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永夜星辉

　　避雷：替身梗、子时代年龄差（女主比哈利高一级），女主病美人（非善人）设定，时日无多。
　　此番外里沿用正文女主名字，但与正文里的女主完全不是一个人！！！
　　独立番外与正文走向及剧情无关！！！

　　“百合花。”阿斯特丽德轻轻启唇念出口令，晃了晃头把刚刚哈利.波特从里面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时震惊失措的神情抛在脑后。
　　伟大的救世主为什么会露出来那样的神情？
　　——那与她阿斯特丽德又有什么关系呢。
　　但当她看到屋内的情形时，却怔在原地。
　　屋内一片狼藉，似乎有人刚刚把怒火一股脑地倾泻在上面——而屋子的主人正站在正中央，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失态的震怒和痛苦。
　　“你去把那锅迷情剂完成。”见到阿斯特丽德进来，他的神情有一瞬的恍惚，旋即冷静下来，语气生冷地让她完成另一边桌子上的魔药。
　　不用他解释什么，正如她明白他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眼神的意思。
　　阿斯特丽德早就预习过本年级的魔药课并完全掌握——那是他们下周上课学迷情剂要用到的。
　　她有很多话没问出口——
　　为什么他如此失态？为什么突然换了石门的口令？为什么——
　　为什么他刚才望过来的眼神那样深情又痛苦、潮水般的思念在那瞬间几乎要把她淹没？
　　但她明白那一眼里的感情没有一丝一毫与她相关。
　　六年间，她逐渐成为这位“有史以来最不受霍格沃茨学生喜欢的教授”的魔药大师的得意门生。她与他相处的时间与日俱增，几乎所有时间都花费在这间阴暗的魔药办公室里。他出乎她意料地主动为她调制了六年的魔药，调理她的身体。
　　渐渐地，她有一个没有人知晓的秘密。
　　她把所有感情隐藏得一干二净、不露分毫。
　　她没剩多少日子了，不是吗？
　　她时时刻刻都听得见死神缓缓走来的脚步，骇人的镰刀拖拽在身后发出刺耳的利响。
　　还有那没有血色的瘦削的脸，美容魔咒也掩不住那雪一般的苍白。
　　她那一头火一般的红发甚至也在褪色，逐渐变成更深的红褐色。
　　但她想再撑一撑——至少让她陪他再多一些时日吧？他们在这世上都只有彼此了。
　　如果不是他，她大概早就去见梅林了——身体上的病痛每每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将她吞没，每次她都想着到此为止。
　　但她舍不得，她走了，他就真的孤身一人了。
　　梅林知道每当她看到他独自站在塔顶的窗口时的背影有多想冲上去抱住他。
　　但她没有。她只是默默地走过去，静静地站在他身边，垂头看着两个人的衣角翻飞、缠绕在一起。
　　思绪回神，阿斯特丽德挥了挥魔杖把所有被打乱的东西修补好、归位，走到一旁的桌前，默默地开始熬制魔药。
　　斯内普似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静静地走到她身边，看着她熬制魔药。
　　阿斯特丽德感受得到那道灼热的视线，与从前每次她制作魔药时一样——
　　当她专注地瞧着锅里的魔药，及腰的红色长发挡住半边脸颊时，他总是专注地看着她。
　　有一次她转过头去对上他的视线，他好像沉浸在某种回忆里，透过她痴迷地看着什么人，但看到她的面容，却又惊醒般恢复了平日里的目光——
　　冷漠、空洞、倦怠，像没有一丝亮光的永夜。
　　她知道会看到怎样的眼神，只是垂了垂头，让苍白的脸颊在垂下的红发里隐得更深。
　　斯内普忽然走到她身后，伸出手轻轻握着她的手腕，一圈一圈地搅拌着坩埚里马上完成的迷情剂。
　　温热的呼吸铺洒在阿斯特丽德耳边，和着他身上清苦的魔药气息，将她紧紧包裹其中。
　　坩埚里的魔药泛着珍珠母的光泽，螺旋状的蒸汽一圈圈上升，弥漫在微冷的空气中。
