绥川

　　傅绥再次睁开眼，一张妖冶精致的脸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啊啊啊！”傅绥尖叫着坐起，将被拢在胸前，一个劲地往床的角落里钻，打量着床边一头银白色长发的女子小心翼翼地张口：“你，你是人是妖？”

　　九寂双手抱胸，将傅绥一套行云流水的动作尽收眼底，听到是人是妖这一句实在忍不住笑出了声。想来这天底下敢顶着这样一头银发招摇过市的人，除了她魔界左护法九寂也再没有谁了吧。

　　这小丫头竟不识自己身份，也不知是真傻还是装傻。

　　九寂勾唇，撩起裙摆爬上傅绥的床，如同锁定猎物一般仅仅盯着傅绥。

　　傅绥不寒而栗，不由得一直往后退，直到背部抵上冰冷的床柱才停下。

　　九寂来到傅绥面前，撩逗道：“小丫头，你猜猜我是人还是妖啊~”她将鼻子凑到傅绥颈侧狠狠嗅了嗅，“小妹妹你身上香喷喷的，不如给姐姐当早餐吧~”

　　傅绥被吓得一哆嗦，她现在就是一个被困在结界里身无寸铁的凡人，别说九寂了，随便一只小妖都能将她拆解果腹，况且九寂是魔界的左护法，她要是真的想在这里把自己吃掉，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自己的。

　　别别别，任务还没完成不能就这么祭天了，况且她从来没有听说过妖精还有吃人的习惯啊！

　　“嘿，”九寂见傅绥一直垂着头，手指紧紧扣住被角，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恢复正常的语气问道：“吓傻了？”

　　完了完了，她语气都变了，肯定是饿急眼了，活命要紧活命要紧，得赶紧想个办法，都说美女最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像九寂这么美的女子肯定也不例外。

　　对，夸她！狠狠地夸她！

　　傅绥打定主意后缓缓抬起头，一只手松开被角，拽住九寂的袖摆微微摇晃，撒娇道：“姐姐，美女姐姐，闭月羞花国色天香倾国倾城貌美如花天生丽质秀色可餐，啊不对，沉鱼落雁的美女姐姐，我要是有灵力的话姐姐吃了我还能增进修为，可我现在区区一届凡人，吃了会折寿的，姐姐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

　　九寂看着面前的小丫头一口气憋出这么多话，把小脸都憋红了，那只试探地拽着自己袖口的小手白嫩嫩的，就像一只撒娇讨食的小奶猫一样，惹得人想上去狠狠欺负一下。

　　九寂强忍住笑意，做出一副深思的表情，“这样啊，”故意停顿了一会，“可我今年才三万岁，吃一个人，折不了几年寿命的。”

　　傅绥心一横，双手交叉挡在头顶，视死如归地说道：“只要姐姐答应不吃我，姐姐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

　　能屈能伸才是大丈夫，傅绥这样安慰着自己。

　　九寂这下彻底忍不住了，捶床大笑：“昨日就听青冥说你这小丫头编瞎话的功力一绝，今日一看果然如此。好，我答应不吃你，你刚说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傅绥已经做好了破罐子破摔的准备，把手拿下头顶，脖子一横，回答道：“是，是呀，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如果她想打昆仑派的主意自己就和她同归于尽，只盼师兄能早日灭了这群妖魔鬼怪。

　　九寂微笑着，神色温柔地抚了抚傅绥的头顶，“那就命令你以后一直喊我姐姐吧。”

　　原本只是想逗逗她，没想到这小丫头这么不经逗，心里一百个不愿意，还要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一口一个姐姐，倒还挺甜。

