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之灰烬挥尽

　　与此同时。

　　在露琪亚与雅洛尼罗的战斗结束后，第九十刃宫殿里的地面，正被寒冰重重包裹。

　　露琪亚伤痕累累地躺在地上，为了战胜“海燕”，她几乎以身殉职，才艰难地处决了强敌。朽木白哉到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副惨烈景象。

　　他为露琪亚的坚韧而自豪。

　　但那不是最后一个敌人。

　　随着第七十刃佐马利·路鲁的到来，在这片满目疮痍的战场上，新的战斗又将开始了。

　　“……平息吧，咒眼僧伽。”

　　佐马利·路鲁的能力是”控制”，他的刀沿着肚皮画出一个漩涡，然后白色的液体将他完全包裹，膨胀成全新的形态——拥有许多双神秘眼睛的佛像。

　　白哉不慎之下，被他的能力夺去了左手左脚的掌控权。

　　而后，白哉却果断地砍断了自己的手筋和脚筋，仿佛这些部位都不是他自己的那般冷静。

　　“真是麻烦。舍弃了左手，也舍弃了左脚，即便如此，要降至与你对等的程度还是差得太远。”他说。

　　朽木白哉的矜持和骄傲令佐马利的神色非常鄙夷。

　　“太可惜了。你似乎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没有自知之明。”佐马利举起一根手指，“有件事我忘记告诉你了。我这些眼睛是个别针对单一对象进行支配。”

　　白哉回想起方才的战况，眼中的细微惊讶未能逃过佐马利的观察。

　　他略带得意地俯视着他：“你这么快就能理解真是太令我高兴了，刚才我使用两个眼睛释放了’爱’，也就是说，除了你的左手以外，我还另外支配了别的东西。”

　　相应他的话语一般，被花太郎扶走的露琪亚头上浮现出一个太阳花的标志。

　　她缓缓睁开了眼，而瞳中却无半点意识。

　　在白哉来得及做些什么以前，“露琪亚”抬手挥刀将花太郎从下往上砍出一道倾斜的伤口，顿时，局势发生了变化。

　　白哉欲赶往露琪亚之处，却被佐马利高呼一声”不准动！”生生拦在了原地。

　　他控制“露琪亚”举起了刀，指向自己的咽喉。

　　纵然镇定如朽木白哉，此刻也瞪大了双眼。

　　“一只眼睛能支配的位置是固定的，但如果支配的是‘头’，支配权就能遍布全身。”见到他露出不安的神态，哪怕只是一瞬间，佐马利也十分愉悦，“是你输了。把刀给丢了吧，没有名字的队长啊。”

　　白哉一直没有多余的动作，在听到他的话后也只是打算淡然地将手中的刀柄松开，仿佛放弃了希望。

　　在他的手指完全脱离刀柄上的绳线之前，一阵巨响使佐马利分神向右看去。

　　“轰——”

　　是墙壁被打破了，紧接着，一个身穿虚夜宫制服的人影从扬尘之中走出，落在地上，然后，她走过的地方，原本地面上被袖白雪冻结的冰都像遇到了火一样迅速融化。

　　“……”

　　在看清她的脸之前，白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他还不知道如何应对这位半途闯入的”客人”，敌人的数量增加，普通的破面不会在这种时机闯进队长级的战斗，而十刃的能力又难以估计，一旦被夹击，白哉也将陷入艰难的局面。

　　可是，一切策略在他看清她的脸之后发生了改变。

　　他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是……”

　　与他的疑问相呼应，她挥刀破开了挡住视线的灰尘，米黄色的短发和一双不能更熟悉的眼瞳映入了他的视野。

　　“里尤，你来这里做什么？”佐马利很不爽于她的插足，但他总觉得如果是蓝染大人的亲信的她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对他不利的举动，“这里交给我就够了。”

　　“按照蓝染大人所言，我来这里会会故人。”她边走边说，这声音也使白哉更加确信了来者的身份。

　　但他没有理由掉以轻心。

　　就算长得一模一样，也不能说明她就是那个人。

　　“故人？”

