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不加冰

　　一夜过去，第二天祝晴八点多才醒来。
　　她走出房间，没有看到路向辰的身影，只发现餐桌上留有一份精致早餐。

　　祝晴一向没吃早餐的习惯，但每次路向辰在家都会让阿姨过来准备早餐，她为了避免浪费会坐下来吃上几口。
　　但偶尔走得急，只能略过这一步骤。

　　祝晴坐在餐桌前，点开手机翻看未读消息，空出的那只手叉起一块切好的三明治。
　　她没吃几口便有了饱腹感，打算等等将餐盘收到厨房，方便阿姨过来打扫。

　　斜前方传来轻微动静，祝晴抬头，看到路向辰从二楼走下。
　　他穿着家居服，神情寡淡，全然没有平常人在家的舒适放松。

　　两道视线交汇，祝晴无法假装没看见，于是出声寒暄一句：“你没去公司吗？”

　　路向辰走下楼梯，淡声应答：“嗯，上午在家。”

　　祝晴点点头，直接低头看手机。
　　看着看着，不该出现在春季的燥热感席卷全身，甚至漫上脸颊。

　　昨天晚上，她甚至想好了有关备注这件事的不同种解释。

　　她承认，当初那个简单的备注确实有拿他当工具人的打算，其次更多的，只是不知道该怎样给备注。
　　亲密的昵称不太合适，就算演戏也没必要装的那么逼真。如果直接备注名字，她又怕身边有人看到，会暴露他的身份。

　　然而昨晚那样拖延了下时间，她还没有继续说话，只听见路向辰轻笑了一声。

　　虽然微弱，但当时过分安静，她不可能听错，可他背着光，神情有些模糊。
　　她还没来得及分辨，他已经迈步回了房间。

　　路向辰站在餐桌旁边不远处，视线轻扫餐盘里没怎么动的早餐，片刻默然后问道：“不合胃口吗？”

　　“嗯？”祝晴抬头，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餐盘，“哦没有，早餐很好吃，只是我早上没什么胃口，吃的比较少。”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静止。
　　她觉得昨晚的事，也许是借着酒意才会发生，没准他现在已经忘了。

　　而且，祝晴已经从数不多的相处中习惯了他的沉默。她的话当做结束语后就闭口不言，安静做自己的事情。

　　“平时想吃什么，直接告诉阿姨，我给过你她的联系方式，她会备好食材过来做。”
　　路向辰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关心之意，却也没有任何敷衍随意。

　　理应继续下去的沉默被打破，祝晴微微怔愣，随后点头，想了想解释一句：“不过，我白天一般在公司吃，不常回来。”
　　路向辰看她：“你公司总是苛待你？”

　　“什么？”
　　他刚刚说的话声音很轻，祝晴走神一瞬，没太听清。

　　“没什么。”路向辰抬起腕表，看着时间说道，“我等等要开个会，差不多两个小时，开完就出发。”
　　祝晴：“好。”

　　今天中午他们要回路家宅园吃饭，昨天下午路向辰给她发消息说这件事的时候，她还感到惊讶。
　　距离上次回去，还是过年那天。
　　而且算起来，他这次回来，她在别人面前扮演了两次他的女朋友，加上今天是第三次。

　　路向辰接了杯水，重新上楼。
　　祝晴收回默默跟随的视线，轻叹着气。

　　她大概是最近总想着将事业和路向辰分离，现在只要两人处在同一空间，她就浑身不自在。
　　好像有人给她带上沉重枷锁，她挣扎半天，才发觉钥匙握在路向辰手中。

　　偏偏，她还没办法开口去要。

　　-

　　两个小时很快过去，路向辰开完会，和祝晴来到路家宅园。

　　占地颇大的宅园四周被竹林围绕，中式风设计体现各处，湖心亭在远边伫立，开车也要几分钟才能抵达主宅。

　　他们进了主宅，有佣人上前迎接。
　　路向辰侧眸说道：“在客厅先等我一下。”

　　“好。”祝晴抽离挽着他的手臂，跟随佣人来到客厅。

　　过了片刻，祝晴喝着茶，听到有脚步声朝她这边走来。
　　她抬眼看过去，放下茶杯。

　　路秦安毫不避讳打量的神色，嘴角微勾：“好久不见，弟妹变得更好看了，难怪路向辰会和你在一起这么久。”

　　祝晴垂着眸，听着他话语里夹杂的别样意味。

　　她见到路秦安的第一天，就发现他私下里对路向辰语气不善，以及他们之间的针锋相对，尽管路向辰通常以淡漠回应。
　　那个时候她还不知道，路秦安从很久之前就处处针对他。

　　祝晴轻轻淡笑：“人都是视觉动物，因为外貌而一见钟情难道不是很正常吗。不过，要想感情长久，还得看对方的人品和三观。”
　　她看起来像在认真提建议：“或许堂哥谈一段恋爱，就能明白这些。”