　　迷情剂的味道与斯内普身上的魔药清香融在一起，海洋般将阿斯特丽德吞没。
　　斯内普退后一步放开了她，却没有离开桌旁，只是望着坩埚里的魔药轻嗅着，好像陷入了回忆。
　　她明白自己该走了，却破天荒地没有动，而是轻轻开口：
　　“教授，迷情剂的味道，为什么还是魔药味的？”
　　她执拗地望着惊醒般望过来的男人，满意地看到他眼里掀起点点波澜。
　　但最终，那波澜又归于沉寂。
　　“你的圣诞礼物。现在，带着它离开我的办公室。”
　　他把一个流淌着翠绿色液体的香水瓶放在桌子上，转身进了卧室关上门，黑袍的袍角在弥漫着迷情剂的空气中划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是百合花味的香水。
　　阿斯特丽德眸光微闪，最终扯了扯嘴角，把它喷在了耳后。

　　几天后，哈利.波特在一条无人的长廊上拦住了她。
　　“嘿，塞尔温——我想跟你谈谈。”他抓了抓本就蓬乱的黑发，看起来急于告诉她什么事，与她极其相似的一双翠绿色眼睛闪动着，刺痛了她的眼睛。
　　“一个格兰芬多和一个斯莱特林有什么好谈的？”她没来由地感到些心慌，强撑着面上的轻嗤，紧了紧手里的书本转头要走。
　　“是关于斯内普！”他叫道，扯住她的袍子，又很快地松开。
　　她生生止住了脚步，看着少年转到她面前来。
　　“我想，老蝙——斯内普对你的特殊应该是因为我母亲。”他小鹿般清澈的绿眼睛流露出歉疚，“她叫莉莉.伊万斯，是个格兰芬多，应该是斯内普曾经的好朋友。”
　　“所以呢？”她沉默良久，红发挡住她的面庞，看不清神色。
　　“他只是把你当成一个替身！——”哈利.波特看起来十分着急，“你别被他骗了！——”
　　“别再动用你那荒谬到可怜的想象力了，波特先生。”她露出一个毒蛇般的嘲弄神情，微抬下巴望着他，“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想着救所有人于水火？”
　　她咄咄逼人的神情却突然露出些疲态，被她强撑着遮掩过去：“别对你不了解的事评头论足。”
　　说罢，她匆匆离开，很快消失在转角。
　　“她怎么能这样？你明明是为了她好！”罗恩拽着赫敏从挂毯后闪身出来，脸上挂着震惊和厌恶，“看吧，哈利，我早就说她可是个斯莱特林——不会领你的情。”
　　“她是个可怜人。”赫敏若有所思地看着阿斯特丽德消失的转角，露出些懊悔的神情，“或许我们不该说出来。”
　　“你的意思是——”
　　“没错，她应该早就知道。”

　　阿斯特丽德来到天文塔，此时那里空无一人，她顺着栏杆瘫倒在地。
　　她低低地笑着，看着手边的资料和剪报，渐渐地狂笑起来，眼泪顺着她尖瘦的下巴滑落，没入浓密的红发。
　　照片上的女孩红发碧眼，胸前别着的级长徽章上有一只格兰芬多狮子，她灿烂地笑着，比天上的太阳还要热烈耀眼。
　　那是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孩，红润的脸颊、灿如新月的笑眼。
　　除了长相，阿斯特丽德的红发和眼睛与她惊奇地相似。
　　她还有另外一个身份——
　　救世主哈利.波特的母亲。
　　她又怎么比的过一个永远活在回忆里的人？
　　阿斯特丽德一直笑，泪水打湿了她的袍角。
　　凛冽的寒风钻进她的衣领，寒意直入骨髓，她细细地打着颤，慢慢地冷静下来，翠绿色的眼睛空洞，没有一丝光彩。夜色降临，一阵阵彻骨的痛意传来，她的头发飞速地褪色，直到变成全白，只有丝缕红发混杂其中。
　　阿斯特丽德愣愣地望向旁边的镜面上自己的倒影，似乎认不出那里面的人。
　　她闭上眼承受着接连而至的剧痛，止不住颤抖的嘴角竟扯起一丝淡笑。
　　不知过了多久，疼痛似乎也止住了，她感到从未有过的轻快——
　　哈，她苦笑一声，这大概是回光返照吧。
　　脚步声从通往天文塔的楼梯传来，一个一身黑袍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隐出。
　　是斯内普。
　　他略显烦躁的神色在看到阿斯特丽德时变成了愤怒和震惊。
