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十年·沉如故

作者:窥谷忘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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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当当



      平州是幽州州府所在,幽州北境十二城失陷后,长城以南的平川便被经略成北拒戎族的第一战线。如今十二城收复,关外百姓南迁重返故土,硝烟弥散,平州内外,任由鼎沸人烟动情诉说着五十年后的久别重逢。

      回撤的幽州大军驻扎在平州郊外,大战平息,北疆沿线戍防之策因时调整,会稽王不久后会班师回朝,需要与当地驻防部队交接的工作不少。

      因是中秋,军营中的将士休假一日,朝廷拨给的赏赐犒劳已运到幽州。晚间平州郊外人马喧腾,篝火灿烂,天南地北汇于王师的男儿杀牛羊、烹烈酒,举杯相贺,又是一年新月可以活着远眺家乡,并且这一次是真正实现了盼君归。

      夏炳荃一众虎将吆喝着寻些美酒菜肴找大将军不醉不归,主帅大帐难得褪去神秘威严,同篝火中大大小小的灰色帐篷打成一片,平素高高在上、运筹帷幄的主帅走下神坛,有了些与子同袍的可亲可近。

      司马沛立于行军台前,举杯邀请军中将士共享凯旋酒,身后战鼓雷雷,旌旗招展,万马嘶鸣。

      “慰我王师!告我生民!”

      数万将士手中长戟夺地作响,山摇地动,气势直冲霄云:“慰我王师!告我生民!”

      酒盏高扬,随高台前的主帅一饮而尽,盏中温酒入喉,清冽回甘,沸人骨血,振奋精神。

      ·

      庆功宴结束后,帐内只余司马沛与夏炳荃二人,两人都有些微醺醉意,又不得不打起万分精神思索布局,计较从何处入手扳回一城。

      满州芙蓉城乌氏倒戈,证物落入薛氏一党的消息已传回北疆,可惜军中事务辛劳琐碎,虽然暂时不会轻易撕破脸,到底落后一步棋,有些要害已是被他人夺去先机。

      “满州日前来信,雀人已送回淮安,只待殿下回朝后亲自审讯。”夏炳荃神思复归清明,端正身姿坐在台下,见台上之人揉额浅叹,他凝神想了想目前局面,低声回禀,“刺杀乌明宇的人似乎是近些年名声显赫的收债人之一,李芜,洛平监视二府的暗卫亦是被此人斩杀。”

      “不过具体情势还是待您回淮安后亲自确认。”夏炳荃不敢妄自揣测,有几分不解倒是真的。

      放债人的规矩是在官府走了明面订立的,其中之一便是禁止牵涉朝堂。满州之局看似是乌氏内部权力之争,牵扯的势力实则为当今天下最是危悬强势的洛平、淮安与满州,更不必说背后还有淮安陈氏等参与其中。李芜破了规矩,官府可张榜捉拿。不过真正令人费解的地方是,薛氏何以说服李芜出手相护。

      司马沛脸色并无不耐苛责之意,只有些酒后的疲倦怠懒:“这些待回京后再行商议吧。还有什么别的消息吗?”

      “倒是有几桩小事叨扰殿下。”

      司马沛懒懒抬手,示意他如常通禀即可。

      夏炳荃清了清神思,将事务从容道来。

      “幽州这边的戍防工作基本交接完毕,武将军来信,冀州军也已清点集结,只待我们南下汇合。大军一动,西北并州的防守压力增大,太原许振昊已有扩军之意。”

      冀州军由武照权统帅坐镇,武照权同散骑常侍武乙泊是堂兄弟之亲。太原河东军由许振昊执掌,多年来河东军只听命于许家一门,许振昊同光禄勋许泰是一母同胞亲兄弟。这一局,算是持平。

      说起来不算什么大事,司马沛也是冷笑一声:“扩军?”不过是虚妄,他苦心积虑重返中枢,可不是任由他人掣肘打压的,“并州朱润汝倒是会卖人情。”