　　路秦安双手插着口袋，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事情，轻蔑挑眉。
　　他慢慢走上前，拉近和祝晴的距离，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说：“你不用跟我往这里装，你和路向辰是什么关系，我很清楚。”

　　祝晴没有后退，正想装作不解的样子，发现余光内有身影走动。
　　她的手腕倏然间被人轻拉。

　　路向辰将她带到身后，望过去的目光平静淡漠：“堂哥有什么事吗。”
　　路秦安侃侃而笑，眼睛看向祝晴：“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的小女朋友。”

　　两人一静一笑，气氛里溢出些许令人感到剑拔弩张的错觉。

　　“如果没事，那我们先过去了。”路向辰说完，转过身，“走吗。”

　　祝晴抬眸，他漆黑的眼睛里只映着她的身影，落在她耳旁的声音相比平时柔和许多。
　　“好。”她轻点着头。

　　祝晴跟在他的身后，穿过廊庭，路向辰忽然停下脚步，侧过身。
　　“还好吗？”

　　“什么还好？”祝晴摆出不解的样子，弯起眉眼，“他没有对我做什么，只是气不过我说的事实罢了。”

　　微风拂过廊外竹林，耳边是竹叶轻振声响。路向辰看着她脸庞放松自然的笑意，没再说什么，继续向前走。

　　中午餐桌上是很平凡的家常菜，坐在两边的人比起上次过年时少了很多，就连寒暄也听不到几句。
　　似乎只是路向辰从外地回来，简单和家里人吃顿饭。

　　饭后，路峰叫着路向辰和路秦安上了楼，看起来像是有正事要谈。

　　祝晴在客厅坐着等待，百无聊赖之间刷着手机。
　　直到耳边传来一声惊讶。

　　“你就是祝晴吗！”

　　祝晴偏头，一位身形苗条肤色偏白的女人走了过来，摘下遮挡住大半个脸的墨镜，露出一双略带惊喜的桃花眼。
　　这样猛地看去，和路向辰有几分神似。

　　一旁的人上前询问：“小姐，您要喝什么？”
　　“老规矩。”路薇将手里的购物袋交给对方，坐在祝晴旁边，拉着她的手打量。

　　路薇不掩盖赞叹的眼神，也不吝啬夸奖：“路向辰是从哪个钻石堆里，才能挖到你这颗最耀眼的？”

　　她的亲和力让人意想不到。
　　祝晴被她夸得不知道怎么回应，但回看过去，实在不敢相信这是比她大十几岁的人。

　　祝晴纠结了一下称呼，索性直接用礼貌称谓：“您看起来真的好年轻。”
　　“真的吗。”路薇捂了捂脸，嘴角上扬，“不用那么见外，和路向辰一样叫我小姑就行。”

　　祝晴原本犹豫，看到路薇期待的眼神，顺着她的意思轻声叫了“小姑”。
　　路薇瞬间开心，拉着祝晴的手说个不停，多是在八卦她和路向辰的事情。

　　“小妹昨天还跟我念叨，说路向辰为了你们的二人世界，对她翻脸不认人。”路薇感慨一声，“我也没想到，这小子谈起恋爱来会是这样。”

　　秦蕊虽然和路薇差着辈分，但她从小一直是同辈人里最小的一个，所以关系好的人都会叫她小妹。

　　祝晴低下头，只能回应淡笑。
　　话题仍在继续，路薇忽然眼睛发亮，小声问道：“所以，路向辰的吻技怎么样？”

　　“什么？”祝晴端着茶杯的手停顿。

　　“这是我对他最好奇的一件事，二十多岁的人了，一直不谈女朋友，倒是爱跟他那几个男性朋友出去喝酒，我差点怀疑他的取向，还是有什么隐疾不好意思说。”
　　路薇话音渐停，慢慢看向祝晴：“所以，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祝晴用完全没经验的经验深刻理解了一下，大概能明白路薇说的是什么意思。

　　路家的人知道她和路向辰是在国外认识的，路薇之前又久居国外，也许路薇觉得，这样的话题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但祝晴能感觉到这个话题让她脸颊微热，眼神飘忽。面对路薇的追问，她只好硬着头皮挤出几个字：“就，还行……”
　　她甚至心想，万一路向辰真有什么问题，可不能怪她耽误他的病情。

　　路薇看着祝晴的反应，有些欲言又止，刚好路向辰从楼上走下来。
　　她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眼神看向路向辰。

　　“路向辰。”

　　路薇上前拉住他，眼里满是怜爱同情，甚至语重心长：“你要是有什么不能说的病……得早治。”

　　路向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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