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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童话
千羽曦伸手接过宁婉仪递来的文件,还以为她是让自己帮忙做些什么,却没曾想是一份股份转让书。
“宁姨,您这是……”
千羽曦握着手里的股份转让书就像握着烫手山芋,她翻开看了一眼,“夏氏集团”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方才她看到莫菁谣的一瞬间心里隐约有了答案,原来自己认识好些年的宁姨竟然是……竟然是夏景琛的母亲。
可是她并非像世人描述的那样疯疯癫癫,也没有像夏景琛说的那般极度讨厌自己的儿子。
或许,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过往的心酸事谁又能知晓呢?
“这是夏氏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我现在将这些股份赠与你,也算是我送给你的嫁妆了。”
宁婉仪转过身去,背影显得落寞而哀伤。
“宁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更何况我对公司里的事情一窍不通,这些股份转让给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你将这些股份卖了可值不少钱哦,你确定真的不要。这些年要不是你一直陪在我身边,跟我说说话聊聊天,驱散我心中的阴霾,我哪里能撑到亲眼目睹莫菁谣那个坏女人现世报的下场。”
宁婉仪叹息一声,眼神空洞地看向门外那一片喜人的绿意,几只鸟雀在门口的空地上踱步,格外招人喜爱。
“夏景琛其实是我的儿子,想必你刚才应该也猜到了,可是我这个母亲是当的一点儿也不称职,连称职都谈不上,而是恶毒啊。那个时候的我真的处于精神崩溃的状态,有时候气无处撒了,便将怒火全都发泄在了他的身上。”
宁婉仪说到这里的时候,一股子心酸涌上心头,眼眶也微微红了起来。
“我真的很对不起他,不仅没能给他完整的家庭,还狠心抛弃他,将年幼的他扔在夏家老宅里自生自灭,任由那些人欺负他折磨他。”
“那他恨过您吗?”
千羽曦这么想着,应该是恨的吧,他手腕上的伤疤像是在时刻提醒他母亲的冷漠与疯狂。
“恨,怎能不恨,换做是我估计都想亲手了结了这样懦弱又无情的母亲。”
宁婉仪愣愣地看着庭院里的树木发呆,回忆永远是残酷的,冰冷的,她并不想记起那些不堪的往事。
千羽曦将股份转让书放置在了面前的茶几上,然后起身弯腰为宁婉仪倒了一杯水。
“当时的我与景琛的父亲青梅竹马,两家又是门当户对,所以很快就在一起并结婚生子。”
宁婉仪很快陷入回忆之中,虽然她并不想将结痂的伤疤揭开,再次展露在人前,可是她觉得有必要让千羽曦知道这些过往。
“其实我并不想将这些曾经发生过的难堪摆在你的面前,可是如果不告诉你,你大概不能体会到景琛从期盼到绝望的那种无助感觉,如此才会导致他后来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宁婉仪细数了她与夏世昌那些过往,在两人结婚前夕,曾经一直爱慕着她的一个男人送来了一束花。
正是那束花彻底结束了两人之间的所有甜蜜,夏世昌成天处于怀疑的状态,总认为宁婉仪与那个男人之间有什么更深的纠葛。
从那以后,夏世昌夜夜买醉,与趁虚而入的莫菁谣勾搭在了一起,继而让莫菁谣怀上了夏宇泽。
莫菁谣在两人刚结婚不久就挺着孕肚住进了夏家老宅,还联合家里的下人装神弄鬼吓唬同样有身孕的宁婉仪,使她得了产前抑郁症。
这种症状一直持续到夏景琛的出生,头几年宁婉仪还能无视莫菁谣,对夏景琛耐心照顾,直至再后来夏世昌的冷暴力导致她的心理出现了严重的问题。
宁婉仪以重婚罪将二人告上了法庭,夏世昌却为了逃脱法律的制裁,伪造了一份宁婉仪有精神疾病的鉴定书,就这样宁婉仪被送进了疗养院里,一待就是这么些年。
她从最初的反感厌恶一直想要逃离疗养院,直至现如今她觉得待在疗养院里其实也挺好,没有人来打扰,她可以清清静静地过自己的日子。
她偶尔会回到那个早已不属于她的家,但凡与莫菁谣对上,气急了就将气全都撒在夏景琛身上,更为过分的是她还用烟头在他的手腕处烫了一个永久不能磨灭的疤痕。
宁婉仪从回忆里走出来,她意味深长地对着千羽曦说道:“如果你们能走到一起,希望你像之前对待我一样的对他,他既然能敞开心扉接纳你,可见你对他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我并不奢望景琛会原谅我,只求他偶尔能来看看我,哪怕只是远远地站着不交流我亦心满意足,其他的我不配想。”
千羽曦在感叹夏景琛噩梦般的童年时,更是对宁婉仪充满了同情,换做是谁都无法承受她当年所经历之事。
“羽曦,你怎么来了这里?”