      并州刺史朱润汝,是惯会作壁上观的一类人,不忠于洛平,亦不亲近淮安。并州都尉悬空多年,便被朱氏总揽地方大权,手握边军八万人马,太原河东军名义上受并州辖制,但无调动之权。

      虽如此,夏炳荃同样觉得这不是什么难题。如今天下刚刚从内外天灾战祸中得到喘息之机,未必有余力支持河东军扩充规模。再者,待回京后一封议和奏折便能轻松碾碎这些心思。

      “还有两件私事。世子已过山海关,青州刺史来信咨问是否放行。”

      司马沛的神色明显黯淡几分。

      夏炳荃不敢多话,他虽跟随司马沛多年,又是随行司令侍郎,却是少见眼前人流露出略显儿女情长的风月心肠。他是器度伟岸的一代异姓王,操弄风云的权臣政客,在夏炳荃的印象中,会稽王司马沛以庶子尚魏国长公主,两度弑帝,由此一步步走上如今地位,半数军权、要挟帝室,离那个位置不过一步之遥,却克制地止步了。

      司马沛添了一杯酒:“让他走吧。”说得很是伤情。

      夏炳荃有了猜想,这种伤情不仅仅出于二人间别扭僵持的父子关系。

      他忍住猜测与臆想,轻声开启新的话题:“陆大人也递了信来,说是太学下月重开,是否让小公子趁此时机入京受学。”

      由陆夔提起的事自然没有这般简单。夏炳荃知道数月前殿下让陆夔返回王府,操持一件不大重要的内宅事务,大概就是为了此事铺路。

      台上人悠闲抿着烈酒,语气颇为微妙:“孤先前以为高氏暗网捏在高据手里,竟是看走了眼。高家两兄弟倒有点意思。”

      夏炳荃点头附和:“是。听说高据为了向殿下表示合作诚意,暗地扣押了安国公夫人,这笔账怕是安国公府和薛府都不会轻易掀过。”

      “若暗网真在高博彦手里倒是好办了。”

      安国公府有军权,高氏一门命脉又托付给了高博彦,免得他浪费心力周旋两地。以彼之矛,攻彼之盾,军权与暗网便是高氏屹立不倒的一矛一盾。只是不知高博彦仰仗军权多些,还是更加顾虑保全家底。

      司马沛心下很快有了计谋,他将酒盏稳稳置于案台。

      “总归是因为孤才扣押薛氏的,本王便还给高博彦一个。写信告诉陆夔,让他送司马析入京求学。孤会写一封亲笔信,请求安国公帮忙看顾孤的幼子一二。”

      片刻前伤感多情的几分真意迅速消散,男人眸底涌起蓬勃烈焰。有些人称呼其为狼子野心、居心不轨。可在夏炳荃眼里,那是雄心伟志,皇权霸业。

      “殿下是想试探安国公的诚意?”夏炳荃问,“无论是广州之事亦或上洛山之乱,皆表明安国公无意站队。”

      “不是无意,而是不着急站队。”男人敛眉,锋芒锐利,“博彦太胆小了,孤得逼他一把。”

      “是,臣这就去安排。”夏炳荃理会司马沛深意,领命出帐。

      ·

      淮安,会稽王府。

      女子一身檀色布衣,只有披帛合缝处用小块绫罗修饰了几分亮丽花色,挽着寻常妇人发髻,发丝间的桃木钗是朴素的梅花纹路,倒与女子气质相宜:淡雅含香,又不与春日百花争辉。

      素手纤纤凝白,指节处有些肉眼可见的粗糙印痕,深入肌理,当是被什么尖锐利器用力锥刻造成的旧伤。

      院子狭窄简陋,中间栽了一株桂树,如今正是花香盈溢的金秋桂月,日光撒入院内小小天地之时,伴着青树黄花,幽香扑鼻,也算温馨宁和。

      这是司马析自入籍后第一次与生母王氏相见。

      铜镜内的小儿郎浓眉大目,鼻梁挺翘,唇抿得僵直强硬,眼底虽有厉色,双目倒算灵动有神。

      王氏温柔抚过儿子的发丝,将细辫一一拆解,用篦子梳开缠结处,眸光不时与铜镜内的亮眸相对,彼此眼底皆是欢愉安心。

      不过这欢愉安心太过短暂了些,门外的奴婢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冲着王氏嚷嚷:“王氏,你动作能不能快些!”