　　自打昨日嗅见她身上有阿娈的气息，九寂就莫名地想接近她、保护她。

　　千年前，她被逐出伏羲派后一直躲躲藏藏，连青冥都找不到她，阿娈是第一个找到她的人。

　　真奇怪，那些想要自己性命的人竟是朝夕相伴的师兄弟，而拼命保护自己的人偏偏只是人间走了一遭交的朋友。

　　即便这样，九寂也不忍心伤害他们，只好一直躲在暗处等他们放弃。

　　可那些伏羲弟子执着得很，九寂越是躲藏他们越是觉得她好欺负，掘地三尺也要将她带回师门重新发落。

　　九寂哪敢现身，只好躲在一个隐蔽的山洞里，里面伸手不见五指，到最后连九寂自己都不清楚究竟过了多少个日夜。

　　突然一个晚上，浑浑噩噩之中，九寂远远瞧见洞口出现了点点光亮，她躲在巨石后，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准备用最后一丝力气与来者决一死战。

　　千钧一发之际，九寂被拥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阿娈手中的火把丢在身后，她眼中绪满泪水。

　　她在光明中拥抱自己，温柔有力量的话语滚烫了她的灵魂。

　　“我知道九寂是只善良的小狐狸，既然你不想伤害他们，那我们就一起逃吧。我们去祁连山，那里只有我们四个，我们永永远远地生活在那里。”

　　-我无法伤害同门，只因我们也曾朝夕相伴、无话不谈，这是我的原则。

　　-我知道，所以我们去做逃兵吧，天涯海角。

　　那晚的火光烤得九寂身子暖洋洋的，阿娈更像从天而降的神祇，焐热了自己冰冷的灵魂。

　　若是阿娈那晚没有找到自己，九寂不敢去想。

　　在仙界逃往祁连山的路上，阿娈替自己挡了无数仙门弟子的明枪暗箭，一直拿命护着自己。

　　那时候九寂在心底暗暗发誓，以后自己做阿娈的姐姐，永远保护她。

　　阿娈没有等到这一天。

　　傅绥没有想到九寂的要求这么简单，一时间有些无措。

　　罢了罢了，一个称呼而已，又不能掉块肉，试探地开口：“姐，姐姐？”

　　一声姐姐将九寂从回忆中拉回，小丫头的脸与记忆中的阿娈重合。

　　九寂在心底感叹：老天对她还是仁慈的，送了这个小丫头来到身边，是想让自己在她身上弥补对阿娈的遗憾吧。

　　九寂捏了捏傅绥的脸蛋，滑滑嫩嫩的，像剥了壳的鸡蛋，真想把全天下的糖都买给她吃，“孺子可教啊。”又委屈地抱怨，“姐姐我天不亮就来了，原本是想和你一同用早饭的，结果你还没醒来，我在这里等了你好半天。”

　　傅绥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啊，我......”没有吃早饭的习惯。

　　不行不行，还是乖一点，别让左魔头下不来台，傅绥硬生生把后半句憋了回去。

　　“我这就去洗漱，姐姐等我。”傅绥立刻下床向盥洗室跑去。

　　九寂也跟着下床来到桌前，将早饭从食盒里拿出一一摆好，坐在椅子上等傅绥。

　　盥洗室里，傅绥捧了捧凉水淋在面上，刺骨的冰冷让她清醒了几分。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认贼做姐吗？

　　她搞不懂九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更不知道她的主动示好里面有几分真心。难不成这些妖魔鬼怪有杀熟的癖好？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傅绥来不及筹划，现如今自己筋脉被封，困在结界里，联系不上师兄，想要刺杀秦怀川更是难上加难。

　　“呼”，傅绥呼出一口浊气，对镜中的自己打气，走一步看一步吧。

　　傅绥从盥洗室走出来，来到桌前坐下。九寂盛了碗杏仁酥酪放在她面前，“这是我亲手做的杏仁酥酪，尝尝看。”