　　佐马利还不知道她曾是死神的过去的事，所以十分困惑。

　　里尤来到佐马利的跟前，她的表情里什么也没有，好像并不想解释什么给他听，然后，当她往前走出一米后，她忽然拔出刀来，面对着朽木白哉。

　　白哉皱紧眉头，尚未做出应对。

　　被“露琪亚”砍倒在地、奄奄一息的花太郎迷糊之中看见一个新敌人出现在白哉对面，原本就慌张得一塌糊涂的情绪也越发恐惧起来。但他什么也做不了。

　　“糟糕，这样下去朽木队长……”

　　朽木队长会……

　　会输掉的……

　　“朽木白哉。”

　　里尤叫出他的名字时，白哉的眼皮跳了一下，他有种奇特的预感。那就是，他们之间被斩断的羁绊似乎又联系了起来。

　　即使这个人……已经是自己的敌人了。

　　“来者何人。”

　　白哉面无表情的回答也像极了他的风格。他不是在寻求、而是想要证明自己的直觉。

　　一旁的佐马利依旧有些看不惯她随意打断别人的战斗的行为：“里尤，退下，这个对手我来解决。”

　　里尤对他的抗议置若罔闻。

　　她往前踏了一小步。刀刃几乎可以够到白哉的锁骨。

　　“……我问你，这世上可有两全其美之法？”她的目光紧紧锁住白哉的眉眼，记忆里最早的同伴，竟然也已经变了这么多，唯有高贵的坚毅果决仍然是当年那个少年内心的支柱，“既定的规则，可有破旧立新之余地？死去之人，是否还能再次回到人世？”

　　她在烦恼着什么，不知为何，白哉从她的问句之中感受到的是无尽的忍耐。

　　就像是想要接近他，却又不得不远离那般，藕断丝连。

　　“你是谁。”他改变了问题的措辞，同时也改变了人称。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决定，不论答案为何，都不会放下手中的刀刃。

　　“今日便让我替那孩子的羁绊做个了断吧。”里尤没有在叹气，可他仿佛听到了她潜意识里的叹息声，“我的回答是，这世上许多事并无两全其美之法，天定的规则并无破旧立新之余地，死去之人，再也无法再次回到人世。对她，对我，都是一样的。”

　　她看似无厘头的失望，寄托了太多太多的渴求。

　　……她在求救。

　　白哉知道她在向他求救，希望他发现她的窘境、并伸出援手，但她又不敢把自己的弱小暴露于人前。

　　故作坚强的人。实际上也很坚强的人。

　　这和过去的她别无二致。

　　在这一刻，白哉确信了她的身份。

　　“里尤！”佐马利已无心同她争辩，他瞧出了眼下的状况非同一般，“蓝染大人命令了你什么？”

　　她向后转了不足15度的角度，眼角的杀气似一根毒针刺进佐马利的眼瞳。

　　一道笔直的斜线。

　　那是她的刀刃迅速落下的残余痕迹。

　　她转手将自己的刀刺进了佐马利的脖子，并将其一刀两断。

　　“咚——”

　　那颗头颅就此砸在地面上，发出清亮的响声，滚了几个圈儿，最后停在角落里，再也不动了。

　　“接受……我的……爱……吧……”

　　嘴里念念有词的头颅失去了眼睛的光彩，然后，他全身上下所有的“眼”都变成了脓包，化为恶心的液体，逐渐分解。

　　他死了。

　　目睹这突如其来的反转的白哉未能立刻理解状况。

　　“……”

　　“这就是我的报恩。”里尤甩掉刃上附着的血液，背对着他说，“你救过我，所以我救下她，朽木露琪亚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朽木白哉，我想你应该记得我的脸，但是，以后如果遇到我，请将我当做陌生人。”

　　“你是久南乔？”他问。

　　“现在已经不是了。”她否认道，“现在的我，是虚夜宫的特别执行官，里尤·拉里克斯。”

