚度。这已经和常识相悖了。
简直就像被小刀刻意打薄过一样。
为什么会这样？
在海燕震惊的时刻，乔已经撑着腹部站了起来。
“海……燕……大人，我没事……”
她抬起头，伤口的疼痛感逐渐蔓延出来，冷汗布遍的额头是整个身体里唯一清醒着的地方，连死命拽着对方袖口的手都失去了知觉。
原来突如其来的疼痛是这么可怕的东西……
可怕到她产生了自己是不是快要死去的错觉，却没有力气和意识去验证。
还以为，经过这么久的锻炼，她早该习惯了一遍又一遍地倒地和受伤。可是到了真正见血的时候，那速度太快，又太过锋利，痛感终究还是有点叫人支撑不住。
“什么没事！深呼吸，我来给你做治疗。”海燕也不再犹豫，让她慢慢躺下，伸出手去运起回道，“把灵力尽量集中在伤口，可以缓解疼痛。”
“是……”
声音已然微弱至斯。她觉得一阵头晕目眩之后，意识终于有一丝回神的迹象，便再度睁开眼。
“海燕大人……刚才那招……”
“抱歉，我以为你能守住。”他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但脸上充满愧疚的表情出卖了他的心情，“不过，不受点伤就想变强也是痴人说梦。听着，你的灵压太弱，挡是挡不住的，但只要躲开就不会受伤了，下一次如果不想受伤的话，一定给我乖乖躲开！”
“是。”
她的目光聚焦在海燕双手之间的蓝色光芒上。
然后好奇地问：“这就是死神的医术——回道？
“嗯。不过死神的医术博大精深，倒是不止我这么点功夫。我也就能治治这种程度的伤，再严重就得交给四番队了。”海燕意外于她的精神力，回答的时候也带了点惊讶的成分。
她竟然笑起来：“哈哈。原本觉得四番队既不能打架又不能做研究，一定是很废柴的队。不过这次我倒开始怀疑，要是离开了四番队你们会不会活不下去啊……光是疼就能疼死。”
“不想笑就别笑，难看死了。”
海燕的表情五味杂陈。
“谢谢你，海燕大人。”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收起脸颊上的笑意，“总有一次，也许下一次，我要把刚刚的疼痛……十倍奉还给你。我已经看穿你的招式了。”
“这么有自信？那下次我可不放水了。”海燕调侃道。
“只要反应够快的话，就算没有杀意也没关系吧。”
“当然。”
海燕的回答来得太快，反而让她有些出神。
她下意识问出了心中的困惑：“海燕大人，我有个问题。如果我的灵压真的弱到这种地步，那我……真的能成为死神吗？”
她攥紧了手指，稍微有点能感受到急切的心情了——如果不快点往前追赶的话，一定只会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远吧，然后一点点地忘记今天在这里受过的伤，忘记疼痛痊愈的方法，那真是一件很恐怖的事。
海燕别过头去，好像在笑。
“你能不能成为死神我不知道，但你想回静灵廷吧？那就别犹豫，一个劲往前冲就对了！怎么？你还想浪费时间在灌心灵鸡汤上？”
也是。随便失败一次就开始唯唯诺诺，也太胆怯了。
刚才她看穿了海燕的招式，起码这一点，就证明她有成为死神的可能，她要做的无非是找到那层熟悉感的根源。多亏了海燕，让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前进方向。
她好像发现，树林间斑驳的阳光，正渐渐地清晰明亮起来。
“是。我会一直练习到能躲开为止！”
“这才像话嘛。不愧是我徒弟！”
“但我师父是空鹤小姐。”
“为什么？明明是我更厉害吧？你也叫我一声师父嘛，久南。”
“她先来的。”
“你好无情啊久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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