　　阿娈最爱吃的杏仁酥酪。

　　九寂满眼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傅绥看着面前的杏仁酥酪，不好意思拒绝还怕里面有毒，只好缓慢地拿起碗，迟疑半刻后用勺子搅了搅碗中的酥酪，盛起一勺送至九寂嘴边，甜甜地说道：“姐姐你一大早做了这么些饭菜肯定还没吃呢吧，这第一口一定要你先吃！”

　　只要左魔头有一点迟疑就跑。

　　九寂望着那一小勺酥酪心中满满的感动，再抬头便看见傅绥真挚的眼神。

　　这小丫头关心人的眼神和阿娈真像，九寂就着傅绥的手喝下了酥酪，点点头，微笑道：“甜的呢，你快尝尝。”

　　傅绥见左魔头没有犹豫地喝下了酥酪，放宽了心，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这是两天来吃的第一顿饱饭。

　　呜呜呜，有姐姐的感觉真好。

　　九寂见傅绥左手拿了只豆皮包子，右手喝着酥酪，笑着劝道：“慢点慢点，又没人和你抢。”

　　傅绥嘴里塞满食物，含糊地答：“姐姐做饭真好吃，一点也不输酒肆里的。”

　　九寂摇着手中的玉骨扇，笑着说道：“看来这酥酪没白吃，嘴甜得呦。等你一会吃完，我们下山玩吧。”

　　傅绥将嘴里的食物咽下，真是天助我也，正愁联系不上师兄，正好趁这次下山找机会让巧巧姐帮忙给师兄捎个信。只是她是大魔头亲自关着的人，左魔头有权利带她下山吗？

　　傅绥故作为难地说：“我也很想和姐姐下山，只是，我被魔君关在这里出不去的呀。”随即又叹了口气。

　　“小事一桩，我已经和怀川打好招呼了，他说只要不把人丢了就行。”

　　傅绥嘴上说着好，心想那可不一定哦，下了山还不跑不是傻子吗。

　　用完饭后，九寂没有避讳地在傅绥面前破了结界，傅绥暗暗将九寂的动作记了下来。

　　傅绥乖乖地跟在九寂身后，她大概摸清了整座魔宫的格局，几乎与从前的昆仑山别无二致，只是里面住的妖魔要比从前的昆仑弟子多得多。

　　九寂拽着傅绥的手臂，将人从身后拖至身旁，挽起她的手臂开口说道：“两百年前怀川将魔宫设在这里，本来是想夷为平地重新建造的，奈何一直腾不出时间，就放弃了。”

　　傅绥沉默，只听见九寂继续说：“你们仙界的人都恨透了怀川吧，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将他挫骨扬灰永世不得超生。”

　　傅绥默然。

　　“他本不是魔的。”

　　“他生性纯良，勇猛善战，是世人敬仰的战神。他的真身是东海蛟龙，只要过了那场劫数就可化作真龙，成为三界中最厉害的神。但他为了和阿娈厮守放弃了，后又在天帝面前生生剜去了自己的龙鳞。”

　　“龙无磷意味着他将永远失去最坚硬的铠甲，并且再也没有化作真龙的机会了。”

　　九寂曾问秦怀川是否后悔？

　　他跪倒在血泊之中，唯有一双眼，炯炯有神。

　　-不后悔。

　　-从此以后，阿娈就是我的铠甲。

　　“即使是这样，天帝小儿也没有放过他与阿娈。他希望怀川能永远为他所用，用卑鄙的手段杀了阿娈，又把自己的女儿强塞给他，希望以此来弥补怀川。真是天大的笑话，怀川可以为了阿娈拔掉鳞片，怎么可能在阿娈死后继续给仇人卖命？”

　　“唉，胳膊拧不过大腿，后来你也知道了，怀川惨败。那之后我们都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被天帝打入轮回苦道整整两千年，那小儿为了惩罚他，让他神魂不灭，不生不死。两千年的生死沉浮，苦难与折磨，让他入了魔。”