      未等母亲作答,儿郎戾气回身,眼神阴鸷愤懑,逼视着门口态度傲慢懈怠的下人。婢子不敢冒犯他,沉着脸缩回脖子,不情不愿地候在檐下。

      “好了好了!”王氏笑着圆场,“人家也是怕耽搁你的行程。”

      她拉过儿子肩膀,将最后一缕发丝束起,簪上玉冠,细心抚过华袍上的褶皱灰尘,然后倚在他的肩后,同他一起端详着铜镜内的儿郎,英气蓬勃,眉宇桀骜。

      “阿娘,你放心,儿子此去太学求学,一定勤勉读书,等儿子当了官就来接你。”儿郎信誓旦旦,情真意切,虽不是志比天高,胜在孝顺懂事。

      身后的妇人只是摩挲着孩子的鬓边,笑得温柔满足:“好,娘等你。”

      两人相携出门。

      王府大门,气派庄严。王妃谢氏名义上是嫡母,又是女主人,虽素来与这对卑贱母子不对付,故作大度忍着一口怒气,指挥人将行李搬上马车。

      母子二人姗姗来迟,低伏在女子脚边行了跪拜大礼。王氏声音婉柔动人:“多谢王妃成全之恩。”

      颅顶只有一声不屑轻蔑的冷哼。

      “陆大人来了吗?”

      “没来还不去请!”

      王妃谢氏攸宁,出身青州谢氏豪族,若王氏是轻柔如水,那谢氏是泼辣如火,自恃母族高贵,很少瞧得上什么人。

      母子二人便这般尴尬难堪地跪在王府门口,儿郎正欲起身顶撞两句,王氏暗地用眼色示意他不要在此时节外生枝。

      眼前人是会稽王妃,是嫡母,是谢氏之女,若是忤逆她,这个机会便要化为乌有。

      他们这样跪了半个时辰,随行护送的陆夔陆大人迟迟未至。

      ·

      会稽王下过死令,王府东苑不准任何人踏足。

      陆夔推开沉重的楠木门时,因材质老旧,各处吱呀呜咽,迎接多年来第一个造访的贵客。

      院中有一人,须发半灰,面容苍老,薄毯裹住全身,整个人暮气沉沉,眸子却是准确无误地盯住来人,眼底暗流涌动,仍似多年前目光犀利狠辣。

      他坐在木质轮椅上,稍微活动了一下上身筋骨,露出迎接宾客的热情与尊重之意。

      陆夔不敢托大,离这人三尺处恭敬倾身行拜礼:“陆夔有罪,叨扰二爷清修,望二爷海涵。”

      多年后与旧友重逢,司马铭淡然一笑:“陆大人选择效忠会稽王麾下,何以来探望我这个废人。”

      “二爷说笑了。”陆夔不羞不恼,“您是殿下的叔父,是王府最尊贵之人。殿下敬重长辈,才下令不让他人来扰您静养,免得有人不识好歹,说些子虚乌有的话,伤害了您,亦伤害了殿下。”

      两人不动声色地试探真心假意,短短几句,彼此心底都对此次会面的用意有了把握。

      司马铭直起背脊,薄毯顺势垂落在腐朽多年的膝盖处:“说吧。”他觉得自己占了上风。

      陆夔行礼更恭顺了些:“二爷曾主持王府事务多年,如今殿下久久不能归京南下,诸位公子年幼,臣此一去也是久留京师。殿下之意,王府事务仰赖二爷把持,特命微臣将家主令奉上。”