　　随着时间的推移，从卯之花处急急前来应援的四番队副队长虎彻勇音也到了宫殿门口，见到这里的情景简直吓呆。她慌乱之下说话都变得结巴起来。

　　“朽木队长！啊，还有一个破面……咦，咦咦，你是……”

　　从前在四番队任职时，她们是上下级的关系，但由于虎彻勇音是舍友清音的姐姐，在久南乔的记忆里这个人的形象仍旧十分清晰。

　　见到又是一个故人，里尤稍微有点烦恼。

　　来的人太多的话，她也跑不掉。

　　“虎彻勇音，露琪亚就交给你了。”白哉闷声命令道，然后他向前走了几步。

　　辨认出他的意图的里尤转身以响转消失，却在几个回合后被他拦下。

　　他的速度快到令她无法接受的地步，她逃跑的意志却很坚定，在他伸手抓住她的肩膀时，她用刀对准了他的手心。

　　“我说过，现在已经不是了。远山辰也，久南乔，哪个都不是。”里尤强调道，“我只是来替她还人情，顺便了结我们之间的羁绊。若要为蓝染大人效忠，这是必须做的事。”

　　果然……

　　他想起了更久以前的事。具体是怎么回事他不明白，但辰也和久南乔就是一个人这件事，他心中一直有这样的猜测，却不敢亲自验证。如今，她主动说了出来，也算是帮他下了决心。

　　她要为蓝染效忠的理由，估计也与她失忆的经历有关。

　　她似乎打定了主意不再和他扯上关系。

　　白哉却完全不这么想。

　　“这和他暗示井上织姬的手法如出一辙。别被简单的洗脑蒙蔽。”他说。

　　这样的效忠，根本只是在限制她的自由，并且利用他人对她的珍视达成自己的目的而已。蓝染惣右介对她的价值并未寄予厚望。这样下去，纵使她跟在蓝染身旁，也会被他抛弃。

　　也许蓝染对她做了什么……

　　白哉的眼中升起一丝淡淡的挫败感。他皱起了眉，直勾勾地看着她。

　　“我只是基于自己的判断做出了选择。”她却说。

　　他上前一步。

　　“那么，对我出手相助也是你的判断，不是吗。”

　　她见他有意靠近，便亮出了她的刀：“再拖下去，可别怪我不念及过去的情面，虽然杀了你很难，但要伤到你，却不是那么困难的事情。”

　　“……”

　　“现在，站在那里听我说。”

　　她稍微放松了些握着刀柄的手，以示自己并无敌意。

　　“你想说什么。”

　　“很重要的事。”

　　她没有在开玩笑。

　　也不像是在耍诈。他相信她不会用这样的目光向他索要比生命更重要的东西。

　　“……好吧。”白哉平静而有条不紊地说，“我听着。”

　　她微微颔首。

　　他将这段对话记在了心底。

　　不久后，白哉以瞬步返回了原先露琪亚所在的地点，此时虎彻勇音已经完成了对露琪亚的救治，开始替倒地的山田花太郎包扎了。看到白哉这么快折返，她的担心也一齐涌了上来。

　　勇音问：“你回来了，朽木队长！刚才那个破面呢？”

　　“放走了。”他轻描淡写地说。

　　“放走了？！”她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可是……”

　　“她不会做出危害我们利益的事，无需为她烦忧。”白哉从容地分析着局势，“替我简单治疗一下手和脚上的伤，确认黑崎一护无碍后，我将返回现世参加决战。”

　　“……是。”

　　“兄长大人……”露琪亚从地上慢慢坐起来，望着他的身影，很快露出了哀伤的神情，“您的羽织……”

　　“不碍事。”

　　白哉似乎是真的不在意这些小问题。

　　“您受伤了！”她又看见了他断裂的跟腱，吓了一跳。

　　“你无需在意这些，露琪亚。只需思考如何面对接下来的敌人就好。”

　　白哉说。

　　但，就在勇音展开净气结界的瞬间，一种压迫的感觉正在逼近，随时可能勒紧他们的喉咙——那是浦原喜助打开的黑腔即将被关闭的象征。

　　他们马上就会被困在虚圈。

该作者现在暂无推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