　　“后来他回来复仇了，屠灭仙界天界是他唯一暴露魔性的时候。他本就不是真正的魔，所以魔界没有血流成灾，人间也没有生灵涂炭。你看看现在的魔界，难道不比从前的仙界更繁荣吗？”

　　九寂语气平淡，似乎在讲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故事。

　　“人善被人欺，若是当年怀川没有拔掉龙鳞，这三界早就统一了。”

　　傅绥的手指悄悄抓紧了衣衫，九寂的话好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她的心脏，那双手将她的心脏一点一点往下拽，撕心裂肺的痛扯得她喉咙一紧。

　　傅绥迄今为止只见过秦怀川两面，一面他是温柔深情又玩世不恭的秦掌柜；另一面他是铁石心肠、冷血霸道的魔君。

　　无论他是秦掌柜还是魔君，都能一眼看穿自己的谎言，可傅绥却看不清他。

　　傅绥无法否认的是，秦怀川作为魔君让三界达到前所未有的平等和谐，这是百年前仙界甚至是天界都没有做到的，他作为魔君或说是天地共主无疑是最优秀的。

　　三界太平、海清河晏，再无妖魔乱世，这不就是仙人们渴望的太平盛世吗？

　　四大派掌门毕生追求的夙愿被秦怀川轻而易举地实现了，而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就是杀了秦怀川让世间再一次恢复到原有的秩序下，这对世人究竟是福泽还是仇报？

　　傅绥不解。若自己不杀秦怀川，那些枉死在秦怀川剑下的亡魂将永远消失；若是杀了他，自己毁了的是一个众仙向往的世外桃源。

　　杀与不杀似乎都不能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

　　九寂的话再次在傅绥耳边响起：“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活着的仙门弟子要谋划什么，但如果你们谋划之事涉及到魔界，涉及到怀川，我和青冥绝不会心慈手软。”

　　傅绥察觉到九寂的语气骤变，若是让她知道自己的目标是秦怀川恐怕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

　　于是连忙装出一副乖巧的样子，主动挽起九寂的手臂，糯糯地说“我都认你作我的姐姐了，魔君是姐姐的朋友那就是我的朋友，哪有伤害朋友的道理呢。”

　　九寂笑出了声，算了，就一灵力尽失的小丫头片子，能掀起什么风浪，是自己多虑了。抬手点了点傅绥的额头，“你这小丫头真是让人恨不起来。”

　　傅绥长舒一口气，终于把这妖精姐姐哄好了。

　　转眼间，二人来到了集市。

　　傅绥有意识地领着九寂往荟萃阁的方向靠近，九寂一路上看看这个玩玩那个，丝毫没有意识到傅绥的刻意指引。

　　不知不觉中，二人来到荟萃阁前，九寂停下对傅绥说：“上次我在这里买了好多首饰都好好看，我们再进去逛逛吧。”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傅绥装作没有来过的样子，“早上我就发现姐姐戴的这幅耳坠很衬肤色，原来是这家店的呀。”

　　傅绥深知夸女孩子美可以解决一切难题。

　　“是吧，快进来，我给你挑几幅更好看的。”九寂拉起傅绥的手往店里走。

　　前脚刚迈进店铺，钱巧巧就热络地迎了上来，“仙人里面请。”她注意到九寂和傅绥牵着的手面色一僵。

　　傅绥向钱巧巧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

　　钱巧巧会意，引着二人往店里走，对九寂说道：“小仙不知左护法大驾光临，前几日左护法在小仙这里相中的首饰可都还称心？”

　　九寂嫌恶地回答：“首饰都很满意，今日本座前来是想给家妹选一选首饰。”

　　钱巧巧将目光转向傅绥，故作惊讶地说道：“竟不知左护法有如此天仙般的妹妹，是小仙怠慢了。”转头向店小二吆喝道：“小二，快去把今日新进的首饰都拿来，再端些茶点过来。”

　　九寂坐下后冷冷开口：“本座与家妹选好东西就走，不劳烦钱掌柜的了。”