      他双手奉上一块金色令牌,呈于老人咫尺之处。

      “二爷与殿下是血脉至亲,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摈弃前怨,共谋远虑才是紧要。”

      司马铭垂眸静观,复而打量陆夔神色,见他态度端恭,卑微至极,不慌不忙问道:“这一句,是你的意思,还是司马沛的意思。”

      “不论是殿下还是微臣,亦或是王府众人,乃至天下人,皆是如此作想。”陆夔回答得滴水不漏。

      考量不过一瞬的事。

      “家主令我接下了。”

      “二爷海量。”

      ·

      陆夔抵达府门之时,在场众人神色紧张,地上跪着的人梗着脖子同高贵美妇对峙,额间鬓边俱是汗意青筋。

      “陆夔有些要务着急处理,迟了时辰,还望王妃、公子恕罪。”陆夔插入其中,先后朝着谢氏和司马析请罪,此举便是有意表明态度,将两人搁在平起平坐的位置。

      谢氏对陆夔还是有些敬畏在的,知晓他是司马沛的心腹谋臣,又有些讨好的意思。毕竟陆夔的态度,多半也是会稽王的态度。

      她虽是王妃,司马析是殿下子嗣。陆夔一席话定了基调,如何为难羞辱王氏他不过问,但是司马析却不行。

      谢氏忿忿翻了个白眼,吩咐下人将司马析和王氏扶起:“陆大人,请吧。”

      陆夔也全了谢氏脸面:“王妃操劳王府事务劳心费神、亲力亲为,待殿下回京,臣定第一时刻回禀王妃风范。”

      谢氏咳了几声,像是压抑面上的得意神色,以表现出对此事的不甚在意、云淡风轻:“这些小事就不必说了,你只劝他早日回府才是。”

      “是。”陆夔接下,谢氏神色渐渐舒畅顺意,对着王氏与庶子也好声好气了几分。

      王氏送儿子上车,陆夔骑马在前开路。

      临别之际,归期未定。母子二人紧紧相拥,在彼此看不见的肩头拂去泪意。

      “母亲放心,儿子一定回来接您!”

      王氏放开怀里的小儿,指尖划过他的轮廓与五官,她以笑脸相送:“傻孩子。你自由了,娘就自由了。”

      “好好读书,做个明事理的人。”

      最后一句,她如是说。

      “好了,人都走远了。”谢氏跨过门庭,身后两个健壮侍从上前,一人一边押住王氏肩膀,意图让她动弹不得。

      女子并未反抗,双目追逐渐渐远行的车辕,随之失神空洞,任由人钳制威胁。

      侍从将人拖着上前,一把扔在主子脚边,王氏瘫软如泥,连跪着都做不到了。

      “你这个狐媚子!贱妇!趁着本君怀孕便勾搭王爷!那个贱种何德何能入籍!吾的桉儿死了,你也不准活!”谢氏一脚踩着妇人腰窝,用力钻着她的痛处,试图让脚下人屈辱求生。

      王氏一声不吭,双手死死攥着脖颈。

      在场人自然注意到她的异常,婢子上前检查王氏鼻息,颇为失望般摇摇头。

      “王妃,王氏吞金自尽了。”

      谢氏闻言怒火更盛,双目迸发出滔滔愤懑之色,原本姣好淑静的面容因五官扭曲变得诡异恫人,婢子及时扶住她,语气冷淡:“王妃不用怕。王氏无名无分,连个通房都不是。只当府内死了个作贱的奴婢,让侍从卷了草席沉塘便是。”

      谢氏吐着粗气:“好,沉塘!沉塘!吾的桉儿便是被人溺死的,让侍卫去!扔得越远越好!”