　　“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你该取药的日子？愚蠢的女孩！”他愤怒地上前，把药瓶塞到她手里。
　　她睁开眼，沉默地望着手里的药瓶。
　　斯内普没来由地感到慌乱——该死，她怎么了？
　　但下一秒，他看到阿斯特丽德打开魔药瓶，把魔药尽数倒到栏杆外。
　　“你那塞满芨芨草的脑子是被巨怪吃了吗？！”他怒吼，似乎想冲过来看看她的脑子里进了多少水。
　　“除你武器！”更出乎他意料地，阿斯特丽德对他施了缴械咒，他完全没有设防，魔杖从衣袋里飞入阿斯特丽德手中。
　　“你！！！——”他想上前一步抢回魔杖，却发现阿斯特丽德对他施了全身束缚咒。
　　“你是谁？”斯内普冷静下来，警惕地看着她。
　　“阿斯特丽德.塞尔温。”她扯出一个淡笑，眼睛依旧空洞。
　　“西弗勒斯.斯内普。”她低喃着叫他的名字，无限深情滚过舌尖，露出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灿烂的笑，“你又把我当成谁？”
　　“莉莉.伊万斯？”她望着他，死寂的目光让他来不及去感受秘密被挖掘的震怒。
　　“把魔杖给我。”他冷硬地说，掩去眼里闪过的星星点点的慌乱，几乎是命令。
　　“你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吗？”她笑得更灿烂，一步步向后退去，手抚上栏杆，泪水止不住地流，“看着我的脸，叫我一次阿斯特丽德.塞尔温？”
　　斯内普没有开口，直觉告诉他，如果他真的顺了她的意，她会毫不犹豫地纵身跃下。
　　“回来，把魔杖给我。”
　　她摇了摇头，依然笑着，好像要把过去六年和未来每一天的笑容都补给他。
　　“我一直都是别人的影子，西弗——我其实早就想这么叫你了。”她的目光贪恋地描摹着他的眉眼，“小时候，我是已故长姐的影子，后来他们都死了，我遇到了你，又变成莉莉.伊万斯的影子。”
　　“其实我每次发病的时候都痛死了，我想着，要不就这样吧，一死了之。”
　　“但我舍不得你。”
　　阿斯特丽德慢慢走上前，直到她的脸离斯内普的仅咫尺之遥。
　　她勾住他的脖子，在他的薄唇上落下一吻。
　　她身上的百合花香水的清甜气息在她踮脚吻他的时候涌入他的鼻腔，他的眼里泛起点点波澜，但最终又归于空洞。
　　她执拗地盯着他的眼睛，妄图在里面找到一丝属于她的情感。
　　但没有。
　　她一步步向后退去，坐到栏杆上。
　　“你回来！”他慌了神，沉寂的黑眸中第一次掀起惊惧。
　　“啪”的一声，她的魔杖被自己折断，丢到一旁。凛冽的风撕扯着她的袍角，单薄的身形在风中摇摇欲坠，像零落枯萎的花枝。
　　“那就让我也活在你的回忆里。”
　　“我要让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却连怀念都无处安放。”
　　她虔诚地说着最残酷的话语，神情却自在如风。
　　“这次，我为了自己而存在。“
　　“我爱你。”
　　她笑得热烈而灿烂，那一瞬，萎败了十七年的生命终于盛放。
　　她向后倒去，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在斯内普眼中像是慢速播放的镜头。
　　“不！！！！——”
　　他发现自己能动了，心头一震，扑到栏杆边向下看——
　　却只看到女孩触及地面的瞬间化成灰的袍角。
　　“我要你这辈子都忘不掉我，却连怀念都无处安放。”
　　女孩清澈的嗓音一遍遍在耳边回放，他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枯萎的花枝跌进泥里，随着古老的献祭魔法化为烟尘。
　　脚边只剩下一个信封和断成两截的魔杖。
　　世间再无她。
　　他失去了这世间最后一个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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