　　钱巧巧推脱道：“那如何使得，左护法肯赏脸来我阁中买首饰，日后定有许多仙人慕名而来，小仙万不敢怠慢二位。”

　　小二端着茶点候在一旁，钱巧巧起身恭敬地将茶水端至九寂面前，在端给傅绥的时候手一抖，尽数将茶水撒到傅绥身上，茶水瞬间在衣服上晕开一团团褐色的污渍。

　　九寂皱眉瞥向钱巧巧，拿出手帕擦拭着傅绥的衣服，“怎得如此不当心。”

　　钱巧巧连忙跪下，“是小仙的错。那茶水实在太烫了，小仙一时间没拿稳，这才惊扰了仙人，请左护法责罚。”

　　傅绥按住九寂的手，劝道：“姐姐算了，掌柜的也不是故意的，我去换一身衣服就好了。”

　　钱巧巧紧接着说：“小仙后院有几件旧衣，若仙人不嫌弃可随小仙到后院更换。”

　　傅绥用眼神询问九寂，九寂点头：“去吧去吧。”

　　钱巧巧磕了个头，“多谢左护法。”起身引着傅绥去往后院。

　　二人来到后院，钱巧巧确认九寂听不见后又设了一道隔音的法术，这才担忧地问道：“绥绥，你怎么和魔界的人混到一起去了？”

　　傅绥拍了拍钱巧巧的手，“巧巧姐，时间紧急，以后有机会我同你细说，你不用担心，我现在是安全的。只是我现在筋脉被封，联系不上师兄，你是我唯一能相信的人，只好冒险来找你。”

　　钱巧巧回握傅绥的手安慰道：“绥绥你有事直说，我一定义不容辞。”

　　“巧巧姐，我师兄现在肯定还在云城等我汇合，麻烦你帮我传个信给他，告诉他我被软禁在昆仑山，筋脉被封，一时半会无法与他会和，请他继续寻找剩余仙门弟子，不必前来相救，待我恢复灵力后自会与他联系。”

　　钱巧巧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将你的话带到，事不宜迟，你快将衣服换上，免得左护法看出端倪，我这就去趟云城。”

　　傅绥换好衣服后回到前厅，九寂已经选好了许多首饰，见她出来，邀功般说道：“丫头你看，姐姐给你挑得这些首饰怎么样。”

　　傅绥将首饰拿起，一个一个在自己身上比划着，“不愧是姐姐挑的首饰，每一件都很适合我，姐姐的眼光果真无人能及。”

　　九寂被夸得心花怒放，冲小二说道：“把这些都包起来。”

　　“好嘞，左护法稍等片刻。”小二连忙将首饰包起。

　　九寂摇着手中的玉骨扇，随意问道：“怎么不见你们掌柜的？”

　　傅绥一惊，果然被九寂发现了，她抬眼望向店小二。

　　他面色如常地回答：“左护法有所不知，今日我们掌柜的在人间的友人大婚，亲自前去祝贺，走得匆忙没亲自前来招待。”

　　九寂冷哼，“真是难得你们掌柜的还有知心友人。”特意加重了“知心”二字。

　　小二讪讪地笑了笑，将打包好的首饰拿给九寂，“左护法，我们掌柜的说今日这些首饰权当她赠予您的，只求左护法称心如意。”

　　九寂从怀中掏出一把灵石重重地拍在桌上，“你回头告诉钱巧巧，让她不必急着讨本座欢心，她不欠本座什么。”说完，拿起首饰拉着傅绥走了出去。

　　饶是傅绥再傻，也看出九寂对钱巧巧的厌恶了。

　　傅绥试探地问道：“姐姐，你和荟萃阁的掌柜有恩怨？”

　　九寂摆摆手，“从前阿娈养了条白眼狼，恰好姓钱。”

　　见九寂不愿意多说，傅绥便不再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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