      婢子指挥人有条不紊地处理残局,王妃虽跋扈,毕竟是清白世家出身,未浸染鲜血,眼下一时惶惑无主、举措失态,她不得不搀扶着小步前行。

      “王妃此举,倒是不怎么光鲜高洁,亲力亲为倒是真的。”

      路上被人拦住去路,管家推着轮椅上前,轮椅上的男人老态龙钟,眼底精光仍是摄人。

      “王氏是吞金自尽,与我何干!”谢氏舍去婢子支撑,霎时恢复成趾高气昂、目中无人的会稽王妃,视线与那精光相接,寸步不让,“殿下的命令是让二叔在东苑荣养天年,管家,你是想违逆殿下吗!”

      眼前人亮明令牌:“家主令在此,侄媳还想上前一步吗?”

      在场众人跪伏,只余谢氏立在原地,双目瞠圆,气息停滞。婢子连忙撑住她的腰肢,许是因震惊,背后霓裳渗出薄薄汗意。

      司马铭却看见了久违的惶恐惊惧之色,多年前,众人皆是这般俯首称臣,畏惧自己,臣服自己。谢氏的表现勾起了一抹浅思,司马铭及时将这种时过境迁的念头掐断了。

      “管家,你派人将王氏厚葬,选处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幽僻一些的。”司马铭沉声嘱托。

      众人一时心思涌动,既猜测二爷为何与王妃不对付,更好奇的是,司马铭缘何对王氏青睐有加。

      若说二人间有什么龌龊关系在,应当无可能,王氏去年才被接入王府,而二爷在东苑荣养天年已有些年头了。

      司马铭推着轮椅向前,堪堪停在谢氏身侧,一人坐着,一人站着,没人抬头,没人躬身,两人俱是直视前方,面容平静。

      “身为二叔,好心提醒侄媳一句,落井下石不是什么益事。”

      司马铭的声音压得极低,只够身侧鸦雀无声的妇人听见。

      “昔年若非有本君相助,王妃未必是今日谢氏王妃。你不过是个被他看入眼的玩意儿,比你口中的贱妇高贵不到哪儿去。”司马铭勾起一抹浅笑,声音幽微像是从地下幽潭涌上,让听的人脊骨发凉,“或许,你连她还不如呢。”尾音蛊惑上扬,接上轻蔑嘲弄的讥讽冷笑。

      身侧之人蓦然倒地,瘫软虚弱,似一枝被人狠心折下的花枝,又被厌弃地碾在脚下,比泥土还不如。她整个人战栗不止,婢子小声唤着她的闺名,试图将她神志拉回。

      摧折花枝的人坦然离去,徒留众人回味这场大戏。

      府门台阶下轿辇已备好,司马铭唤人取来竹杖。管家吩咐完事宜忙不迭赶到他身边,示意轿夫入门迎接。

      “怎么,真以为本君是个残废了?”他语带嘲弄,眸光阴郁。

      “奴婢绝无此意。奴婢只是为二爷担心。”

      司马铭没有将那人的谄媚殷勤看入眼,拄着竹杖艰难向前:“事都办好了?”

      “是,奴婢已经安排人手。”这人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

      司马铭迈过门槛,并不着急入轿。

      他撇开手杖,驻足在恢弘府邸前,重新感受着阔别十年之久的广袤天地,深深嗅了一口深秋的肃杀凉意,眸光深深,面容静如止水。

      “走吧。御史中丞和两位巡南使造访江南多日,也该会会面了。”

      司马铭一步一顿,踉跄走下石阶,管家侍从紧张跟在身侧,虚汗盈面,比司马铭本人还辛苦一些。

      他终归还是全了这些人看戏的心思:“王氏于本君有恩。”

      管家连连点头,这说法虽将明未明,也算有些东西同王府正主交差,他拭去额间虚汗,伺候眼前高深莫测的前任家主入轿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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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要说:

    地方分权刺史掌文职,都尉掌武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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