夏景琛声音浅浅的,淡淡的,当他的目光触及到一旁的宁婉仪时,眼神下意识躲避,他担心自己会控制不住内心压抑许久的恨意与绝望。
“哦,我之前一直来疗养院做义工便结识了宁姨,我想来告诉她我找到父母了,谢谢她曾经对我的鼓励和帮助。”
千羽曦实话实说,她并不是想为谁辩解什么,只是单纯地解释来疗养院的原因。
她也没打算在他们母子之间撮合,那种痛苦她能深切身体会,她没资格替夏景琛原谅任何一个人。
“走吧,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墨川有事先回去了,我一会儿再送你回家。”
说完夏景琛就拉着千羽曦离开了疗养院,离开了这个令他感到窒息而又不得不来的地方。
……
正是夕阳西下之时,成片的月见草像地毯一样铺陈开来,远远望去如同一条缀满星辰的银河一般。
这一层层的淡粉色摇曳着曼妙的身姿,将整个傍晚的天空染上了一层梦幻的颜色。
风吹起夏初花香,吻过漫山遍野的粉色花海,好似误入了莫奈的唯美画卷,美成了初夏的童话。
“月见草花语,默默的爱,不羁的心。”
夏景琛熟悉地道出了关于月见草的花语,眼眸深处是对爱的无限向往。
“我发现你对花语特别了解,是因为有什么特殊的含义吗?”
千羽曦深呼吸,扑鼻的花香令她感到神清气爽。
“大抵是长时间将自己封闭起来的缘故,有花的世界才能让我敞开心扉感受生命存在的意义吧,不过也只是精神寄托而已,也不似那些文人雅客般对花富有独特的定义。”
夏景琛眺望着远处的月见草,那些月见草拥有着鲜活的生命力,拥有着粉红色的心跳。
“其实你不必一直纠结于过去,放手吧,对曾经的那些痛苦说再见,对着这一片月见草许下十年的愿望,我们一起携手将这些愿望全都一一完成。”
千羽曦主动牵起夏景琛的手,十指紧扣代表着她对男人的情意,两人漫步于月见草海洋之中,走在纵横交错的小路上,入目皆是动人心魄的美。
或许,无声也是一种最长情的告白……
苏清越站在一片月见草的尽头,他远远眺望着粉色海洋的那头好像有一道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而这道身影却是自己朝思暮想也再难以入梦的。
“羽曦,我也想再争一争的,可是你怎么就对我放手了呢?”
苏清越屈膝坐下,仰躺在一旁的草地上,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隐没在沉沉的夜色里,那辉煌的极致美丽投射在被风吹皱的湖面上,泛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
千羽曦离开了那个她待了好些年的单元楼,没想到她竟是以这种理由离开了这个熟悉的地方,虽有不舍但仍然庆幸自己在余下的时光里能与家人在一起度过。
这些年所受的苦似乎也值了,她从不抱怨,也不将就,她尽量让自己在有限的生活环境中过得安逸舒适。
当她合上那扇陈旧的门后,这将是最后的告别,楼道里早已飘满了树叶,住户也基本搬完了,余下的也会在不久尽数搬完。
城市规划,这里显然是格格不入的一个存在。
千羽曦跟随着顾念慈去了警局探视顾白英,这一次她清清楚楚地看清了顾白英的容貌。
顾白英的长相与顾念慈有几分相似,可是顾白英的五官偏英气,而自己的母亲则是像那江南婉约的女子,温婉贤淑恬静美好。
顾白英对于母女二人的到来显然是不怎么欢迎的,可是她又想亲眼目睹她们母女二人在一起的画面,这种复杂交错的心理可谓是无比折磨人。
她后悔过,自责过,可是这些远远不能抵消她所犯下的罪孽。
直至最后一刻,她仍然执着地认为千羽曦的消失是她扫清与千文州之间最后的障碍,她疯魔了,神经了。
或许她骨子里就是个坏种,不然为什么会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欲而毁了亲姐姐的家庭,她这是在以怨报德啊……
“白英,我自认这些年从未亏待过你,可是你却在我心头狠狠扎下一根刺,这根刺碰一下就疼得撕心裂肺,你可曾体会过这种蚀骨的感觉?”
顾念慈此时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眼前这个害得她差点家破人亡的亲人,真的是至亲呢,可是她却做了连陌生人都不可能做的恶事。
“我怎么没体会过,我比你先喜欢上文州啊,可是他却偏偏选择了你,难道我就真的不如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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