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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书月的场合
林书月的场合
今日上朝,皇上给了大臣们一个准话,立后大典就在不久之后。
太后懿旨,皇后人选就是雪儿。
唉。
明明是我一直在劝的事情,可为什么心里却那么难受呢?
胸前的奏折洇湿了一小片。
奇怪,这马车怎么漏水?
哦,是我流的泪。
真没出息啊,林书月。
你不敢揭露温王府欺君之罪是为不忠,护不住所爱之人是为无用,怀着私心进谏却心存嫉妒,是为无耻。
你又怎么配喜欢她呢,林书月。
马车晃悠两下,停住了。
小厮隔着车帘:“大人,到了。”
我应了一声,可男儿有泪怎能让旁人看到?
“改道,去饮龙畔。”
马车又吱吱悠悠向前走。
如今虽是初秋,暑气却还未完全过去。饮龙畔那边的夏季市集,我已许久未曾去过。
第一次去,我见到了一位巧笑言兮,语滞流金的佳人。
佳人含羞带笑,唤我公子,为何只瞧着她不说话。
第二次去,我捧着一扇芬芳的书信。
佳人未能出府,只叫自己信任的乳母送来满腔浓重的思念与情谊。
第三次去,我亲手为伊簪上一支雕鸾玉钗,许下生生世世。
佳人掩面偷笑,浓情蜜意,回府时一步几探。
最后一次去,我失去了我的爱人。
我甚至没能见她一眼,温王府的甲士层层叠叠按我进尘土,将我与那天上的温嫔娘娘隔绝的那样遥远。
言官无力,所爱皆失。
我头一次这样痛恨自己只能弄墨,不是武举。
“饮龙畔市集到了,大人,前面不适宜马车再进去了。”
我擦擦眼睛,很好,已经干了。
“就在这里吧,你们找个酒家歇息。”
我扔下车马,独自一人去往市集中央的金鳞池边。
雪儿最爱这附近的云糕,可原本卖糕老汉的位置,已经被别人占了。
旧景非景,旧人不存。
念雪……
念雪。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
我有些茫然。
“林大人?林大人!”
谁?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惊觉自己竟睡着在这金鳞池边。
“刘妈?”
来者正是雪儿的乳母,时常帮助我与雪儿传递书信物件。
“林大人,怎么在这就睡着了?天气转凉了,您要注意身体啊。”刘妈关心道。
我苦涩地笑。
“雪儿…雪儿要做皇后了,圣旨已经传到了温王府,我们都知道了。”
刘妈似是为难,我却徒然生出一丝奢望:“雪、温妃娘娘可有话要传给我?”
“没有。”
是了,皇帝陛下并不爱美人,雪儿是得了太后的青眼,自然没有什么特权向宫外递话。
“大人,您,向前看吧。”
刘妈感叹一声,提着采买物品回去了。
向前看?
我的前方早已变得昏暗。
属于我的那片雪花,在寒冬腊月尽情绽放,又随着春天到来消失不见。
我开始讨厌会带来选秀的春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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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后大典定下了日子,宫里宫外都是喜气洋洋的。
温王爷假笑着接受众人的道喜,不知那真正的温念雪此时心里有没有一些后悔和恐惧。
欺君大罪,一个被削了权的王爷可顶不起。
别想做你那高门贵女、恢复嫡女身份出嫁的梦了。
我有些恶毒地想着。
皇帝久不入后宫,如今一朝松口,引得群臣激动。
“林大人,您可要劝皇上早早开枝散叶啊!”
“就是啊林大人,这皇嗣大事,也是不能再耽误啦!”
我假意迎合着,心里却在滴血。
皇后,自然是要为皇家留下子嗣的。
雪儿若要保全自身,没个一子半女是不行的。
温王爷不会帮她,皇帝不会主动。
只有我来帮了。
我定定心神,提笔写下奏折。
手很抖,抖到字都不成形了。
这样的奏折呈上去,可是大逆不道。
我又换了一本。
又换了一本。
又……
毛笔“啪”的一声,折断了。
我挥退了所有下人,吹熄了蜡烛,窝进床里。
狂风吹打树叶,任谁也听不到,从那紧紧掩着的门扉里传出的一声呜咽。
上朝。
退朝。
觐见。
“微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座。”
“谢皇上。”
御座上的皇帝英明神武、剑眉星目,若非如此不通风月,定是个顶顶风流的人。
“林卿此来何为呀?”皇帝揉了揉眉心,似乎精神有些疲惫。
“臣,”我张嘴,声音却消失在嘴边。
说呀,林书月,说话呀。
我在心里鞭笞着自己,却咬紧了牙关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奉劝的话来。
“臣,此来是恭喜圣上,凤鸾将至,此乃我朝之大幸。”
林书月你真是个傻子,你那殿试时对答如流的架势呢?居然找了这么个烂借口。
皇帝只是看了看我,深沉的眸子看不出喜怒,只是不知为何,似有可怜划过?
许是我看错了吧。
皇帝翻了翻奏折,看了我重写了几十遍的奏本,叹了口气。
“朕知道,众卿记挂此事已久。只是朝政为重,朕实在无心儿女情长。”他将奏折放在一边,“如今朕已立后,往后的事就让它顺其自然吧。先解决北部灾民和广渠水患,才是朕最关心的事。”
合情合理,忧国忧民。
皇帝给足了群臣面子,再想催皇嗣,又是一段新的长路。
我却可耻地松了口气。
林书月,你这个,这个,觊觎皇后的卑鄙小人!
“微臣告退。”
得了皇后的位分,雪儿的处境想必会舒适许多吧。
我摆手拒绝了马车,自己走在回府的路上。
这样也好。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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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每到这时候我就开始怪自己不学无术,写不出书中人物万分之一的痛苦。
唉,我也很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